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川通完電話，回到靈堂。

    齊茂春住所是在政府大院內，所以，並不宜操辦喪事，所以，靈堂直接設在了殯儀館內，並成立治喪委員會，一應承辦整個喪事過程。

    齊茂春正坐在水晶棺旁，默默地抽著煙，另一端，秘書、助理、還有幾個屬官員紅腫著眼睛，在哀樂中拿著手帕不停抹淚。

    黎川微微頷首，也不知道這帕子上是不是沾了辣椒水。

    齊澤涵死了，連他都掉不出眼淚，這些一點不沾邊的人，倒哭得比齊茂春還傷心。

    天氣炎熱，警方的屍檢報告一出，溫寶如就親自給兒子清洗身體，換了壽衣，將遺體放入冰棺。

    做完一切後，溫寶如當場就虛脫。

    聽當時還有在場的人說，齊澤涵的屍體當時已經出現嚴重屍斑，如果不是入殮屍非凡的技藝，就是親媽也未必認得出。

    黎川在齊茂春身邊坐下，看著棺內的齊澤涵。

    經過入殮師的手，齊澤涵象是在棺中沉睡似地，嘴角還噙著一絲微笑，好象轉瞬之間，就要伸個懶腰起身。

    若說起來，少年時的齊澤涵和黎川還有幾分相似，隻是齊澤涵從步入青春期開始，私生活就很放縱，過了二十五歲，開始發胖，加上縱欲過度，顯得人非常頹廢。

    黎川最後一次見齊澤涵是在去年，在宋連西在巴黎失蹤的那幾天裏，他也探望了齊澤涵。

    他雖然獄中，但過得很不錯，有單人間，電視、遊戲機什麽都有，想吃什麽就吃什麽，除了對外聯係全部被中斷外，他跟渡假沒什麽區別。

    當時齊澤涵看到他，先是破口大罵，先罵齊茂春，說他為了前途，連兒子也犧牲，再罵黎川，說他們狼狽為奸。

    黎川根本不想與他爭辯，有些人，你永遠不要指望他會站在別人的角度上去看問題。

    不過，他走時，還是給齊澤涵一顆定心丸，答應他事情一解決，就把他弄出來。

    隻是後來，連黎川自己都沒想到，會陷入愛情網羅裏，所以，一而再再而三任宋連西算計，結果，聖誕節晚，齊澤涵和沈心怡的豔照被上傳網站，他為了防止齊涵澤出來胡作非為，再次說服齊茂春，讓齊澤涵在裏麵再呆一陣。

    齊茂春同意了。

    不想，這一別，就是生死。

    不過，這次齊澤涵是怎麽逃出來，還跟趙濯相撞？

    這一次，恐怕要等趙濯出來才知道。

    “你們先出去，我跟小川有事要商量。”齊茂春擺擺手，一群人馬上站起來，井然有序的離開。

    齊茂春目視所有人離開，伸手拍了拍黎川擱在自己腿上的手，啞著聲道，“阿川，舅舅這輩子就這麽一個兒子，可他不成器”

    言及此，齊茂春低低吸著氣，象是極力抑著自己的情緒，良久，方道，“你舅媽為這事，昏過去幾次，這家恐怕要完了。”

    言畢，象是再也受不住般，用著帕子遮臉痛哭出聲。

    黎川聞言，心中暗諷，麵上絲毫不為齊茂春的悲痛所動，眸光裏忽然間有了一絲堅定，極輕極慢地開口，“您外頭不是還有個孩子，您不準備讓他認祖歸宗？”

    在所有人麵前，齊茂春是愛子如命，就是割肉也是願意。

    齊茂春氣息一滯，腦子裏迅速冒出一個問題——

    看來宋連西和黎川已經勾通一氣了。

    齊茂春不免有些後悔當初自己不夠當機立斷，否則，早在齊澤涵和沈心怡的豔照一發出來，他就該直接弄死宋連西。

    他真後悔當時顧慮太多！

    現在，黎川既然敢當麵提出，肯定有證據，所以

    很快，就借著帕子給處理鼻涕的機會，決定不回避，“算了吧，你舅媽哪能再受這些，就當那孩子跟我無緣。”言畢，齊茂春訕訕地看了黎川一眼，用了一句標準名言，“是男人都會犯的錯，改了就好，看你爸媽這些年處得不是很好？”

    黎川象吃了一頭蒼蠅似地，眼前的人若不是自己的舅舅，他直接會開口冷嘲回去。

    齊茂春知道黎川不以為然，卻始終不甘心。

    隨著中霆在國內的影響力加大，同時，黎川旗下新的集團的成立，幾乎可預見，黎川的影響力會逐漸從經濟影響到政治，對他來說，是一股最有後續力的幫助，他真的不願失去黎川的支持。

    也是因為這個原因，他才不久久不能決心，弄死宋連西。

    齊茂春看著冰棺中的齊澤涵，神情帶著一絲難解的複雜，“阿川，舅舅已經付出代價了，你不看別人，也要看在澤涵的麵上舅舅希望你罷手，不要再查下去，免得大姐跟著操心，你是我嫡親外甥，你護著宋連西也就罷了，但趙家到底是外人，你跟一個外人聯手對付舅舅，你讓我傷心，徹夜難眠呀”

    “舅舅，您直說了吧，您接下來想幹嘛，置趙濯於死地？當趙忠年是吃素的？為什麽置梅影笙於死地？給宋連西洗腦？沈心怡在這當中又是什麽角色？為她，幫著沈時岩奪權？舅舅，您那裏還有什麽不能說的秘密？您說出來，省得我猜測。”

    齊茂春臉象刷了一層白漆似地，張口結舌，所有的醞釀的情緒以及想說的話會部梗在胸口當中，他雙眼瞪著黎川，良久，低低笑了一下，拍拍黎川的肩膀，以固有的上位者之姿道，“年輕人，還是沉不住氣呀。”言畢，闔上眼睛，一副不想再說話的樣子。

    黎川嘴角微微一勾，他原本就沒想和齊茂春深談，免得對方打悲情牌。

    所以，直截了當把所有的問題都攤上來。

    哀樂聲中，治喪委員會的人又帶了一波人前來吊唁，慰問齊茂春，勸他節哀順變，又上前問候黎川，期間，黎川與齊茂春再無交流。

    到下午四點鍾左右，齊婉婷扶著溫寶如下來。

    比起昨日，今日的溫寶如看上去更加憔悴無力，臉色透著黑青，齊婉婷也好不到哪裏，一夜之間，眼袋象是多了層似地掛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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