檸夕猛地聽到那個名字，還愣了一下，沉熠白看到了她的反應，盡管那個反應很短，他還是看到了。

    然後很小聲地說：“007，我不能跟你說爸爸的事情嗎？”

    檸夕舔著下唇，看到他的表情，那麽委屈，才說：“……沒有，你可以說。”

    “爸爸也不讓我跟別人說，但我又想說，那就隻能跟你說了。”沉熠白在那邊垂頭喪氣的，“我明天就要回學校了，要住校，周末才回來，上周末回來的時候，爸爸還沒有生病，隻是瘦了好多。”

    “爸爸工作好辛苦，他說是為了能早點回去，不會讓我一直呆在這邊……”沉熠白一句一句緩慢地說著，“今天回來就生病了，看起來又瘦了。”

    “你和爸爸，分開之後，為什麽過得都不好。”

    檸夕呼吸微滯，她都聽到了自己加速的心跳聲，她咽了咽口水，不知道該如何回應這句話。

    “那你，照顧好爸爸。”她聽到了自己僵硬的聲音。

    “我會的，但是明天又不行了。”沉熠白的聲音聽起來很苦惱，“要是你在就好了，爸爸一直很聽你的話，你要是可以說他幾句，他就會好好吃飯和休息了。”

    檸夕在心裏說了句對不起，唯獨這件事，真的不能答應他。

    “我隻是隨便說說的，007你不要介意，爸爸不讓我說這種話的……我特別想去找你。”沉熠白說，發自肺腑的一句話，眼睛裏的想念，透過手機都能準確地傳遞過來。

    檸夕調整好自己的表情，還有聲音，然後笑著說：“等我放假了，可以去找你。”

    “不一樣，是我想去找你。”沉熠白重複道，“你來找我，和我去找你，是不一樣的。”

    “007，我不會一直是個小孩子的。”沉熠白的眼神透過手機都能清晰地看到認真。

    檸夕更不知道該說什麽，就在這一刻，她覺得小白和沉衍很像，眼神、態度……還有性格。

    沉衍一直不想因為自己影響到小白，但是現在看來，還是影響到了，父母對孩子的影響，都是潛移默化的，是在無意中影響的。

    “我很想去找你，我不是自己去不了，是我答應了爸爸，要彈好曲子才能去，爸爸也想見你，但是他不許自己去。”

    沉熠白說：“爸爸不想讓你難過，所以爸爸把難過留給自己了。”

    檸夕的心髒猛地一緊，像是被一隻手重重攥緊，仿佛一下秒心髒就要被捏爆，又像是被一隻潮濕的手掌捂住口鼻，難以呼吸，要窒息。

    【爸爸不想讓你難過，所以爸爸把難過留給自己了。】

    小白，怎麽會這麽能說話。

    就算是早熟，是不是也太早熟了，沉衍究竟在孩子麵前說過什麽，又表現出了什麽樣子。

    “007，我很想你，爸爸也是，我經常聽到爸爸在睡覺的時候叫……”

    “沉熠白。”手機裏忽然傳出一個低沉略帶沙啞的聲音。

    檸夕也是一愣，下意識就把手機鏡頭轉到一邊，不想讓自己出現在他的視線裏。

    她以為沉衍要說些什麽，卻隻聽到了紀晟壓抑的咳嗽聲，然後視頻就被掛掉了。

    她盯著手機，心跳很快，幾分鍾後都難以平靜下來，剛才聽到了什麽？

    小白說：沉衍經常在睡覺的時候，聽到叫什麽？

    叫，她的名字嗎？

    檸夕眉頭緊皺，人在夢裏，說出的話大多都是真心話吧……所以沉衍在夢裏叫她的名字是想做什麽？在夢裏，道歉？還是繼續相愛？

    按照他的性格，怎麽會放過這個機會，這不正好是一個能讓她心軟或者心動的機會嗎？他不是很想糾纏她嗎？

    居然就這樣掛了視頻，是什麽意思？沉衍現在的套路都玩得這麽深了嗎？

    嗬……

    檸夕聽到了自己的冷笑聲，但是，好難過啊。

    她希望自己忘了沉衍，同時也希望沉衍能夠……忘了她。

    隻有兩人都互相忘記，才是真的放手，真的不會再糾纏……她怕，怕沉衍不放手，怕沉衍經常出現。

    怕的東西太多了，無法掌控自己的心。

    檸夕垂著頭，用力揉著腦袋，好疼啊……

    ……

    M國。

    沉熠白站在沉衍麵前，沒有撒嬌賣乖，也沒有發脾氣有情緒，乖乖站著，等著沉衍罵他。

    “咳咳咳咳……”沉衍眉頭緊皺，盯著麵前這個小家夥，因為一直在打籃球，長高了不少，看著還是稚嫩的，卻比之前成熟了不少，不再嘟著嘴求抱抱，才過來幾個月而已，忽然就長大了。

    “抬頭，看著我。”沉衍啞著嗓子說。

    沉熠白聽話地抬頭，眸光裏一片清明，等著沉衍訓話。

    “知道自己哪裏錯了？”

    “知道。”沉熠白說著，自己走到牆邊，麵壁。

    之前麵壁還哭得像是下雨，現在，已經習慣了，他知道自己的錯誤，明白自己不該做的事情，但是，甘願接受懲罰，也要把自己想做的事情做了。

    他現在已經學會了衡量懲罰和自己要做的事情，哪個嚴重，然後做出自己的想做的選擇。

    懲罰這兩個字，無法讓他有恐懼感了。

    沉衍看著他，眼神微眯，他最不想的，就是不想讓熠白成為現在這樣，他更希望熠白能像個平凡的孩子，不要太聰明，不要太懂事……

    “爸爸，我想她，所以我會說。”沉熠白的聲音還是奶聲奶氣，但是語氣卻跟之前不同了，“那你想她，你為什麽不說。”

    “這不是你該考慮的事情。”沉衍冷聲說，“你跟她聊什麽，我都可以不管，但是……不要說我，你難道沒話跟她說嗎？一周一次的視頻，還是沒說話的話，我覺得可以半個月一次。”

    “為什麽不能提你。”沉熠白問，“我聽到過很多次了，你叫她的名字，你想她，你流淚了。”

    沉衍沉默了好一會兒，他確實沒想到，熠白看到他在睡覺的時候哭了，做過什麽夢，他已經不記得了。

    “提我，她會難過，你要是想讓她難過，想讓她在睡覺的時候哭，可以繼續提我。”沉衍的聲音平淡又嚴肅，“視頻時間改為半月一次。”

    “爸爸，你為什麽可以隨便改規則。”沉熠白有點生氣，但還是乖乖麵對著牆壁站著。（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