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川聞言，啟了啟辱瓣，卻一個字也說不出口。

    人的盡頭，就是神的啟頭，這句話不僅是西方的諺語，於東方人也是如此，人到了無路可走時，總會寄於神明。

    如果這世界真有一位上帝

    思忖間，儀器突然發出一聲尖銳的鳴響，護士馬上開口，“約翰醫生，患者的心髒停止。”

    先是無法自主呼吸，到心跳停止跳動，這是死亡的步奏。

    隻是病患的內髒已經開始衰竭，救的話，也不過是爭取多活幾小時罷了。

    但約翰沒有任何猶豫，他馬上衝過去，“開始電擊準備。”

    另一個護士過來攔住衝過來的黎川，“黎先生，宋小姐，請你們出去，不要影響我們急救。”

    “你放心，我就原地站著。”黎川不肯離去，宋連西自然也不肯，兩人不自覺牽了手，心中在祈禱人的盡頭，真的是神的啟頭麽？

    半小時後，皮皮再次恢複心跳，但體溫已經降至26度，近於死亡零界點，約翰調高了艙內的溫度

    約翰緊蹙著雙眉，望向一臉慘白，額間布著豆大的汗珠的黎川，“大家出去吧，該做的我們全都做了。這裏人太多，對病人無益處，留個護士持續觀察。”

    黎川默默頷首。

    一行人脫了隔離衣從艙裏出來，魏清已經在空中花園擺了一桌的中國菜，食材是一早就送過來，原本要慶祝皮皮的康複。

    現在，大家都累了，更需要營養的供應，隻是大家都沒有胃口。

    魏清挨近宋連西，紅腫著雙眼低聲問，“怎麽樣，小少爺沒事了吧。”

    宋連西一直感到胸悶氣短，後背泛著冷汗，但也隻能安慰，“暫時沒事，魏姨，你忙了一晚了，跟我們一起吃吧。”

    魏清想多了解一下皮皮的病情，便坐了下來，先動手幫黎川打了一碗白粥，“少爺，你先吃點吧，小少爺吉人有天相，不會有事的。”

    黎川坐著，胸口象是沉了一座巨石般，哪裏能吃得下東西。

    其它的人都感到饑餓，手腳乏力，坐定後，陸續開始用餐。

    一開始，大家都很安靜，半飽後，聊天就開始多了起來。

    宋連西見身旁的黎川表情僵硬，仿佛陷入某種回憶，神情頻頻出現罕見的脆弱，心裏疼痛，思索著如何引一些話題，讓他稍稍分心，便問，“約翰醫生，你是全球知名的醫生，你也相信醫學神跡麽？”

    “醫學上的神跡雖是個案，但確實存在。”約翰放下調羹，微微動了動嘴角，“在我成為醫生之前，我曾經是個吸毒的人。”

    除了一群助理外，連黎川都感到吃驚。

    約翰臉色微陷沉痛，“我大學時，跟同學在酒吧染上，從此一發不可收拾，挫學，離家，與街頭混混在一起，有一次，我們在吸毒的過程中，一個同伴因為吸食過量而死亡的時候，我突然感到害怕，我怕自己有一天也成了他這樣子，我照著鏡子，看到自己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深深感到後悔，我決心開怒戒毒。可我怎麽努力，也做不到，每次毒癮發作時，就象是毒鉤鉤住我的心一樣，我無法控製，又吸了。我氣餒得想自殺時，遇到一個高中同學，他帶我進入教會，在教會的幫助下，我戒毒成功。現在，我能夠成為一名醫生，對我來說，這也是個神跡。”

    “約翰醫生，我小時候，看了很多神話故事，我都以為是真的，但長大後，學校裏的老師，還有所有的教科書都告訴我，這世界沒有神，人要靠自己努力，人定勝天，所以，我不再相信，既便，我外婆和奶奶她們都有各自的信仰，但我都從來沒真正信過。”這個問題，已經無數次徘徊在宋連西的腦海裏，也得到過很多次的肯定答案，但她心裏就是懷疑。

    “聖經，就是向人啟示神，聖經對人類整個曆史的預言，也彰顯聖經是神的默示。”約翰將目光投向黎川，緩緩問，“黎，你讀過聖經，你應該知道聖經的權威是無可推諉。就是到今天，聖經不需要在任何一個書店裏、網店裏、平台上出售，隻需要在教會裏出售，聖經的銷售量還是全球第一，聖經的影響力正是說明了，這是神所賜下的。”

    黎川疲倦地靠著，以手支頤，視線落向移植艙，對他們的話絲毫不感興趣，淺眸裏不興任何波瀾，“這又能代表什麽？”

    約翰聳聳肩，低頭接著吃。

    黎川視線緩緩從移植艙的方向收回，方才他們究竟在說什麽，其實他聽得並不真切，因為實在是沒心思，腦子裏灌滿了皮皮的童容笑貌，及自己幼年時的記憶。

    黎川隱隱記得祖父去世時，也非常安祥，一個牧師站在他的床頭，為他禱告，祖父閉上眼睛時，似乎還朝著他微微笑了一下。

    他自幼在祖父身邊接受啟萌教育，但他對祖父的印象並不好，因為他的祖父對他嚴格異常，他基本上沒有享受過童年的快樂，他非常羨慕別人的孩子能夠呆在媽媽身邊。

    可等他回到媽媽身邊時，他已經過了那種凡事依賴的年紀，他早已在祖父的潛移默化下，學會獨立思考，學會獨立處理難題。

    隨著時間一秒一秒流逝，黎川緩緩平複下自己的心情，在宋連西的央求下，吃了半碗的粥。

    突然，留守的護士跑了出來，驚喜地大叫，“醫生，病人一切恢複正常，休溫37度。”

    “哈利路亞！感謝讚美神！”

    霎時，約翰的助手們都欣喜站立鼓掌，看著黎川和宋連西。

    “感謝上帝。”約翰展開猿臂擁抱一臉難以置信的黎川，然後重重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是上帝的救恩臨到了你們的家。

    宋連西心怦怦狂跳，一股從不曾有過的激動湧上心頭，竟喜極而泣，“好的。”抹了一把眼淚，轉身失態地抱住黎川，用力搖晃著他，口中連連歡呼，“沒事了，沒事了，我們皮皮得救了，太神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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