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告訴你，你是瘋子？”他立刻捧著她的臉，斬釘截鐵糾正，手指扶過她蒼白絕望的眉眼，“小西，你不是瘋子，簡信玲的病厲單上寫著清清楚楚，你是中度抑鬱症，報告單上，沒有一句說你是瘋子，而且，你的抑鬱症很可能是人為造成，給我一點時間，我會查出真相。”

    宋連西的反應更加證實了當年孟凡波對宋連西蓄意的傷害，致宋連西這麽多年一直走不出來。

    甚至聽到孟凡波這三個字，就失去冷靜。

    宋連西擰了擰自己大腿內測的嫩肉，用疼痛讓自己清醒過來，啞聲問，“那，萬一萬一我真有這病？”

    黎川捋去她額前掉落的長發，擦幹她的淚，眉眼淩厲，一字一句，“抑鬱症的人群很多，有產後，有工作壓力大產生失眠，不見得都是遺傳性的。中霆集團每年都有員工因抑鬱症請病假，休息十天半月後，就回來複工。這些病厲單人事部那有一大疊，你要是不信，我馬上讓他送來。”

    宋連西眼睛瞪得大大的，半張著口，氣息凝滯。

    黎川嘴角彎起，語聲中帶著極致的安撫人心口吻，輕而緩，“簡信玲的診所麵對的人群是工作壓力過大引起失眠，這個你要是不信，我現在馬上帶你去她的診所。”

    宋連西吸著氣，眼裏盡是脆弱，“真的？”

    黎川終於捉住了她心中的懼怕，為什麽宋連西一直不肯麵對，她怕，怕被人當成精神病對待。

    “嗯”暖笑從他的嘴角一直延及雙眼，語聲帶著鼓勵，“真的，你不信，我馬上帶你去，用數據說話？”

    宋連西垂下眼皮，秀眉深蹙，似在思索。

    黎川也不打擾，他知道再聰明的人也有受捆綁的一麵，隻要把那根繩子解開，她很快就回轉明白。

    果然，懷中的身體輕不可測地微微挺直後背，黎川心一慟，柔聲說，“你惡夢的根源一定要清理，約翰給我介紹了一個心理醫生，我帶你見見他，你要相信，隻要根源找到，你的抑鬱症就能徹底治愈。”

    宋連西緩緩仰頭，看著他，神情中帶著一絲疑惑，複搖搖頭，“黎川，這真能治好麽”

    “當然，時代不同，像你外公那年代，連感冒都沒錢買藥，你媽媽的情況相對特殊，當時她麵對的事情，即使一個正常人也會選擇錯誤的方式，你們三人完全沒有可比性。”

    “既然是這樣，不需要再找新的心理醫生，就信玲姐吧。”

    “也好。”

    “但你一定要經我同意才能做催眠，不能老是自作主張你這樣，讓我一點都沒有安全感，我常覺得自己是個白老鼠”語聲至尾，那是一句不同尋常的呢喃，聲線帶著幽怨、帶著控訴、帶著濃濃的委屈，象一個被人遺棄的孩子，但就是這樣含糊不清的哽咽之聲讓黎川全身輕鬆下來，仿如一口長久堵在胸口的氣終於舒了出來

    這孩子，終於想明白了。

    伸出另一隻手，將她攬進胸口，輕吻落於她的發際，“小西，別傷心”黎川聲線裏帶著呢喃的安撫，淺淺的呼吸噴在她的耳朵，那麽溫暖。

    “晚飯有吃飽麽？”黎川除了擔心她的精神狀況，也極擔心她的健康，最近她又忙著排練，宋連西肯定顧不上好好吃。

    宋連西不語。

    他輕輕拍著她的後背，聲音寵溺，“想吃甜的還是生魚片？”

    宋連西依舊不語，黎川知道她的心正在經曆爭戰，又一吻輕落在她的眉間，“帶你去吃茗尊的生魚片好不好？”

    “要不水煮活魚也行，我陪你吃。”

    “麻辣燙？串串香？你吃什麽，我跟著吃。”

    “要不我們現在去Z市，臭豆腐，好象不錯，看你上次吃得很香，我也償償？”

    仿佛過了一世紀那麽長，懷中的人終於緩緩抬起頭，“黎川謝謝！”

    黎川唇角略一挑，伸手捋捋她的長發，“小西。”

    “嗯？”

    黎川嘴角淺彎，“仰起頭看煙花，不要看腳下，記住，你把眼睛定在哪裏，看到的就是那裏的風景，人生也是這樣。”

    “嗯？”宋連西自然能聽出他話裏的意思，他讓她定睛在他身上，就能看到幸福和愛，如果一雙眼睛一直盯著過往，看到的全是陰暗的一麵。

    “走吧。”黎川也不待她明白過來，牽起她的手，往電梯走去。

    “去哪？”宋連西一看腳底下的萬丈深淵，腿發軟得幾乎邁不開腳，被黎川半擁半抱到輔著地毯區域，才鬆了一口氣。

    “帶你去吃東西。”黎川輕吻她的臉頰，低笑，“其實是我餓了，一整晚，什麽也沒吃。”

    宋連西想到方才與賀白薇擦肩而過，似乎黎賀兩家相處很融洽，嗔了他一眼，“是呀，秀色可餐，不吃也飽了。”

    “好主意！”黎川趁勢順著她的話語，雙手扣住她的纖腰，略略一帶，將她緊緊攬進懷中，下一瞬，便捧了她的臉，深深吻了下去

    兩人進入電梯，黎川依舊沒有放開她的手，雖然他的手修長，掌心幹燥，給人一種溫暖幹淨的感覺，隻是電梯裏有服務生，宋連西感到周身不自在，想掙，又有些舍不得。

    好在電梯既平穩速度也很快，隻片刻功夫，就到了塔下的地下停車場。

    黎川牽著她走到車旁，細心為她開了車門，才繞著車首上了駕駛位。

    “現在，想吃什麽？哭了這麽久，餓了吧！”黎川繼續有耐心地哄著，“你想吃什麽都可以，我都陪你吃，這回保證，不倒你的胃口，嗯？”

    宋連西轉首看他，眼底彌著一抹他看不懂的古怪，接著，輕飄飄一句，“我想吃馬大叔的鐵板豆腐，在舊城區。”

    黎川從不曾聽過S市有哪一家叫馬大叔，但這名稱就讓他有不好的感覺，但同時，見她不再執著於厲三就是他的梗，大腦崩緊的一根弦終於鬆開。

    “好。”他亦脫力似地仰靠在椅背上，隨著車子緩慢前行，疲累紛至遝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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