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探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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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梅影笙剛嫁進宋家時,因為生的是女兒,被重男輕女的丁婉秋三番五次刁難而落淚,她曾幾次向他要求,兩人搬回禦景花園的小居,宋世錦卻一直猶豫著,畢竟他是家中唯一的兒子,母親對他的期待極高。
隨著宋連西慢慢長大,越來越討丁婉秋的喜歡,宋世錦直接拒絕妻子的要求。
他做不出娶了媳婦就忘了娘這種不孝的事。
現在方體會到,如果一開始,他堅持帶妻女搬出宋家,很多悲劇的源頭就斷開
“別說得你很清白,如果你不是跟我妹妹上床,何至於此?”
“跟沈心怡上床,我宋世錦還沒禽獸到連從小看到大的妹妹也沾染。”宋世錦冷笑一聲,不願再作解釋。
沈時岩亦沉默了是的,他縱容自己的妹妹去破壞梅影笙的婚姻,他心底亦有私,他見不得宋世錦幸福,亦想著趁虛而入,宋世錦說得對,誰也逃不脫。
沈心怡已經有了報應,他雖然完全與她隔絕,也狠下心不想知道她的情況,但他幾乎能預測到她的人生剩餘的就是“悲慘”二字。
沈時岩再無力分辯,他閉上眼,心象被一支無形的手,一點一點的摳挖著出來,他亦認識到,這一場戰爭,其實誰也沒有贏
因為死亡是深淵,誰也跨不過去。
宋世錦用力撐起身體,跌跌撞撞地朝著沈家大門走去,他要去找影笙找他的影笙
踉踉蹌蹌中,突然感到後背有一串強光照過來,比陽光還要耀眼,宋世錦驀然轉身,看到沈時岩駕駛著自己的越野車,以瘋狂的速度朝自己衝來——
那樣的速度,宋世錦知道以自己現在身體的狀態根本避不開,麵對死亡衝過來,他居然沒有一絲的恐懼,嘴角挑著一絲疲憊的笑,身體隻是本能地往後退著。
意料中的碰撞沒有來臨,而是突然拐了個彎,朝著一旁的樹狠狠撞去,接著,“砰”地一聲巨響,車子的擋風玻璃裂開,氣囊自動打開。
宋世錦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喘著息緩了好久,才慢慢回過神,他撐起身體,挪著灌了鉛似地雙腿歪歪斜斜地奔到車邊,車中的沈時央仰著頭靠在椅子上,眼睛無力地斜視著他,身體被氣囊頂在椅背上,他全身戰粟,臉色發青,豆大的汗不停從額際滾落,嘴角不停有血絲冒出。
宋世錦嘴角扯出一絲笑意,轉身靠在車旁,慢吞吞地從褲兜裏撈出一包煙來,挑出一根,卻發現香煙已經被水浸透,宋世錦罵了一聲“shit”,扔掉手中的煙,轉身果斷打開車門,幾乎費了全身的力氣才將沈時岩拖出車外,兩人滾成一團,蜷在地上,互相瞪視著
也不知瞪了多久,終於,沈時岩的眼神慢慢緩和下來,喘著息,“世錦哥,如果沒有影笙,我會一直把你當成最好的哥哥”
宋世錦大他四歲,從小兩家走得近,宋世錦常帶著他玩,後來母親過世,沈牧之續娶,宋世錦對他兄妹二人更加照顧隻是這些美好的記憶後來一點一點被打碎,麵目全非。
就在車子快要撞上宋世錦那一瞬間,突然就鑽進了腦海中他就莫明其妙地打了個方向。
宋世錦聽到久違的世錦哥,嘴角冷冷勾起,緩了好一陣,這才從地上慢慢爬起,邁開蹣跚的步伐,轉身往主樓走去,客廳裏,亂成一堆,張嬸正在收拾碎片,看到宋世錦,慌得把手上的東西一扔,就跑了。
宋世錦抹去掛在眼睛上幾縷濕漉漉的頭發,環視周圍,終於找到一部坐機。
救護車來時,沈時岩已經陷入昏迷,宋世錦的狀態也好不到哪裏,被淋了一夜,加上身上有傷,護士給他量了體溫後,看著眼前鼻青臉腫得看不出輪廓的男人,小心翼翼地開口,“您現在發燒三十九度七,先生,我先給你用退燒貼。”
宋世錦抬氣重重的眼皮,有氣無力地點點頭,同時,視線開始變得模糊,時間和空間仿佛突然活了般,在他眼前旋轉著,他甚至感受到生命在疼痛中一絲一絲透支,死亡朝他招手
下午,宋連西終於如願出行,去醫院探望丁婉秋,午睡過後,宋連西就開始挑選衣服,魏清為她選的她都不怎麽喜歡,從小到大,丁婉秋就喜歡她穿喜氣的衣服,最好是紅色,隻是看病人穿大紅色顯得有些不合適應,所以,她挑了一些水紅色T恤,配著長款寬鬆牛仔褲,又給自己塗了點唇膏和胭脂,把頭發高高綁起,看上去人顯得朝氣蓬勃。
最後,在黎川眼前晃了晃手中的粉戒,對比身上的T恤,一臉得意地炫耀,“我是不是眼光特別好?”
黎川靠在浴室門口,隻是略挑了一下唇角,“能把鑽戒戴成塑料玻璃,你覺得呢?”他喜歡她穿裙子,頭發散下,尤其是初見時,未曾染過的及腰黑發。
在他眼裏,宋連西的品味還真是有問題。
“代溝。”宋連西不滿地嘟喃,對著鏡子照看片時,還真覺粉鑽有幾分贗品的感覺。
雖然這些天一直牽掛丁婉秋的病情,但真正到了醫院,卻感到心裏有一股沉重的壓迫感,每一步都跨得極辛苦。
一仰頭,看著高聳地住院大樓,突然感到夏日的熱氣灼得人的肌膚生疼,太陽光影落在層層大樓的玻璃鏡麵上,折射出一道道的強光,直刺得她眼睛睜不開,一種說不清,理不亂的心慌襲了上來——
難道是近鄉情怯?
伴隨著電梯的上升,經年的碰撞再一次攪亂她的心,尤其是在茶餐廳時,丁婉秋用梅影笙的手稿威逼她,甚至揚言要將她涉毒的事公之於眾,讓她在學校裏無法立足思及此,宋連西禁不住用力地晃了晃首,意圖將一切不該來的雜念都排除出去。
她拚命告訴自己,她不過是盡個責任,探望一個生病的老人,如果她不接受,她安安靜靜離開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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