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您……”

    女孩衝她深深鞠了一躬，最終離開。

    安然心情好了不少，哼著歌往辦公室的方向走。

    “值得麽？”清冷卻好聽的男聲，沒有預兆地在安然身邊響起，“像你這樣施恩，她一定不會記得你的好。”

    安然沒多想，下意識地回答：“無所謂。日行一善感覺不錯，這就夠了……等等，顧遙岑？”

    她猛地轉過頭，恰好對上一雙不帶感情的眼睛。

    顧遙岑站在一旁，冷冷地看著她。

    “你來幹什麽？”安然下意識地擰了眉，“清遠不是跟褚氏有生意要談麽？”

    身為清遠的老板，不跟褚氏談生意，好端端的，跑到大禹來幹什麽？

    顧遙岑沒說話，神情越發的陰冷。

    被他看著，安然隻覺得，身邊的溫度在一點點降低。

    難不成這男人大費周章地跑到大禹，就是為了瞪她？

    神經病。

    安然暗罵了句，轉身就想走。

    惹不起，她躲得起。

    “站住！”

    看見安然退縮的背影，顧遙岑神色更難看了。他一把抓住安然的肩膀，狠狠把她往旁邊一間沒人的辦公室裏一推。

    安然甚至沒來得及反抗，整個人直接就被推到了那間空辦公室裏！

    顧遙岑隨即進門，隨手還把門帶上了。

    這下，她是徹底沒法出去了。

    安然皺眉：“你到底想……”

    “閉嘴！”

    顧遙岑低喝了聲，強勢地打斷了安然的話。

    安然：“……”

    顧遙岑抓住她的手，冷聲問：“你最近，是不是在躲我？”

    “……顧少，你誤會了。”

    “說實話！”

    “我……”

    安然張了張嘴，忽然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平時的巧舌如簧和揮斥方遒，到了顧遙岑麵前，都成了擺設。跟他相處的時候，她的心永遠都是鮮血淋漓的……

    安然的反應，已經足以告訴顧遙岑答案。

    顧遙岑沉聲問：“為什麽要躲我？”

    是啊，為什麽？

    因為她忽然在懷疑，自己回來的決定是不是正確的……

    或許如果她不存在，每個人的生活，都會比現在好一點。

    安然想了想，很嚴肅地問：“顧遙岑，如果一件事讓你受到了不公平的對待，而這件事已經過了很久……那麽，對這件事繼續尋根究底，是不是就沒了意義？”

    “不會。”顧遙岑沒明白安然的意思，還是回答了她，“錯就是錯。隻要錯誤曾經發生，你就有資格對它尋根究底。”

    安然垂眸苦笑：“是嗎……我曾經也是這麽想的。可是，到了現在……我忽然不知道，我的想法是不是對的了。”

    聲音越來越小，最終接近消失。

    這女人到底在說什麽？

    顧遙岑盯著安然，想從她臉上看出一絲端倪。驀然間，顧遙岑腦子裏靈光一閃：“安然，五年前的事，到底是怎麽回事？”

    五年前……

    等等，顧遙岑是怎麽想到五年前的？！

    安然有一瞬間的如遭雷殛。她有些艱難地輕咳一聲：“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顧遙岑低吼：“安然！”

    這種時候，他不允許她裝傻！

    安然調侃他：“顧少，對一個女人做出這樣的行為，恐怕不太紳士吧？”

    “我從來都不是什麽紳士。”顧遙岑蹙眉，“不要東拉西扯，以為我跟褚子文那個蠢貨一樣好糊弄……”

    他言語之間，對褚子文諸多貶低。

    安然蹙了眉頭：“子文不蠢。顧少，您想罵我，可以。但請您別帶上別人。”

    她這是……在維護褚子文？

    啪的一下，顧遙岑腦子裏那根名為理智的弦，忽然斷了。

    “褚子文那個混賬不蠢？他要是不蠢，怎麽會把你如奉至寶地捧在手裏。”顧遙岑死死捏住安然的肩膀，唇角的笑容冷到觸目驚心，“安然，你是怎麽騙他的？是不是就像五年前，你騙我的時候一樣——”

