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隊長接到顧兮的電話後，便立刻行動了。

    他和李淩一起去了黑根蠟像館，尋找吳瓊。但得到的消息卻是，吳瓊早上跟館長辭了職，已經離開了蠟像館。

    梁隊長並沒有離開蠟像館，而是從龍局那裏得到了搜查證，將黑根蠟像館上上下下搜查了遍。

    然而——

    他們還是沒有找到吳瓊。

    “顧小姐，吳瓊跑了。”梁隊長給顧兮回了電話。

    顧兮將眸光移向吳朗，“說說看？”

    “我不會說的！”吳朗撇開臉，還是不願意真正坦白。

    這時，門口卻傳來了敲門聲。

    顧兮眼簾微微掀了掀，裏麵透著一個光亮。

    來了……

    顧兮走過去，打開了房門。

    “顧小姐，這是您要的資料。”

    門口站著一名警員，他的手裏抱著一本書，還拿著手機。

    “進來吧。”

    那警員跟著顧兮進來後，望了眼吳朗。然後走到了吳朗身邊，把手機放在吳朗麵前的桌麵上道：“這是他的手機，密碼已經破譯，我們根據裏麵的網管記錄，找到了一些線索。”

    吳朗盯著那部手機，心尖猛烈的顫動，猶如地震來臨，地裂山崩。

    跟著這個女人比起來，他還是太嫩了。

    顧兮接過警員手中的書籍，輕聲念道：“永恒的國度。”

    說實話，這樣的小說在現在這個電子書泛濫的年代，真的數不勝數。

    可是為何警員隻帶了這本書呢？

    警員跟顧兮示意了一下，又退出了房間。

    “良月。”顧兮又念出了兩個字，“良月，朗，哼——聽防老先生說，你的夢想是當一名作家，你說這本書會不會就是你寫的？名字倒是不錯。”

    吳朗默不作聲，但心中早就已經翻出了驚濤駭浪。一般他手機裏各種網頁記錄他都會徹底清除，從來都不會留下任何痕跡，沒想到就算這樣，警方依舊可以的通過電腦技術查出他的瀏覽記錄。

    “你有權保持沉默。”顧兮緩緩走到吳朗身邊，翻開了書的第一頁。

    一雙恐怖的眼睛突然出現在視野裏，插畫師的筆墨功底倒是真的非常不錯。

    顧兮迅速將第一章和第二章瀏覽了一遍，這本書隻是上卷，下卷還不曾出書，上卷隻是講到他殺了一名少年，將他做成了靈魂蠟像折磨的情節。

    每三章講述了一個殺人變成靈魂蠟像的故事，所以從上卷來看，一共殺了五個人。

    和洪水中發現是蠟像人屍一模一樣。

    一名青少年，老男人，老女人，嬰兒，年輕女子一個個都對上了。

    房間裏隻聽得到顧兮翻閱書籍，紙張的摩擦聲，方辰站在一邊，雙眸有些悲戚的盯著顧兮。

    顧兮並沒有非常仔細的閱讀，隻是大概瀏覽了一遍，她把那本書放在了吳朗眼前，“這本書，要看看嗎？”

    吳朗根本就不用看，就知道裏麵的內容是什麽。

    因為——

    “你是怎麽察覺到我的？”吳朗怎麽都沒有想明白，為什麽他一直小心謹慎，還是被顧兮發現了真正的麵目。

    “隻是一個意外。”

    的確，顧兮發現兩個吳瓊，最後知道吳朗的存在也是一個意外。

    如果讓她隻是從案情出發，即便她擁有超強的偵查能力，也不會那麽輕易的就發現這些線索，隻能說這個世界就是這個奇妙，總會在某些個地方給人意料之外的驚喜發現。

    “意外，嗬嗬……”吳朗突然笑了，在他的耳中，這一句話是多麽的可笑，隻是因為意外，他的後半生就要葬送在監獄裏了。

    這個世界意外還真是多。

    是啊，意外的確很多。

    不然，他也不會認識吳瓊。

    方辰抬起頭望向了吳朗，眸底帶著心痛。

    從顧兮的話裏麵，方辰也已經猜測出了一些情況。

    “你們是找不到吳瓊的。”吳朗凝視著顧兮，像個得意的小孩子。

    顧兮嘴角勾了勾，露出一抹淺淡的笑容，瑩白指間，手機屏幕亮著，她亮於吳瓊眼前，“是這個結局嗎？”

    吳朗目光上移，落在顧兮的手機上。

    上麵顯示著小說的最新章節名——

    《最完美的永恒》。

    吳朗眸光閃躲了一下，假裝若無其事的哼哼了兩聲。

    “我想，現在吳瓊已經死了。”顧兮將手機放回包裏，“他把自己做成了蠟像。”

    吳朗頓時驚異的瞪起了眼珠，怎麽都沒想到顧兮連這一點兒都知道。

    他以為隻有他會知道吳瓊的結局。

    本來他已經跟吳瓊約定好了，隻要吳瓊他死了後，他就可以一直用他的身份重新生活，隻是沒想的到中間會發生那麽多事情。

    沉寂了一會兒，一直不曾說話方辰忽然走向了吳朗。

    “阿朗。”方辰站在吳朗麵前，伸出手來，輕輕撫摸上了他的臉。

    一滴老淚忽然就從方辰的眼角落了下來，“阿朗，你把事情都說清楚吧，就當爸爸求你了。”

