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lexis用力吸煙，眼眶更紅了，“要是拖久了，是不是會死？”

    “死是最壞的一步，首先會失去嗅覺、影響到視覺……這些都是不確定因素，沒人敢保證什麽，不能保證不會出事，更不能保證一定會出事。”

    “那你準備怎麽勸她？”Alexis掐滅煙頭，“再說了，你有把握勸她去治病嗎？”

    許費搖頭，“沒有。”

    是了，誰都沒有這個把握，要是之前，沉衍一定可以做到，但是現在……事實就是，誰都有可能讓檸夕去治病，隻有沉衍不行。

    ……

    檸夕在實驗室坐著，身邊的人是李成熙，一聲燒杯碎裂的聲音，打斷了兩人的實驗。

    李成熙停下動作，摘了口罩。

    檸夕兩手撐在操作台上，臉色青白，她頹然地摘了口罩，露出那張沒有血色的臉，動了動嘴，最後也隻說了三個字：“……對不起……”

    “你今天狀態很不好。”李成熙按了按她的肩膀，“這種情況就不要再調香了，你需要好好休息。”

    檸夕皺眉，這一下午的時候，她已經做過五件事了，就算她可以繼續，也沒資格讓師兄一直陪她耗著。

    “我、我再呆一會兒，師兄你先回去吧。”

    李成熙看著她，“你今天出什麽事了？”

    “……沒有。”

    “不想說？”李成熙溫和地站在她麵前，微微歪頭看著她，沒有壓迫感，不會讓人不舒服。

    檸夕點了點頭，“……不想說。”

    “好，那你自己消化一會兒。”李成熙開始整理自己的東西，然後勸說，“誰都有狀態不好，心態不好的時候，不是什麽問題，這是很正常的，這種時候我們一般都不提倡繼續調香，你可以去吃些美食，甜品是個不錯的選擇。”

    “最好的方法還是去睡覺，好好的睡上一覺，第二天又是美好的一天。”李成熙整理好東西了。

    檸夕聽到這句話，輕緩地回應著，“睡覺的時候不是很長嗎，以後有的是時間睡覺。”

    李成熙愣了一下，又笑著看向檸夕，發現她一直盯著香料看，笑了笑說：“放鬆點，你繃得太緊了，這些東西跑不了，早一天晚一天無所謂，以後的時間還很長，事情急不來的。”

    檸夕低著頭，很輕微地點了點，吸了吸鼻子，“……我知道了，謝謝師兄。”

    “早點回去，我就不打擾你了。”

    李成熙走了，實驗室裏隻有檸夕在了，空蕩蕩的實驗室，她閉著眼睛，微微抬起下巴聞著周圍的香氣……以後，會連這些都聞不到嗎？

    她的周圍，會像現在這樣，一片漆黑什麽都看不到，她是一名調香師，她將會再也調不出香水，因為她能接觸到香料的，隻有手，隻能靠觸感去判斷材料……然後？

    然後，她就再也調不出香水了。

    她真的不怕死，很早之前有媽媽的時候，她想好好的活著，後來媽媽不在了，她也想跟著一起走。

    再往後，有了沉衍，她想，她要認真地活。

    現在呢？

    除了對付紀晟，用自己的牌子把紀氏打倒，還有什麽？

    她還剩什麽？

    檸夕一直保持那個姿勢，雙手撐在操作台上，閉著眼睛，幻想著嗅覺一點點的消失。

    【覓香】現在發展的不錯，她手裏也有紀氏差不多的股份，隻要再拚一把，在拚一把就好！

    但是現在要是斷了，斷了的話，就還需要這麽長時間來鋪墊這個前奏，她不想在耗費那些時間了，她現在隻想完成這個目標。

    其他的任何事情，都不想再管了。

    她承認，她是自私的，可是沒辦法……她真的控製不住自己。

    “檸夕！”Alexis的聲音在外麵響起。

    檸夕聽到的一瞬間，就睜開了眼睛，眼睛忽然睜開，眼前陣陣發黑，她還沒反應過來，Alexis就已經到了她身邊。

    “檸夕！”Alexis抓著她的胳膊，氣喘籲籲地叫著她的名字，“你……你的身體，病了是吧？！”

    Alexis知道這件事，檸夕不意外，沉衍肯定會跟她說，那這件事也就沒有瞞著她的必要了。

    檸夕點了點頭。

    Alexis指著腦袋，“真的是這裏長了東西？”

    “沉衍告訴你的，必定不會有錯。”檸夕說。

    Alexis動了動嘴角，抿著唇看著她，過了一會兒才說：“我們做手術吧。”

    檸夕沒有反應，不拒絕，也不同意。

    “檸夕，命就這一條！Alexis用力拉著她的手，“這些香水什麽時候不能調，隻要你身體沒事，你想調到九十九歲也沒人管你。”

    “首先得活著啊。”Alexis說。

    檸夕看著她焦急的樣子，有些無奈，“我還沒有那麽嚴重，還能活很久，隻是身體稍微出了一些狀況，你今天過來像是在咒我。”

    “……你認真一點行不行。”Alexis低頭說，“我很難過，你別不把自己當回事。”

    “我沒有，我隻是需要時間，再等等。”

    Alexis立刻說：“但是時間不等人，為什麽就不能先去做手術呢？”

    “你又抽煙了。”

    “你別轉移話題。”

    “Alexis，這件事我會認真的考慮的，但是拜托你瞞著所有人，不要告訴他們。”

    “我不會說的，我巴不得誰都不知道你病了。”Alexis說，“但是檸夕，你就不怕你再也聞不到氣味嗎？”

    “有人說，最壞的那一步是死，可是對於一個調香師來說，沒了嗅覺和死又有什麽區別。”Alexis看著她，“能不能去做手術？別再考慮了，直接做決定！”

    檸夕笑了，彎了彎嘴角，歎了口氣，“我真的會考慮的，我想一個人呆會兒，行嗎？”

    Alexis能說不行嗎？

    “就算現在不去做手術，好好休息總能做到吧？不熬夜好好吃飯總行吧？我在外麵等你，你出來太晚的話，我會進來拉你出去。”Alexis說。

    檸夕看著麵前這些東西，越發覺得寶貴，“看一眼少一眼，現在多看看，多聞聞，我怕以後就聞不到了。”（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