宋連西離開後，黎川整個人的情緒陷進入空前的高漲，匆匆去趙濯那喝了一杯酒，等散了後，直接回到公司，讓秦力言通知半小時後開會中高層會議。

    這一下整個中霆集團大樓，人荒馬亂，中高層會議，代表著將有一百人要開會，會議的議題，各部門的匯報，高管的總結，每一個都需要按步就班。

    一天下來，一場接一場的會議後，黎川直到晚上七點多才得以回家。

    此時，城市的燈火燃遍S市每一個角落，尤其是黎府所在的臨江河畔，兩排的景觀燈連接水中的倒影，如同一條名貴的珍珠項連南北橫穿S市。

    黎川回到家中，皮皮已經被洗得幹幹淨淨，穿著可愛的連體虎帽衣，脖子下圍著小兜兜，坐在地毯上一邊玩變型金鋼，一邊自言自語。

    皮皮這次回國，他就常回古堡，有時間盡量陪伴皮皮。

    皮皮一天自由玩耍的時間嚴格控製在半小時內，時間一到，傭人就會上前收拾玩具，致小家夥每當玩時，不願意有人太靠近自己，好象擔心誰會搶他的玩具似地，每次齊婉婷換一個坐姿，小家夥就把身邊能夠得著的玩具護住，大眼睛一眨不眨地帶著戒備看著她，惹得齊婉婷既是想笑又是心酸。

    身邊的兩個護理員時不時地幫忙皮皮喂他吃一口果泥，那些滲了藥粉的果泥味道並不好，小家夥隻有在分心時，才會皺著小眉頭咽下，平日裏想喂，一張小嘴抿得死緊，怎麽哄也不張開。

    黎川一回來，就站在不遠處安靜地看著小家夥，直等到護理員喂完最後一口果泥，這才，蹲下身子，拍了拍手，“皮皮，爸爸回來了。”

    皮皮嘻嘻笑一聲，馬上扔下手中的玩具，顫微微地爬起來，抖著小短腿，蹭蹭蹭就撲進黎川的懷裏，仰起小臉蛋，用尖尖的小下巴摩蹭著黎川的膝蓋，嬌氣地抱怨，“爸爸你怎麽不陪寶寶吃飯呀。”

    皮皮雖小，但吐字極清晰，沒有象一般孩子總有幾個字吐得含糊不清，這歸功於齊婉婷的教導。

    宋連西的事糾得他睡不安枕，到了白天公司事情多，這會看到小家夥朝著自己撒嬌，全身的疲備在一瞬間消失怠盡。

    病中的孩子哪怕是稍咧一下小嘴唇，也能觸動人心最軟的一處。

    黎川抱起孩子，小孩軟軟的雙臂馬上纏了上來。

    “皮皮有乖乖吃飯呢。”小家夥急著邀寵。

    “乖，爸爸給你講故事。”黎川輕輕拍拍他的小屁股，對齊婉婷說，“媽，爸呢？不是說今天回來。”

    齊婉婷走過來，輕握住皮皮的手，“你爸手上的事還沒辦完，中午打電話回來說那邊的會議還要延一周。你爸在電話裏說，他到時直飛悉尼，希望這次皮皮能適應那的水土。你呢，吃晚飯了沒有？”

    皮皮軟綿綿地趴在黎川的懷裏，用小臉不時地輕蹭黎川的脖子，隻有在黎川懷裏，他最乖順。

    黎川大手輕輕撫著兒子的後腦勺柔軟的頭發，低聲回答，“在公司吃過。媽，我先陪皮皮，十點後我去找您，有事想跟您說。”

    黎川抱著孩子回臥室，一路上，小家夥不停地跟他說著今天好玩的事。

    小家夥的臥室設計成海洋的世界，他的貝殼小床是黎川請兒童家居設計師用手工打造，外形獨特，還添加了感溫功能。

    睡在上麵的人，體溫若有浮動，床上的感應器就會發出警報。

    黎川給孩子換睡衣時，小家夥怕癢，一直躲個不停，等換完衣服，黎川就拿著床頭的一疊故事書，讓他挑選。

    小家夥依在他溫暖的懷裏，看著精美的圖片，時不時地吮了一下拇指。

    黎川見了，會馬上阻止，哄他，“不吸手，髒的，肚子裏會長蟲子。”

    小家夥這習慣也不知是何時養成，等齊婉婷注意到時，小家夥已經習慣每天睡前都要吮拇指，並在那吮出繭來，大人護士幫著一起糾正，始終無法徹底改掉他這個毛病。

    曾經問過幼兒心理醫生，醫生認為這是孩子缺乏安全感表現之一，很可能是未曾母乳喂養，或是斷奶太早的原因，等長大了自然會好。

    齊婉婷曾為此找過偏方，用黃蓮粉塗在皮皮的拇指上，希望他吮到苦味，慢慢就戒掉這習慣，誰知小家夥很強悍，寧願皺著小眉頭吸，也不願放手。

    皮皮雖然午睡兩小時，但因身體不好，所以，黎川沒哄多長時間，小家夥就睡著。

    孩子天使般的睡顏向來是最溺斃人心，黎川有些貪戀此時心中的寧靜，這些，是他從宋連西身上很難得到。

    不過，今天——

    黎川不知覺閉上眼，慢慢回味著那一瞬間，腦子裏，一個畫麵浮起到現在，他甚至能感受到宋連西的唇瓣貼上自己臉的那一刹，如一注清泉淌進胸口，洗滌中，天地化為空，繁華褪去，世界變得寧謐盎然而唯美。

    黎川伸手摸了摸自己發燙的臉，想到自己半個下午都做著不正常的事，輕輕笑出了聲：“都快被你搞瘋了，小孽障。”

    黎川搖了搖頭，收回心緒，專注地看孩子，此時，不遠處一小盞夜燈發現微弱之光，許是那燈光的縈照，使小家夥原本蒼黃的臉帶了些暖色，看上去與一般正常的孩子無異。

    也不知道看了多久，黎川想起有事和齊婉婷還有話要說，親吻了一下小家夥的額頭，小心翼翼離開他的小床，打開手機視頻監控，這才離開房間，回到自己的臥室，洗了個澡，換件體閑寬鬆毛衣和亞麻休閑褲，外套了一件開衫毛衣，去琴室找齊婉婷。

    有些話，他需要開門見山和母親談清楚。

    琴房離黎家的主樓有一小段距離，黎川剛出門，一陣強冷風刮了過來，夾著雨點吹打樹枝，有些暴風雨前的趨勢。

    黎川看著手機屏幕上顯示小家夥安睡的容顏，微微一笑，快步跑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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