    他說出的每個字，都讓安然感到難堪。

    安然死死地咬住了嘴唇，唇間很快彌漫開了血腥氣。

    鮮血沿著齒縫沁出一點，染在失了血色的唇上，看上去格外妖異。

    顧遙岑命令她：“不準咬！”

    安然沒理會他，全身上下都有點發抖。

    她覺得很冷，冷到了骨子裏。

    顧遙岑一時情急，低頭就去吻她。

    眼看著兩個人的嘴唇正要相接，忽然吱呀一聲，辦公室的門被人打開了。

    那個剛被安然招進來的女孩子站在門口，一臉錯愕：“對不起，我走錯了……等等，顧遙岑？！”

    認出顧遙岑，女孩子尖叫一聲。

    顧遙岑頓了頓，若無其事地放開安然，冷眼瞥了女孩一眼。

    女孩頓時就不敢說話了。

    身上沒了顧遙岑帶來的壓力，安然重重鬆了口氣：“你來這幹什麽？我不是讓你去報到嗎？”

    “呃……不好意思。”女孩窘了下，“我不認路，走錯了。”

    ……好吧，真是個強大的理由。

    看在她解決了剛才的尷尬局麵份上，安然指點她：“人事部在二樓，往下走。”

    “謝謝，我知道了。”

    女孩點點頭，也沒耽擱，直接轉身往外走去。臨出門的時候，還回頭看了安然一眼。

    可能是錯覺，安然覺得，她看向自己的眼神裏帶著一點探究，還有一點……隱藏著的不屑？

    探究就算了，不屑是怎麽回事？

    算了，管那麽多幹什麽。她眼前還有個更大的麻煩呢……

    “顧少。”安然深呼吸了下，看向顧遙岑的時候，神態已經恢複了平時的泰然，“不好意思，閑談時間結束，現在，我們談正事——您這次來找我，是有什麽事嗎？”

    她說得風輕雲淡。

    就好像剛才的爭執，從未發生過。

    顧遙岑冷冷問：“你又想裝傻？”

    “不是裝傻，隻是盡量避免一切沒有意義的溝通。”安然故意聳了聳肩，做出無謂的表情，“顧少可能不知道，我在業內，也做過谘詢師的兼職。如果您再問像剛才那樣無聊的問題，我就要按時間收費了……”

    不就是要錢麽？

    顧遙岑悶聲說：“你要多少，我給！”

    隻要她能把他的疑惑一一解決，他不在乎給她錢！

    “……真的？”安然沒想到他會答應得如此爽脆，有點傻眼，“我收費是很貴的。”她怕顧遙岑不信，又強調了幾遍，“非常非常貴。”

    顧遙岑冷笑：“再貴，又能收多少錢？十六個億麽？”

    “……”

    聽到這個數目，安然再次僵住。

    十六億。

    這正是五年前，她遠走美國的時候，顧遙岑手上項目的價值。

    這麽多年來……原來，顧遙岑一直沒有忘記那件事。

    安然歎氣，沒了繼續繞圈子的興致，問顧遙岑：“你是不是還在怪我？”

    “怪你？”顧遙岑似乎聽見了什麽笑話，“安然，你配麽？”

    ……

    安然再次靜默了。

    她懶得再說什麽，直接收拾東西往外走。

    顧遙岑站在原地，罕見的沒有追上來。

    “這周三，上午十點。”顧遙岑聲音發寒，“褚氏和清遠，會有一場會議。安然，如果你敢遲到……後果如何，你自己心裏有數。”

    安然的腳步停頓了下。片刻之後，繼續往前走去。

    顧遙岑眼神陰鷙，死死盯著安然的身影。直到她的身影徹底消失，他還是沒有收回視線……

    為什麽他會覺得，那個女人身上掩藏著什麽秘密。

    為什麽他甚至會懷疑，五年前的事，到底是不是真的……

    這件事明明早有定論。一切證據都指向安然，他沒有理由再懷疑任何事！

    可為什麽，見到安然難過的表情，他還是會有所不忍？

    該死！

    顧遙岑咬了咬牙，忽然出拳，重重錘向旁邊的牆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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