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宋連西看不見黎川的臉。

    隻是沉默令她感到心中的悲慟加劇，怎麽可能，自己心心念念，每天強迫自己定時吃，定時睡，就是為了孩子能平安出生，可現在，黎川告訴她，一切都是假的。

    “我我沒想打你的！”宋連西結巴著，她隻是想推開他，她不想聽，怎麽就打了他的臉呢？

    良久，黎川輕歎一聲，“手要是不疼，可以接著打，但孩子的事，確實沒騙你。”

    體息室裏，安靜得連根針掉地的聲音都能聽見。

    黑暗中，黎川捧住她的臉，歎了一聲，“不過這習慣不好！”

    宋連西悲慟的情緒慢慢放空，顫聲問，“我不信，那晚之前，我有很長一段時間一直孕吐，還有檢孕棒。”

    “沒有孩子，一直沒有。”黎川鬆開她，站起身出去，很快，拿了一遝文件進來，他開了燈，“這是答案，你看完還有什麽不明白，我可以一一解答。”

    既然捅破了，索性徹底些，免得將來後患無窮。

    宋連西接過，看了幾遍，雖然醫學術語和那些數據她一個字也沒明白，但最後的報告單她還是看懂了，同時，更迷惑了。

    她似乎從頭到尾沒懷過孕，而是假孕，假孕的原因，是她子宮裏有肌瘤，肌瘤雖然是良性的，卻造成她月經紊亂並有孕吐，血液呈陽性。

    季方容給她做的手術是肌肉瘤手術，因為持續藥物治療的原因，讓她的月經暫時停止。

    “我記得那晚在你車上，季醫生給我打了安胎針。”那晚疼得再厲害，在昏迷之前，她的意識是清醒的，她記得很清楚，季醫生在車上給她稍作測試後，給她打了安胎針。

    “誤診。”黎川示意讓她冷靜，“那晚我們都以為你先兆流產，直到進光華醫院，季醫生親自透過各種檢查，證實是子宮裏有肌瘤，造成雌激素不正常，單從血檢上看，確實象懷孕的樣子。”

    “後來呢？”

    “肌瘤大的手術處理掉，當中很多微小的很難處理幹淨，季醫生考慮你未婚未孕，建議用藥物控製觀察，所以，這一陣你服用的安胎藥其實是抑製子宮肌瘤藥物。”

    宋連西閉上眼睛，努力回想所有的細節微處，黎川的話正解開了術後她孕吐消失疑惑。

    可是——

    突然想到了什麽，睜開眼，雙靨燒得滾燙，“不對，術後第二天，你向我求婚，還說是為了孩子。”

    “小西，”黎川眼底劃過苦笑，“我的心思你還不明白，你的健康狀況令我非常擔心，我想照顧你，或許用直白的話解釋，我想騙婚。”

    房間裏突然安靜了下來，宋連西心裏堵塞著，想說什麽，卻一句說不出口。

    黎川原本不擅於表達，今天能夠把自己的真心任意擺放在她麵前，是被賤踏還是被珍藏，他沒有答案，遂，隻能沉默。

    時間一分一分地過去，良久，宋連西長長歎了一聲，“你讓我覺得自己象個笑話。”

    宋連西緩緩抬頭，雙眼迷離地看著他，神情帶著頹廢，“可我連恨你的理由也沒有！”

    如果不是黎川謹慎，那晚她很可能死在鷺島花園。

    “我從未輕慢於你，如果我們當中有一個笑話，估計我更貼切。”黎川應得極輕，雙眼直視著她，嘴角展開冰綃之笑，一字一句極為慎重：“小西，嫁給我，或許我無法承諾愛你一生一世，因為我不知道自己能否活到你死前，但我可以允諾，在我們的婚姻期內，決無背叛二字。如若多年之後，感情生變，無論是你或是我，我都會讓你帶著尊嚴離開。”

    “不”宋連西緩緩抬頭，笑得極為縹緲，“僅僅是騙婚？我不信，沒有懷孕就是沒有懷孕，這種事瞞不了幾個月，你告訴我，你還有什麽目的？”

    黎川麵色黯淡，亦感到力不從心，宋連西有時聰明得令人束手無策。

    “很抱歉，把你牽連進來，這件事，涉及到家母，不便解釋，請你諒解。”當時，為了瞞過齊婉婷，他確實把所有當事人都瞞過了。

    齊婉婷希望賀白薇能名正言順嫁給黎川，所以，從醫院取出來的凍精不僅僅有黎皖，還有包括他的，齊婉婷想讓賀白薇一胎兩胞，逼他就範。

    他不願就範，卻又不想讓齊婉婷傷心，畢竟皮皮的病已經讓齊婉婷操碎心。

    所以，才出此一策，讓齊婉婷以為宋連西懷上他的孩子，同時，也阻止齊婉婷來找宋連西攤牌。

    至於季方容，也在配合他，這件事，他瞞得很緊，連秦力言、魏清，他身邊最親近的人也不知情。

    “哦”

    黎川見她神情有些詭異，那神色不象哀傷，亦不象怨恨，似乎陷入了某種沉思。

    這樣的宋連西，是最難以捉摸的。

    可這件事，既便解釋給她聽，也毫無益處，隻是徒增她心理壓力罷了。

    “當然，你真要知道，我也可以解釋。”

    “那我就不問。”宋連西了然一笑，指著床單上一堆的診斷報告，“這些血檢單全是真實，沒有任何偽造？”

    “光華醫院是全國首屈一指的三甲醫院，可能出現技術性誤診，但不會出具假證明。”血檢單呈假孕的狀態，所以，他借此忽悠齊婉婷，適時阻止與賀家的那場荒唐約定。

    宋連西抬起頭，平靜得象一淌死水，“黎川，盡管你幫了我，救了我，可我還是想說，你真該拿奧斯卡”語至尾聲，神情帶著淡淡的無耐，低了首，她再次詳細看了診療單，覺得人生真象一場戲，害得她每天都在期待孩子的出生，期待著這世上有一個真真正正屬於她的親人又怕生出一個有病的孩子！

    她是如此不舍又是如此傷心欲絕！

    可現在才知道，一切不過是他的導演讓她如此悲情地演了一場灰諧劇。

    黎川再次單肢跪下，深情並茂，“小西，你想要孩子，這還不容易，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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