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寒，你看看你爸爸，都被折磨成什麽樣子了。”

    “你看著他這樣，心裏就一點都不愧疚嗎。”

    “……”

    蔡瑾瑜聽著趙穗之用無比傷感的語氣問著這些興師問罪的話，頭都大了。

    他實在是不敢想象，如果趙穗之是他的媽媽，對他說出這樣不講理的話，他該怎麽辦，這也太讓人難受了。

    蔡瑾瑜默默在心底吐槽著，等了好一會兒才等到趙穗之說完，等來了蕭子寒的回答。

    “……對不起。”

    三個字，輕飄飄的，砸在蔡瑾瑜心口中，砸的他生疼。

    作為從小和蕭子寒一起長大，很少聽蕭子寒說這三個字，尤其是以這種令人心疼的語氣說這三個字的人，蔡瑾瑜又氣又難受。

    他氣的除了趙穗之，還有他自己，他的無能為力，麵對這一切，他這個朋友什麽都做不了。

    可趙穗之就沒蔡瑾瑜這麽心疼蕭子寒了，趙穗之陷在自己的執念裏無法自拔，也企圖把蕭子寒一起拖進去。

    趙穗之聽了蕭子寒的那句對不起，不僅沒有心疼蕭子寒，反而責怪的更狠了。

    “你要是真心覺得對不起你爸爸，就別隻嘴上說說，拿出點實際行動，對自己家裏人，別那麽算計，也別那麽虛偽。”

    蔡瑾瑜實在聽不下去了，他剛打算衝進去，褲兜裏的手機突然震了震。蔡瑾瑜的衝動被打斷，他深吸一口氣，掏出了手機。

    手機滑進一條新短信，短信是來自唐萱的，問這邊什麽情況了。

    蔡瑾瑜不知道該怎麽回，趙穗之那些話太難聽，讓他二次轉達他都說不出。

    盯著屏幕看了幾秒，蔡瑾瑜聯係著方才監獄護士說的話想了會，走到一直守在門邊，負責看守蕭明遠的警察身旁，將聲音壓到最低，道：“你們這裏，家屬應該是不能陪床照顧的吧。”

    警察繃著臉，不耐煩的回答，“是，我們會安排治療，家屬不可以陪床照顧。”

    “果然如此。”蔡瑾瑜鬆了口氣，朝病房裏指了指，“那家屬們，是不是要盡快離開？這麽一直呆著，不合適吧。”

    本來家屬能來探望，是因為蕭明遠突然發病，情況危急，但現在已經確定沒有生命危險了，家屬也就不能再留著了。

    蔡瑾瑜這幾句話，也算是提醒了負責看守的警察。

    警察冷冰冰白了蔡瑾瑜一眼，走進病房，毫不客氣的催促趙穗之與蕭子寒，“犯人的情況已經穩定了，你們可以回去了。”

    趙穗之聞聲，立馬反駁，“什麽叫穩定了？這人都還沒醒呢，怎麽就算是穩定了？”

    “醫生剛剛都說了，已經沒有生命危險了。有什麽新情況我們會通知你們的，現在，你們可以離開了。”

    “你在說什麽？醫生剛剛明明說的是，暫時沒有生命危險，說的是暫時，都沒有肯定。你怎麽就確定沒有危險了？這麽著急趕我走，是什麽意思？打算趕走我後草菅人命？”

    趙穗之這一通話，說的警察當即黑了臉。那原本就不怎麽高興的臉，看上去越發的陰沉了。

    蕭子寒聽不下去，低低喊了一聲：“媽！”

    “你別喊我，我……”

    “這位女士，請您立刻離開，不要妨礙我們。”警察才不聽趙穗之訓斥蕭子寒，直截了當的命令趙穗之。

    趙穗之好歹是蕭明遠的發妻，這麽些年了，除了在蕭明遠身上受些氣，她還沒被人這麽凶過。

    頓時，就愣住了。

    一早就叫小護士去請醫生與監獄護士的蔡瑾瑜，等來了醫生後，與醫生一起進了病房。

    “病人還需要休息，請你們不要在這裏喧嘩吵鬧，影響病人休息。”醫生的話，擲地有聲，不容置喙。

    趙穗之擔心蕭明遠的身體，也沒法和醫生辯駁，不甘心的從病床邊上起身，氣呼呼出了病房，立在病房門口僵持著。

    “媽，咱們先回去吧。”蕭子寒仰頭看著趙穗之，輕輕勸了一句。

    “你要回去就回去，我不回去。”

