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安排的啊。”劉全笑得很是得意，肆意在身邊女人的身上揉了一把，“當年你捅了老子一刀，這事兒我還沒跟你好好算算呢，你小子TM的不爭氣，犯事兒被抓進去了，這口氣，老子到現在還沒咽下去！找人堵你怎麽了？”

    劉全陰狠地盯著馮晉平靜的臉龐，看了許久，“隻要你在我的公司一天，我就有辦法讓你不得安生。”

    馮晉漠然地聽著他張牙舞爪的示威，一聲不吭。

    拳頭打在棉花上的感覺著實不好受，劉全的臉色逐漸難看，轉念一想，馮晉不過是在強撐，說到底還是他手裏的泥團，任由他搓圓捏扁，便冷眼笑了。

    “你一個有案底的人，要不是我劉全給你一份工作，你以為你還能在這個社會上混下去？”

    “這麽說……”馮晉低笑道，“我還應該對你，感恩戴德？”最後四個字稍稍加重了語氣，聽起來隱隱有些諷刺，加之他一直低著頭，低沉的聲音飄蕩在房間裏，令人脊背發涼。

    “感激倒不用。”劉全皺眉，“你就好好享受你該麵對的後果吧！這幾天的生活想必過得不錯？我還以為會看到你小子鼻青臉腫的樣子呢，看來是他們太沒用了……我倒是小瞧了你！”

    一旁的女人好奇地看向讓劉全露出得意與憎恨並存的表情的馮晉。

    在觸及到對方猝然抬起的目光時，她宛若受了驚的兔子，下意識地縮到了劉全身後，雙手不自覺地在胳膊上撫了撫。

    “嗬……”進入房間以來，馮晉第一次抬起頭，露出完完整整的臉部。

    清秀的臉龐幹淨得像是鄰家大哥哥，眼睛像是蒙上一層霧氣，看不清裏麵情緒，麵龐的線條幾乎可以用柔和來形容……如果忽視右邊眼角到太陽穴的那道慘白的傷痕的話，那是監獄生活在他身上留下的為數不多的痕跡之一。

    忍不住偷偷看過來的女人一驚，她本以為會看到一張陰翳凶狠的臉頰的，怎麽會……

    “說完了？”馮晉絲毫不給這個曾經的仇人，現在的老板的麵子，冷漠地瞥了一眼，留下一句“好心的”勸告：“有時間在我這裏找存在感，不如花點時間訓訓你那些沒用的手下，如果你的手段就到這裏了，那我隻能說……”

    嘴角勾起一抹笑容，馮晉忽然笑了起來：“你，真沒用。”說完他抬手壓低了帽簷，單手插兜，平靜離開。

    伴隨著“轟”的一聲，茶幾被劉全踢翻，房間門被順手帶上，隔絕了裏麵女人被嚇到的尖叫。

    劉全看著已經關上的門，呼吸逐漸加重。

    盛怒的狀態讓一貫會察言觀色的女人宛若被人扼住了喉嚨，驚叫聲戛然而止，她臉色蒼白，哆哆嗦嗦地想要往一旁挪動腳步，卻在即將成功的時候被一把扯了過去，肥膩的手捏住了她的下巴，擠壓得較好的臉龐變了形。

    “你怕我？”劉全眼冒凶光。

    “我……我……不敢……”女人結結巴巴，帶上了哭腔……“我沒有……”

    “對……對不起……”她也不知道自己錯在哪裏，可長久以來養成的直覺告訴她，這時的劉全，很危險。

    “怕就對了。”她的驚懼取悅了劉全，他鬆開手，撫摸寵物般拍了拍她的腦袋，“隻要你聽話，我不會把你怎麽樣的。”

    女人忙不迭地點頭。

    “如果不聽話……”劉全的表情陡然變得陰狠，視線移到了被合上額門上，久久沒有移動。

    劉全宣戰的行為並沒有對馮晉造成什麽實質性的影響，他照舊每天按時上班，照舊每天新傷舊痕並在地回到家裏，蘇成勸了又勸，得到的回應從始至終也隻是“不用你管。”

