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翰和幾個助理步履匆匆朝移植艙奔去。

    黎川怔在當場，始終感覺不可思議，打開手機鏈接，看到一連串正常的數字，緊繃的心情終於放鬆下來，天之道他方才有多少次按耐不住想打開手機，觀測皮皮的生理數據，就是沒勇氣打開。

    從來不曾覺得，生與死的距離是如此地近。

    可問題是，這可能麽？

    會不會是數據出錯。

    黎川還是難以置信，可這時候，他沒有去求證的勇氣，甚至不敢跟醫生進去一查究竟，他感覺得自己像失了方向感般，一直在艙門口轉著，幾圈後，突然覺得若有所失，這才發現，宋連西不在自己身邊，環顧一看，心疼得發笑。

    隻見宋連西捋著袖子，坐在餐桌上，滿頭大汗拚命吃著，嘴裏全被食物塞滿，那一桌子吃的去了七八分。

    她向來一緊張，就是狂吃

    二十分鍾後，護士又出來傳遞好消息，“皮皮醒了，說肚子餓，鬧著要吃東西。”

    宋連西扒著碗的動作僵住，良久，一口吐了嘴裏的食物，傻傻地問，“真的？”

    護士喜極而泣，“是的，皮皮醒了。”

    黎川心頭狂跳，隻覺得太不可思議，就算是皮皮病情控製住，但怎麽可能一醒來就用力氣嚷著吃東西？他心裏莫名不安，不會是回光返照？

    呸！黎川在心中暗罵自己胡思亂想。

    魏清興奮地拉開椅子，“我馬上把小少爺要吃的端上來。”

    皮皮所吃的食物都需要精心處理，一是保證營養，二則好消化，並且不會過於油膩。

    “黎川，你先進去吧，一會我把粥端進去。”宋連西知道他心急如焚，便推著他往前走，自己則興致勃勃地跑下一樓，幫魏清把粥弄妥當。

    黎川站在艙門口猶豫許久，才咬著牙推開艙門，在那邊正分析數據的助理醫生聽到動靜，轉身頭朝黎川微微一笑，一臉樂觀，“剛抽了血樣，再過十分鍾，所有的數據都能出來。”

    黎川心裏怦怦急跳，打開門，在第一消毒艙換了隔離衣，又進第二艙消毒，完畢，推開艙門，護士已經撤掉了皮皮身上的呼吸管，小家夥臉色恢複一些血色，正眨巴地眼睛，乖乖地躺著，看到他，嫩嫩地喊了一聲，“爸爸。”

    那一瞬，仿佛千帆過盡，黎川瞬時有了落淚感覺。

    話未落音，床上的皮皮已經伸出瘦瘦的手臂，朝著黎川張開口，口吻帶著滿滿的撒嬌，“媽媽呢，寶寶打敗怪獸了，爸爸你抱我去找媽媽。”

    黎川淺眸微微眯起，俯了身，輕輕地、如同怕震碎的空氣般，將他抱在懷裏，啞了聲線，紅了眼圈，“寶貝，媽媽馬上來了”

    此刻，S市正值月落時分，涼風徐徐，江曉楠收拾著背包。

    “曉楠，一起去吃烤熳吧，最近學習壓力太大，想大吃一頓。”兩位女生挨了過來，熱情邀請。

    江曉楠搖搖頭，“不了，沒什麽胃口。”

    “沒胃口也得吃點，你看你最近都瘦成什麽樣了，走吧，我請客。”

    江曉楠依舊搖頭，“你們去吧，我還有些事要處理。”

    “那好吧，那你記得吃東西。”女生有些擔憂地看著她，最近江曉楠瘦得太厲害了，在表演課時，身體都撐不住旗袍。

    “知道了，你們替我多吃點。”江曉楠揮揮手，拉上鏈子，背上包，正準備離開教室，手機“滴”地一聲傳出簡訊的通知。

    江曉楠心怦怦亂跳，走到最安全的角落，打開手機微信，看完信息後，雙腿發軟，臉色慘白，不知所措之時，忽兒察覺有人靠近，連忙關掉微信。

    “曉楠，你怎麽了？”女同學見她手腳發軟的樣子，走過來輕輕拍了一下她的肩，“你是不是不舒服，要不要我送你回宿舍？”

    “我今天去我表姐家住。”江曉楠勉強露出笑容，“謝謝你們關心。”

    “曉楠，你臉色有些不對，要不要我送你去醫務室看看？”

    “不用了，是特殊日子，你懂的，我去我表姐家，晚上熬點紅糖粥，你們去吧，那家除了烤熳外，章魚大腳也不錯。”

    女生見她一而再再而三拒絕自己的好意，隻好無耐地揮揮手，“那好，你路上小心，我先走了。”

    江曉楠直待教室裏的每一個人都離開了，這才打開手機，顫微微地點開視頻——

    那不堪入目的動作，令她直接按了關閉，沒勇氣看。

    她甚至無法理解，她當時為什麽會拍下這種視頻，以致現在，被對方咬得死死，報警又不敢，還錢又無力！

    現在，連本帶利的錢象雪球一樣，已經滾到了近百萬，她甚至無法用公式算出，對方是怎麽得出這個數據。

    江曉楠不知道自己是怎麽離開教室，回到邵昔的公寓。

    她沒胃口吃任何東西，隻是傻愣愣地坐在電腦桌前，茫然看著窗外天空一朵朵霓虹之花，麵色灰敗如枯木，眉目挾著一層化不開的絕望，淚不停地從眼角溢出

    剩下最後三天了，對方已經下了最後的通碟，如果大後天錢沒到位，她的不雅視頻就會被放到網上去，不雅照片，會跟扔棄的撲克牌一樣，散在學校的四周。

    她沒法想像，也沒辦法活。

    能借的全借的，不能借的，五百一千也借了，還有九十多萬，她不知道從哪裏去弄這麽多的錢。

    邵昔那，她本來也想開口，希望表姐能把房子抵押了，暫時讓她渡一下難關，誰知進了邵昔的房間，還沒開口，就看到桌上一張房子抵押合同，一問方知，邵昔為了進她想要的電視台，居然把房子的抵押了，貸了一筆錢去打通各層關係。

    邵昔見她看到，苦笑一聲，“在很多時候，實力並不是最重要的，我也不想行賄，但是我如果不做，我就會被那些行賄的人所替代。”

    這個世界其實並沒有多少公平可言。

    邵昔有多想留在S市，江曉楠當然清楚。

    在這世界活著，每個人都不容易。

    所以，借錢的話，隻好硬生生地咽了下去。

    當晚，她上了遊戲，希望問問遊戲裏的人，誰跟七度或是厲三有聯係。

    因為有能力借給她這麽一大筆錢的隻有宋連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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