    望著一臉固執的母親，蕭子寒無奈的閉了閉眼睛，瞥了一眼跟著出來的警察。

    警察見多了這種事兒，也是個明事理的，瞬間就讀懂了蕭子寒眼神裏的意思。他黑著臉上前繼續對趙穗之與蕭子寒一行人道：“這裏不允許家屬長久逗留，請您離開。”

    趙穗之緊緊抿著嘴唇，腳下不動，與警察對峙。

    “不要給我們添麻煩，增加我們的工作量，這樣對犯人也不好。”警察這句話，說的很直白，內涵意味也不少。

    趙穗之一聽，橫著眉頭就要和警察理論。

    蔡瑾瑜見狀，連忙上前攬住趙穗之的肩膀，壓低聲音勸趙穗之，“趙阿姨，得罪誰也不要得罪獄警啊，得罪了獄警受罪的可是蕭叔叔，你又不能的時時刻刻呆在蕭叔叔身邊。”

    “他們……”

    “趙阿姨，你就聽我一句勸吧！”

    趙穗之也能想明白其中關竅，她就是急火攻心了，聽蔡瑾瑜這麽說，她即便是還有許多不滿，也不敢隨便發泄了。

    她咬著牙哼了一聲，推開蔡瑾瑜，轉身麵對獄警，微微欠身，“不好意思，給你們添麻煩了。我家老伴就勞煩你們照顧了。”

    獄警沒想到趙穗之轉變態度這麽快，嚇得生生往後退了一步。

    “額……這是我們應該做的。”

    “謝謝你們了。”趙穗之語氣裏，其實還是有許多不甘心的，她從包裏掏出一張名片塞進獄警手裏，“一旦有什麽新情況，請立刻聯係我。”

    “……”

    趙穗之見獄警麵上冷淡，顯然不願意多說，她也適時住了嘴，轉身離開。

    被她丟在身後的蕭子寒與蔡瑾瑜對視一眼，兩人也跟了上去。

    蕭子寒坐的是輪椅，沒法走樓梯，蔡瑾瑜便陪著蕭子寒一起坐電梯下樓，護士推著蕭子寒走出樓門口，看到趙穗之站在那裏，像是在等蕭子寒。

    “子寒……”蔡瑾瑜擔憂出聲。

    “沒事，你們去車那邊等我吧。”蕭子寒說完，自己推著輪椅朝趙穗之去了。

    蔡瑾瑜嘖了一聲，他想到前麵趙穗之在病房說的那些難聽的話，實在不想把蕭子寒一個人丟下。

    可他畢竟是外人，不能那麽沒眼色。

    猶豫了一會，蔡瑾瑜對小護士道：“你先過去，我等下就過去。”說著，他下了台階，站定在距離蕭子寒七八米遠的地方，警惕的注意著蕭子寒與趙穗之的動向。

    蕭子寒滾著輪椅到趙穗之身邊，停下，輕聲喚了一聲媽。

    趙穗之低頭，視線掠過蕭子寒病服下的繃帶，微微移開視線，“子寒，你能不能不要跟媽媽再做對了。”

    “……”蕭子寒不語，垂頭盯著膝蓋上蓋著的毯子。

    “子寒，你想想辦法，把你爸爸弄出來吧。”趙穗之說著，聲音也哽咽了，“你爸爸現在那樣，真的挺可憐的，他就算再有錯，他也受到懲罰了，欠那些人的，他也還了。”

    “……”蕭子寒依舊不說話。

    趙穗之咬咬唇，似是下定了決心，“我知道，你放不下唐萱，唐萱她恨我，恨你爸爸，所以你也就把我們恨上了。”

    “不是的，媽，不是這樣算的。”蕭子寒緩緩開口。

    趙穗之視線淩厲的掃向蕭子寒，“你說什麽？”

    “我沒有恨你和爸爸，這事也和唐萱沒多大關係。”蕭子寒措辭了片刻，才又道：“那些人命，不是這麽容易就算了，也不是這麽就算還了的。”（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