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宋世錦沒頭沒尾忽然崩出這麽一句，但黎川當即明白，宋世錦對自己冷淡的根原，心裏暗暗鬆了一口氣，很快就在大腦中組織了最簡練的言語，“皮皮是我大哥的孩子”

    宋世錦愣了一下，轉而臉色更臭，他隻當黎川口中的大哥是黎喬森在外頭的私生子。

    這種事，在他圈子裏其實不少見，但隻是沒想到，連在商圈德高望重的黎喬森也不過如此。

    更可惡，把私生子生的兒子交給宋連西養，這是什麽道理？

    都說兒子肖父，現在黎川看上去道貌岸然的，目前為止，看上去對自己女兒也很用心，但以後就難說了。

    黎川的條件太好，而現在的女人又太主動，男人若沒有一定的定性，很難持守婚姻的忠誠。

    可這些話他沒有資格對宋連西說，他是個失敗的父親。

    宋世錦心頭一口齷鹺氣尚未吐出來，耳畔已然聽到黎川淡淡之語，“是我大哥黎皖的兒子，皮皮父母皆不在人世，我的父母年紀老邁，我和小西自然要盡上為父為母之責。”

    “黎皖？”宋世錦怔了大半響，還是沒反應過來，“你還有個哥哥，我怎麽從沒聽過？”

    黎皖過世三十多年，除了黎家人以及對黎家相對熟悉的人，外麵沒有多少人知道黎川還有一個親哥。

    黎川三言兩語便將皮皮的身世道出，最後，微微傾身，謹聲道，“您放心把小西交給我，我會一心一意對小西。”

    宋世錦失神了很久，才從皮皮離奇的身世恍過神來，隻是聲音依舊冷淡無波，“那你母親那也要處理好，我聽說你黎太太相中的是賀家的千金，兩家關係一直走得很近，那賀政章能進姚家的董事會，是你的手筆？”

    S市圈子就那麽大，雖然他和賀政章在生意上完全沒有交集的可能，但在灑會上，市政府的舉辦的活動上，總是難免會撞到，關於賀家，他也聽到一些，加上有涉及到黎川，他也不能完全當作跟自己沒關係，所以，讓田秘去打聽，結果，聽到了黎賀兩家要聯姻的消息。

    那一陣，他其實很想提醒宋連西，沒想到，宋連西自己要搬離璋園，他就趁著機會把鷺島花園那套房子過到宋連西的名下。

    “爸，這裏頭您有所誤會。”黎川麵不改色解釋著，“當初跟賀家有聯係，是因為皮皮的疾病，因為一時之間找不到供血，所以，希望賀家千金能夠替我亡兄再代孕一個孩子，或許能給皮皮一線生機，但後來，皮皮找到了供血，這事就沒什麽意義，但賀家為此也犧牲良多，尤其是賀小姐，所以，我母親之前是有聯姻的意思，我但堅決不同意後，母親怕有所虧負，所以，特地交待我幫賀家一把，這世上，人情債能用錢還，是最簡單的關係。”

    如果說之前的話讓宋世錦還有疑慮，那黎川最後一句話，確實起到了畫龍點睛之功。

    能用錢打發的，豈有人情可言？

    但，問題來了，既然齊婉婷鍾意的是賀白薇，那之前他聽到的一些消息，都是真實的。

    比如齊婉婷數次帶賀白薇出現在高端的宴會上，且，全程由賀白薇陪伴。

    經曆了丁婉秋和梅影笙的婆媳問題之後，宋世錦深刻體會到，一個不得婆婆喜歡的媳婦有多難，他真的不願意宋連西步梅影笙的後塵，何況，黎家的門庭真不是他們宋家可以攀得起。

    宋世錦抿著唇，木然沉思，黎川亦不發一言，卻暗中捏了把汗。

    許久許久後，宋世錦消瘦的臉上終於破開一絲表情，沉著聲道，“小西雖然有了你的孩子，但她畢竟年輕，也未到結婚的年紀，不如孩子生下來，小西先回宋家，由我們先照顧著，等小西大學畢業後再說，何況，她奶奶現在還病著，就算你再急，也總得等我母親醒了，你們再談結婚之事。”

    恐怕黎川打的也是這樣的主意，奉子成婚，逼著齊婉婷接納宋連西，他年輕時，也曾這般信心十足，結果證明，這是最失敗之策，問題的根源沒有解決，反而成了一道障礙。

    黎川臉一下就黑了，雙拳倏地握緊，果然如此。

    不過，黎川依舊麵不改色，反而聲音更加和善，“爸爸，我跟小西早就領證，結婚，就是補個儀式。”

    “小西都沒成年，領什麽證？你弄虛作假，法律上不成立。”宋世錦不悅地看著黎川，“黎川，我不是阻止你們，而是希望給小西更多的時間讓她思考，畢竟她還小，感情上的事她考慮還不夠成熟，況且，這些年，我一直虧負她，我也希望能把她接回家，好好照顧她，盡一盡做父親的責任。”

    “抱歉。”不能讓宋連西盡孝，確實是他的虧負，但至於其它，黎川還是要解釋清楚，“我母親之前之所以希望我娶賀白薇，那是為了皮皮，現在皮皮身體完全康複，這個理由已經站不住腳，她很喜歡小西，小西昨晚發燒，今早我沒空照顧她，還是我母親在親自照顧她。”

    “小西生病？”宋世錦臉色微微一沉，突然就沉默了下來，所有想好的拒絕的話，再說不出口。

    小西為什麽病，他不用問其實也猜得到。

    他這父親，果然沒有資格去管孩子的事。

    黎川見自己目的已經達到，堵在胸臆的最後一口氣終於暗中吐了出來，聲色越發謙恭，“您放心，小西那麽聰明，誰忍心不喜歡她？”

    宋世錦終於露出一絲笑意，不過很快又被凝重所替代，“我今天叫你來，主要是有件很重要的事，需要提醒你一下，這件事涉及你的舅舅齊茂春。”

    黎川心中一凜，坐正，謹聲道，“您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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