    “我是你爸！不用我管用誰管？！”再有一次被冷漠拒絕之後，蘇成終於忍不住拍了桌子！

    站在門口的馮晉帽簷遮擋住了他的表情，麵對蘇成的怒氣，他不為所動，轉身就要走，“我爸姓馮。”

    正在廚房裏忙碌的張夏琴聞聲匆忙放下菜刀走了出來，手上還濕漉漉的，沒來得及擦幹，就聽到了他這一句誅心之言。

    “馮晉！”她都被馮晉這句話氣得心慌蘇成這個當事人的心情可想而知，“你怎麽說話的？！”

    張夏琴三兩步上前，給蘇成拍著背順氣，一邊用譴責的目光瞪向馮晉。

    “馮晉，你誠心氣我是吧？！”蘇成這回真是氣紅了眼。

    “你們這一個兩個的，都是成心要氣我！蘇葉訂婚不告訴我，問你什麽你也不說，我都是欠你們的！”蘇成氣得臉色漲紅，指著馮晉的手抖得像是犯了病。

    一直沒有表情的馮晉眼瞼忽然跳動了一下，抿緊了嘴唇，尖銳的目光猛地掃向蘇成，在看到蘇成呼哧呼哧喘著粗氣後垂目收回。

    蘇成下意識地後退一步，待到反應過來，怒氣更甚，“行，你們翅膀都硬了，輪不到我來管了！”

    馮晉不置可否。

    張夏琴也板起了臉，強硬地問道：“馮晉，你天天回來一身是傷，究竟是幹什麽去了？我們也是關心你，你怎麽能這麽個態度？！”

    越說越來氣，兒子好不容易從監獄裏出來，還沒過上兩天安生日子，就又開始不像樣子了！

    張夏琴壓抑著怒氣，斥責道：“你進的是黑社會幫派嗎？！你們公司到底是做什麽的？不說清楚，這份工作就不要再做了！”

    “不做了？”一直不願出聲的馮晉笑了。

    “不做了我去做什麽？一個有案底在身的殺人犯，你以為還會有別的公司要我？”語氣尖銳而諷刺，配合著他蒼白的臉色，幽黑迷霧般的眼眸，給人詭異扭曲的驚懼感。

    劉全設了個套讓他鑽進去，合同在身，馮晉便是他公司的員工，隻要他不放人，馮晉就沒法兒輕易脫離，現在他們甚至付不起那點違約金。

    辭職？劉全絕對不會同意，更何況馮晉自己也不覺得目前的狀態有何不妥。

    打架，被針對，他，無所謂呢。

    盡管蘇成和張夏琴的焦急擔憂在馮晉眼中毫無意義，他們還是堅持著弄清楚了馮晉如今的處境。

    一聽說他的老板是當初被馮晉刺傷了的劉全，張夏琴急得當場就要不管不顧地衝到他的公司將馮晉給拉回來，工作重要，但有什麽比安全更重要啊？！

    沒有人會相信劉全讓馮晉在他手下工作是出於好心，以德報怨？這樣的好事絕對不會發生在劉全那樣的人身上。

    張夏琴苦勸馮晉不聽，於是隻得找上了蘇葉。

    馮晉從小叛逆，但和蘇葉的關係出乎意料得好，如果說家裏還有誰說話馮晉願意聽一聽的，那就隻有蘇葉了。

    “你說劉全？！”回想起宴會當天書房裏劉全那個意味深長的眼神，蘇葉白了臉。

    “是啊，那人擺明了是沒安好心……張複琴憤怒地攥緊了拳頭，露出苦澀的笑容，“我原以為，找到工作之後，馮晉就可以開始新的生活，以住的事情都可以就此翻篇，誰知道剛出虎穴掉入了狼窩，工作不但不是救贖，反而成了火坑……”

    張夏琴耳邊的鬢發已經隱約可見斑白，盡管年紀遠遠不到那樣的程度，但對兒子的操心明顯加快了她變老的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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