    “爸爸。”吳朗眼神愣了愣，看著父親眼角悲痛的淚水，他的心跟著痛苦。

    吳朗望著方辰，明白他的意思，他想讓他主動承認錯誤，那樣說不定還可以讓他不用老死在牢房裏。

    吳朗對著方辰搖了搖頭。

    方辰老眼更加渾濁，隻有在這個時候，他看到吳朗眼裏的倔強，和他小時候做錯了事，不願意承認錯誤的表情一模一樣。

    “阿朗，你答應我。”方辰拽緊了吳朗的胳膊，目光緊緊的盯著他。

    吳朗的目光依舊桀驁，他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麽。

    “阿朗！”

    “爸！您回去吧！”吳朗背過身去，不想再麵對方辰。

    方辰見苦苦哀求，吳朗都沒有妥協。

    眼前忽然一陣天旋地轉，他兩眼發白，身子頓時朝著地上倒去。

    “方老先生！”顧兮皺著眉頭上前想要扶住方辰。

    吳朗聽到聲音後，當即轉過身來，“爸！”

    他立刻扶住了方辰，望向顧兮，“快打120啊！”吳朗沒有手機隻能求顧兮，見顧兮沒有動作，吳朗立刻吼道，“快啊！”

    “你還在乎你爸？”顧兮依舊沒有動作。

    “你！”吳朗恨恨的瞪著顧兮，又低頭見父親蒼白的臉色，急得沒辦法，“隻要你快送我爸去醫院，我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訴你。”

    “你說的。”顧兮立刻拿出手機，給120打了電話。

    很快救護車救過來將方辰帶走了。

    吳朗因為是罪犯，所以不能跟著救護車去。

    顧兮跟了過去。

    救護車上，明明昏死過去的方辰突然睜開了眼，把護士嚇了一跳。

    “老先生，您這是！”護士和醫生準備做緊急措施，沒想到會出現如此情況。

    方辰推開醫生和護士，望向了顧兮，“古小姐，希望你能幫我照顧照顧那孩子。”

    顧兮黑邃的眼眸與方辰對視。

    “我說過了，能救他的隻能是他自己，我最多隻能幫他寫寫減刑書。”然後，顧兮偏頭對有些不明所以的醫生護士道，“抱歉了，這位老先生精神有點兒問題，剛才是在裝病，麻煩你們跑這一趟了。”

    “這……”醫生和護士麵麵相覷，他們這麽多年出診，還真沒遇到這麽奇葩的事情。還有這位小姐明明知道老先生是裝病，還打電話把他們叫過來，不知道這關乎人命嗎？

    醫生越想越生氣，“這位小姐，老先生沒有分寸了，你都沒有分寸了嗎？我們這是急診，不是什麽coslay的情景劇，你們這瞎折騰什麽呢！”

    “就是，兩位，你們趕緊下去吧，我們要盡快趕回去。”護士嫌棄瞥了顧兮一眼，趕他們下車。

    被這兩位教育了一頓，顧兮倒是淡定，反而是方辰老臉一紅，拽著顧兮就說下車。

    為了逼迫兒子，讓他承認錯誤，以後能夠在監獄裏過得好一些，他裝病還把救護車都給叫來了。

    兩人下了車，一起站在路邊。

    “方先生，今天您就先住就酒店吧！”顧兮指了指對麵街道上亮著霓虹燈的酒店。

    方辰想了想，點了點頭，現在回去養老院也沒什麽用了。

    顧兮幫方辰開了間房後，送老先生進去。

    “古小姐，坐吧。”

    似乎這樣的黑夜，更適合說出心裏的秘密。

    顧兮與方辰麵對麵坐下。

    老人用緬懷的語氣感歎道：“我和你父親是上大學的時候認識的，那時候你父親誰在我上鋪。咱倆都是學一個專業的，宿舍另外兩個一個學法，一個學商的，當時我和你父親關係最鐵……”

    回憶的話語充滿了滄桑。

    “你父是個了不起的人，他也是我最佩服的一個人。本科畢業後，他出國進入最好的學校進修，而我進入了國內的一個研究所工作，並且一邊嚐試著考取國外大學研究生。雖然我們都去了不同的地方，但一直都有保持聯係。”

    老人頓了頓，顧兮知道接下來的內容才可能是真正的關鍵。

    沉吟了少頃，方辰的目光望向了窗外的夜色。

    那已經是方辰在研究所工作五年之後，古兮的父親終於回國了。

    當時，顧兮的父親和母親已經在一起。

    兩人回國後，就結了婚。

    所以五年之後再聚首，方辰是在顧兮父母的婚禮上。

    既然已經回來了，老朋友自然經常聚在一起。

    回國沒過多久，顧兮父母就被蘭城大學雙雙聘請為醫學院正式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