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疑似白血病，明天需要做全麵的身體檢查”盧輕眉的這句話猶如一記晴天霹靂，落在了陳衫的頭頂。

    任何正常的父親，對這個消息都是很難接受的，他自動的過濾了前妻口中的疑似兩個字。

    盧輕眉的崩潰仿佛被定時到此刻才到來，淡淡的話語說完，整個人瞬間軟倒，陳衫隻是來得及拉住她，人還是摔了一下，後腦勺輕輕的磕碰了下醫院走廊的地麵。

    病房裏同時傳來了女兒的哭聲。

    “媽媽媽媽…我要給爸爸打電話”陳衫抱著盧輕眉已經衝進了病房，來到女兒床前，看到輸液的針還正常的在滴落，人才微微放心。

    “爸爸在這，在這，寶貝爸爸來了”陳衫盡力的想笑一下，嘴角卻仿佛被膠水凝固了。

    盧輕眉從前夫的懷中站立起來，後腦勺依然有些輕微的疼痛，要不是陳衫拉了她一把，也許剛剛她就會受傷的暈倒過去。

    “爸爸、爸爸”女兒盡力的喊著，聲音是沙啞的，小臉白的讓人心疼，因為坐起來一半，輸液的手抬起來，血液已經在回流。

    盧輕眉連忙安撫好略顯激動的女兒，陳衫也已收拾起了內心的悲愴，對女兒熱情的笑了起來。

    這笑容看在盧輕眉的眼中，有些燦爛的耀眼，一瞬間的光輝蓋過了病房裏的白色的冷光燈。

    “壞爸爸，我明天還想打針”

    女兒強打著精神，用自己能組織起來的語言表達著對父親的思念。

    “可可別胡說”盧輕眉眉頭自崩潰後，一直緊鎖。

    陳衫搖頭：“爸爸來了，可可身體裏的壞細胞就都會被嚇跑了，對不對？”

    “嗯，爸爸你能打過他們麽？”

    “當然能了，小可可都不怕打針了，爸爸當然能一個打一萬個了”

    陳衫說完，若可笑了，歪頭說：“我怕打針的，好疼，我都哭了”

    “那你剛剛怎麽說明天還要打針呢？”盧輕眉輕輕摸了下女兒的額頭，幸好沒有反複的發燒了。

    “媽媽，我打針的話，爸爸是不是就可以陪我玩了？”

    三歲多的女兒稚氣的一句話，讓盧輕眉一下子繃不住了，人馬上站起來跑了出去，她哭泣的背影和聲音，隻是看著，都讓陳衫心痛欲裂。

    女兒剛剛的話，暖是瞬間的，痛卻停留在了心間，久久不能散去，他想開口說些什麽。

    喉嚨哽咽到說不出半個字來，想笑著安慰有些不知所措的看著媽媽背影的女兒，卻在無聲的張嘴中，在露出八顆潔白的牙齒後。

    眼淚順著腮邊滾滾而下，直入飛流直下的銀河，在世上傷心的海洋上激蕩起不能被忽視的浪花。

    “爸爸、爸爸，我怕”陳若可剛剛回頭，看到爸爸奇怪的表情，小臉也不再微笑，變得有些慌張、不知所措。

    “媽媽隻是眼睛疼，她出去洗洗眼睛，一會就回來了，寶寶不怕、不怕，一切都會沒事的，都會過去的，明天就會好的，一定會沒事的，會好的”

    陳衫握住了女兒另一隻沒有打針的手，將頭慢慢靠在女兒的肚子上，又不敢真的碰到、壓到她，跟怕會引得怕癢的她發笑。

    可不這樣，他也不知道該如何才能讓慌張的女兒安穩下來，讓她相信媽媽去洗眼睛。

    “爸爸你壞”女兒的聲音正常了，雖然在說自己壞，可小孩輕鬆的語氣，讓陳衫如釋重負。

    他抬起頭柔聲的問：“寶貝爸爸怎麽壞了？”

    “你好羞羞，都哭了，還拿我的衣服擦鼻涕，好壞，不衛生”

    陳衫低頭一看，眼淚真的打濕了女兒的衣服，她剛剛掀起的被子在一旁，病房的溫度在25度左右並不冷。

    “對不起啊寶貝，爸爸幫你擦擦，明天幫你換新衣服好不好？”

    “爸爸你能不能幫我洗衣服？”

    “能”

    “我還要你給我講故事行嘛？”

    “行”

    陳衫越看女兒心越痛，他不想給女兒發現自己的悲傷是因為她的病。

    “爸爸”

    “嗯我想吃薯條…”

    “…”我下意識的回頭，因為女兒的目光有些心虛的看著病房的門，妻子不知何時已經站在那裏。

    她好像整理好了情緒，神色在孩子的眼中應該是正常的，隻有陳衫能發現她如常的麵色下，有份異常的悲愴在蔓延。

    “可可你真的很想吃薯條嗎？”

    “爸爸…”若可拉著爸爸的手，有點害怕的看著母親，不敢回答她的問題，在她幼小的心裏，早就已經條件反射般的種下了媽媽不讓吃薯條的根本戒律。

    如果違背這個戒律，是不能讓媽媽知道的，這是陳若可此刻心裏的全部擔心。

    “輕眉…”陳衫後麵的話還沒說出來，女人就馬上開口。

    “媽媽現在就去給你買薯條，還要哈根達斯麽？”盧輕眉的表情和言詞不僅僅讓陳衫意外，就連女兒陳若可也難以置信卻歡呼起來。

    她仿佛忘記了自己的手在輸液，不知道自己躺在醫院的病床上，隻記得媽媽要給自己買薯條和那種好吃的冰淇淋。

    “媽媽萬歲，我還要兩包番茄醬”女兒喜形於色的開心話，讓盧輕眉更加心酸、內疚。

    陳衫想問盧輕眉，住院輸液的女兒能吃冰淇淋和薯條這些的話，也被女兒迅速的開心堵在了心裏。

    不管是盧輕眉的補償心理還是陳衫的心疼心態，都不夠理智，可麵對這樣的女兒、這樣的病的女兒，兩人在這一刻也許都不想做個理智的人。

    “我去買吧，晚上打車不安全”陳衫在盧輕眉離開病房真的準備去買薯條的時候對她說，這句話女兒也聽到了。

    “媽媽，爸爸上次就用手機買的薯條給我吃…有叔叔很快送來的”

    陳若可的話，讓曾經的夫婦，兩位成年人對視苦笑。

    有些時候很多大人真的還不如三歲的孩子，陳衫看到盧輕眉緩緩的走回來，身影無比的失落，仿佛在自責自己做母親的失敗。

    並無責怪陳衫偷偷買薯條給女兒吃的意思，小若可感覺自己很厲害的樣子，模樣愈發的高興。

    “你買吧”盧輕眉淡淡的說了一句，輕輕坐在女兒的床邊，很是憔悴。

    “若可喜歡讓誰買？”陳衫不是怕花錢，而是想讓女人來給女兒買，希望這樣可以減輕她內心的愧疚之情。

    “我想讓…媽媽買”若可左右看看，小手從爸爸手裏抽出，握住了媽媽伸過來的手。

    盧輕眉剛剛拿出手機，病房門被推開，今晚給女兒看病的醫生走了進來，後麵跟著一個俏麗且苗條的年輕護士。

    陳衫和盧輕眉都站了起來。（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