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川心裏起了玩味之心：有意思！

    看來，今日溫華萌來，很可能是向外界傳達另一種信號。

    思忖間，黎川做了一個手式，“請。”

    溫華萌卻站著不動，眼神帶著挑剔看了幾眼黎川，笑道，“黎少，當年你在S大的項目真讓我刮目相看，我還想，我終於有了一個竟爭的對手，不想，你竟走了經商之路，可惜呀。”

    黎川卻知道這話是客氣了。

    當年，黎川在S大搞項目，弄到第一桶金時，人家溫華萌早進入科學院，兩人根本不是一個天枰上的。

    但術有專攻，走科學之路，黎川自認不及溫華萌，但玩起金融，十個溫華萌也搞不過他。

    就是因為黎川當看出自己擅長的領域，所以才當機立斷改了專業，去哈佛攻讀金融。

    “沒什麽可惜。”黎川抬首，看見陵墓台階上擺滿了金黃色的菊花，單一而沉重，便隨口一句，“總不能讓春天隻開一朵花。”

    溫華萌對這樣的比喻微微一怔，稍許便輕笑出聲，坦言道，“好，百花齊放。”

    言畢，看著前方一排菊花製成的花環，擺滿了兩道，聳聳肩膀，“其實菊花原本多高雅，就是被現代人玩壞了。”

    黎川不擅長打這種啞謎，一時聽不懂他話裏的意思，嘴角輕輕抖動了一下，沉默以對。

    “聽說你喜歡養鬱金香，還培育出新的品種，雖然我是花盲，但鬱金香我還是認得幾分，什麽時候，請我去欣賞欣賞？”

    黎川頷首，再次做了一個請的動作，溫華萌卻微微搖首，一臉倨傲，“黎川，說實話，這次我來是見你，對於齊澤涵，我不認為他當得起我的鞠躬，雖然是死者為大。”

    話中之意，果然不是衝著吊唁來的。

    果然是溫家人的骨頭，黑白分明，疾惡如仇。

    溫華萌環視四周，看到前方不少人遠遠站著，已然擺出了夾道歡迎之姿，蹙眉道，“能不能找個安靜的地方，有些事，想和你私下聊。”

    “請跟我來。”黎川領著他朝另停車場走去。

    來到Z市當晚，黎家的保鏢開了一部防爆車，黎川昨夜直接就歇在裏麵。

    溫華萌上車，車內采用灰色調的裝修，所有的空間被利用得很徹底，甚至在車內可以直腰行走。

    黎川脫掉黑色的西裝外套，隨手扔擲在一旁，走到小櫃旁，打開裏麵的冰箱，“想喝什麽？”

    “隨便。”溫華萌說完，馬上添了句，“最好甜一點。”

    黎川冰箱裏清一色的飲料都不帶糖份，能加糖的恐怕隻有咖啡。

    黎川將現成的咖啡豆倒入咖啡機中，按下鍵。

    溫華萌環視四周，見車內床，餐桌，嵌入式酒櫃，咖啡機、按摩椅一應俱全，禁不住搖頭，“我在美國時，就聽聞黎家的人講究生活，果然名不虛傳。”

    “不單是為了享受，有時候可以利用一切縫隙時間休息。”黎川從消毒櫃裏拿出兩個咖啡杯，放置妥當後，在溫華萌身邊坐下，直截了當，“有什麽指教。”

    兩個是完全不同領域的人，沒有任何交集。

    如果是為了趙齊兩家之事，溫家根本不需要找人商量，直接介入，就可以把事情解決，沒必要找黎川。

    看溫華萌的架式，似乎也不是為了齊澤涵的事來，這讓黎川有點好奇。

    溫華萌指腹輕輕擦了一下鼻尖，長長地嗯了一聲，本打好的腹稿居然覺得沒必要了，索性學黎川幹脆利落的性格，直言，“為了宋連西。”

    見黎川挑眉，溫華萌不待黎川開口，馬上擺出一副叫苦的表情，“黎先生，說真的，你把宋連西保護得太好，以致我無從下手。我就開門見山地說，我懷疑他是溫家的人，確切地說，我嚴重懷疑梅影笙是我堂姐，梅常海是我失蹤多年的伯父。”

    縱然黎川有七個竅，恐怕也沒猜到溫家與一個鄉下名不見經狀的梅常海有什麽關係。

    據他調查，梅常海是Z市一個小鄉村裏一個村戶的兒子，十七歲就娶了自家的童養媳梅金鳳為妻，生下梅影笙不久，就自殺身亡。

    梅常海的生平也非常簡單，隻上過小學兩年級，在家中靠養豬過日子。平生唯一一件稍轟動的事件，就是偷了鄉裏的半袋米，被人揭穿，沒多久，就自殺了。

    因為出生貧窮，老婆坐月子連雞蛋都吃不起，更別提能照一張相片。

    他的一生簡單到用百字就能總結，關於外貌特征，也隻有留下兩個字“清瘦”。

    但那時代，基本每個人的生平都是如此簡單，所以，黎川查不到什麽可疑之處。

    有些話對聰明人而言，幾乎是一點而通。

    溫華萌話一出，黎川幾乎在一瞬間明白了齊茂春如此處心積慮對付梅常海的原因，同時，他也在一瞬間相信了宋連西是溫家的人。

    “你想拿宋連西的DNA？”

    “是，跟聰明人打交道，果然不需要講太多的話。”溫華萌輕輕一歎，“當年我祖母為了保護伯父，讓他改名換姓留在一個西昌一個農戶家中。”

    西昌是溫家的大本營，溫老回國後，一直呆在西昌研究兩彈一星，後來因外在的原因，被調回A市，溫家人欲感到有一場大風暴來臨，所以，把兒子留在西昌一家普通農戶家中，也是情有可緣。

    “後來，家裏的那些事解決後，伯父卻音訊全無。齊茂春當年正好在我伯父失蹤的地方勞改過，我祖母就將這事托付給他，不想還是全無消息。”言及此，溫華萌雋秀眉頭越皺越緊致，嘴角挑著一抹冷笑，“真沒想到，我伯父會在江南小鎮Z市，齊茂春的手段倒是很高明。”

    搞科研的在陰謀詭計上，確實玩不過搞政治的。

    隨著咖啡機“叮”地一聲響，黎川站起身，倒了兩杯咖啡，一杯遞給溫華萌，“如何懷疑到我妻子是溫家的人？”

    溫華萌撫了撫額，換了一副仰天長笑的表情，指了指上方，“這個也隻能說老天有眼吧，嗯”溫華萌輕聞了一下香溢融融的咖啡，側首看著黎川，詭異一笑，緩緩開口，“厲三公子，小七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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