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小姐肯接受治療，這就是最好的結果，把你的感情先放一放，沒什麽比命更重要的。”Baudoin說。

    沉衍覺得自己喉嚨發幹，似乎有火氣在不停地往上湧，他盯著外麵，看著檸夕的身影一點一點的消失，直到再也看不到，身體才忽然癱軟，他無力地撐著額頭，垂頭坐著。

    “我早說了，你應該回去了，這邊有我不會出什麽事，我會等到寧小姐身體恢複健康再離開，你又不能天天在這裏耗著。”Baudoin說著拿了體溫計過來，試了試他的溫度，笑著說，“恭喜啊，你發燒了。”

    沉衍沒有反應，他的腦子裏隻剩檸夕剛才的背影，為什麽在這種時候，陪在她身邊的人，不能是他。

    為什麽每次總在最關鍵的時候，他一點用都沒有，他帶給她的隻有痛苦。

    他是，一把刀嗎？

    尖銳又戾氣，隻會把傷害帶給身邊的人，誰離得近，誰受的傷害就多……

    “給，吃藥吧。”Baudoin從藥箱裏翻出退燒藥，“你這鐵打的身體也會生病，可見最近生活的有多不好。”

    沉衍沒有矯情，喝水吃藥，冷漠又痛苦。

    他最近幾乎沒有睡覺，睡不著，也沒時間睡覺，白天都在暗處看檸夕，晚上就去處理工作，M國那邊的事情很重要，工作一點都不能耽誤。

    但是又不能放下檸夕，她出了這種事，工作又有多重要。

    “不準備回去了？”Baudoin坐在他身邊問他。

    沉衍喉結動了動，沒有說話。

    Baudoin大概知道他是什麽意思了，“你就準備一直這麽了來回飛？誰的身體能受得住。”

    “你口口聲聲勸寧小姐養好身體，命最重要，活著才行，怎麽不把那些話跟你自己說一遍，我都都覺得你有可能比她先走。”Baudoin說上這麽說，到底還是因為關心朋友。

    “你現在看到寧小姐這樣，你得憋著不能靠近，什麽事情都做不了，除了讓自己難受更難受之外，一點用都沒有，不如……”

    “我的命不重要，她重要。”沉衍仰靠在沙發上，手背壓著眼睛，聲音是從喉嚨深處發出的，很小的聲音，是用中文說的，這句話更像是無意識說出口的一句話，埋藏在心底深處的，不準備跟任何人分享的，卻在這種時候脫口而出。

    Baudoin驚愕地看著他，“你……既然這樣，不如去爭取。”

    “沒有機會。”沉衍說，“像我這種人，又有多少機會，能有自己真心想得到的東西。”

    “我就，不折騰她了。”

    Baudoin眼睛眨了眨，“所以，就折騰你自己？”

    “你，要是真喜歡她，難道不能放棄一些東西？真那麽愛的話，就放下自己要做的那些不好的事，你去好好跟她說，你們一起重新生活，不行嗎？”Baudoin說。

    他是知道一些沉衍的事情的，雖然知道的不太全麵，但是大致是知道的。

    “Baudoin，很多事情都很重要，我不能放棄的東西太多了，我要做的事情都是無法選擇的，隻有兩件可以由我掌控。”

    Baudoin皺眉，覺得這樣的沉衍實在讓他不舒服。

    “一件，是不去招惹她，不管我有多喜歡，我都能做到。”

    “一件，是放棄我自己的欲求，除了她，我並沒有想要的。”

    在沉衍離開好久之後，Baudoin還沒從剛才的話裏反應過來。

    【不去招惹她，不管我有多喜歡，我都能做到。】

    【放棄自己的欲求，除了她，我並沒有想要的。】

    沉衍他……活著的欲望，怎麽比寧檸夕還低。

    沉衍之前沒有愛人之前，不是這樣的，是冷漠無情的，現在這樣，活得像個人了，懂了很多感情，嚐到了人間百味，但是最後留在心底的，竟然隻是絕望和悲涼。

    那麽多好的感情，他才嚐過多少。

    ……

    檸夕回去之後就睡下了，後來是被沉熠白的電話吵醒的，想來是有一段時間沒聊天了。

    她起來，把燈光調暗，看不出她的臉色，然後接了小白的視頻。

    一接通，先聽到的不是小白甜滋滋的聲音，是一首鋼琴曲，很溫婉的調子，是一首很熟悉的歌，英文歌，但是猛地一聽，她想不起來了。

    這首歌很催眠，她本來都強行讓自己清醒了，卻被這首歌弄的腦子又開始迷糊。

    小白彈琴還是有點生疏，調子都還沒摸清，更談不上感情了，但她還是聽得很開心，心滿意足。

    一首曲子，磕磕絆絆地彈完了，總體來說沒什麽毛病，學了沒多久，能彈成今天這樣，實屬不易。

    最後一個音落下的時候，立刻響起那個甜甜的聲音，“007！我好想你啊！”

    “我也是。”檸夕不由自主地笑了，嘴角彎成溫柔的弧度，“剛才那首曲子彈得很好聽，連了很久吧。”

    “恩，這就當睡眠曲好不好？我學了好久呢，你聽了我彈的曲子，就不能再工作了，要睡覺哦。”沉熠白白嫩嫩的笑臉出現屏幕裏，笑得很開心。

    小白長得更漂亮了，是可以用漂亮來形容的，漂亮卻不女氣，五官很精致，越大越少了那種萌噠噠的感覺，整個人還是粉雕玉琢的樣子，卻有了小男生的樣子。

    “好，我會好好睡覺的。”檸夕笑著應承。

    “……不過，我這次沒有彈好，我剛才彈錯了好幾個音，爭取下次不會再犯錯！”沉熠白在那邊堅定地說著，大眼睛還是那麽亮。

    檸夕笑出了聲音，鼓勵道：“好，我等著，你好好練。”

    “007，你的聲音聽起來好累啊。”沉熠白趴在沙發上，把臉湊近手機，“而且好黑呀，不能開大燈嗎？”

    “現在有點晚了，隻能開小燈。”檸夕朝手機展開一個漂亮的笑容，“我不累，我挺好的，可能是今天說了太多的話吧，嗓子有點啞。”

    沉熠白點點頭，哦了一聲，才說：“你要照顧好自己呀，爸爸今天回來都生病了，他這幾天總是出差，現在還在睡覺，好累的。”（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