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伸出手環著男人的腰，像抱著一隻慵懶的大貓一般，心裏軟得一塌糊塗，小臉上盡是淺淡的幸福笑意。

    說出了自己心底的想法，不再糾結困苦於對他的感情，她像是從枷鎖中解脫出來了一般，心裏也輕盈了一些。

    隻是……

    程稚心唇角的笑意一僵，腦海中浮現出來的身影讓她眼裏攀爬上一抹愧疚哀愁，瞬間便讓心底的喜悅褪得一幹二淨。

    心中那抹因愧疚而帶來的空虛，讓她不由得更擁緊了眼前的男人。

    她心裏始終都有道坎，邁不過去，別人也無法將她拉出來。如今答應了季宸寧在一起，這道坎反而大山似的壓得她心中更沉重了。

    她到底沒能守住理智，還是隨著心走了。

    季宸寧對懷中人的反應最是敏感，察覺到程稚心情緒有些不太對勁，他便鬆開人低頭看向她的眼睛，隻一刹那便明白了一切。

    他抿了抿唇道：“明天……我們去醫院看璟然吧。”

    他一直知道她躑躅這麽長時間不答應他，弟弟占了很大一部分原因；他也知道在一起後程稚心心底必會經曆過掙紮與愧疚。正是因為知道這些，他才一直都不願意去逼迫她，而是要讓她自己去做決定，決定要不要跟他在一起。

    現如今，她既然強壓著心中的道德底線跟他在一起，那麽他便會站在她身邊，與她一同承擔那份煎熬。

    程稚心怔怔地看著他，半晌才輕輕點了點頭。

    她的確有這個打算，雖然感覺無顏麵對璟然，但她還是決定去見她一麵。

    “好了。”季宸寧雙手捧著她的臉，強迫她抬起頭直視著他，“現在很晚了，不要再為了別的事傷神，一切都等明天再說。”

    他怕她心裏想得太多又睡不好，畢竟這小女人多愁善感起來也是有三千煩惱的。

    程稚心看著他，不由又露出一抹笑意。

    她輕輕地點頭，嬌嫩的臉頰蹭著他帶著薄繭的手指，酥酥麻麻的的感覺從臉頰上一直滲到了心底。

    季宸寧跟著人勾起唇角，眼底的愉悅像侵染了光芒似的，令人迷醉其中不辨東西，突然一把將女孩攔腰抱起。

    “季宸寧……”程稚心有些手足無措，最終還是選擇了揪住他胸前衣服。

    “是不是該改口了？”他麵不改色地走到門前，腳尖一勾便將沒有關嚴實的門給踢開，抱著她往她的房間裏去。

    程稚心臉有些紅，半晌後才軟糯著小聲喊了一聲：“宸寧。”

    從她嘴裏喊出來的名字像是帶有蠱惑的魔法一般，輕易便讓他酥軟了半邊身子。

    季宸寧活了幾十年，從未想過有人能把他的名字叫的這麽好聽。

    “再喊一聲。”他低低一笑，輕聲誘哄著她。

    “宸寧。”懷裏的女人乖巧地又喊了一句。

    “再喊一聲。”

    “……宸寧。”程稚心臉漸漸地有些紅了起來，這麽一聲聲地叫出來，這個名字仿佛也像是一遍遍地在她心底加深印象，要烙下最深刻的印記。

    季宸寧心滿意足，他用肩膀撞開程稚心房間的門，將懷中的女孩放在了床上，企圖得寸進尺：“叫一聲老公。”

    他嗓音低沉，帶著一抹磁性。當在她耳邊說出那兩個字時，她的臉便不爭氣地變得通紅。

    程稚心有些羞惱，扯過一旁的被子悶住了自己的頭，委屈著道：“季宸寧，你耍流氓！”

    她倒是沒想到這個家夥居然這麽記仇，心裏還記掛著上次她在網上評論的那句“你們老公”。當時她沒好意思說出口，現在就算在一起了，她一時半會兒也說不出口啊！

    男人輕聲地笑起來，伸手去扯她的被子，不死心地哄：“就叫一聲。”

    “不叫。”程稚心裹著被子企圖滾到床的另一邊去，卻被男人撐在身側的那隻手擋著，根本無法動彈。

    “真不叫？”季宸寧笑意愈發深，手從被子一角的空隙裏鑽進去，“那我今晚就睡這了。”

    帶著涼意的手觸碰到程稚心嬌嫩的肌膚，女孩卻像是被灼燙了似的驚叫著往後縮去，她冒出小半個頭來，終於投降，跟他商量：“那我，那我就叫一聲。”

    “好，都依你。”季宸寧不在意她這點兒討價還價，反正以後機會還多的是，現在這隻小兔子終於被他逮到，隻能看不能吃，哪有不從她身上搜刮點福利的道理。

    程稚心有些鬱悶，這話怎麽聽著像是她非要叫他似的。

    她扯著被子蓋住了自己的半張臉，眼神避開他，含糊不清地嘟囔了一句。

    “你說什麽？”季宸寧有些好笑，若不是他事先給了限定詞讓她喊，這會兒還真聽不出來她說的是什麽。

    “你說隻叫一次的。”女孩又將被子往上拉了拉，眼裏閃過一絲狡黠，“我已經叫了，你快走吧。”

    季宸寧輕嗬一聲，支著手好整以暇地看著她：“在當事人未收到實際允諾成果之前，所有合約及口頭協定均不作數。”

    跟身經百戰的季總的談判，隻能說程稚心還嫩了點。

    程稚心有些茫然，隨後咬著唇，又把被子蒙住了頭，腳翹著撲騰了兩下：“反正我已經叫過了。”

    兩人已經明確地確立了關係，女孩心中似乎也放下了諸多顧忌，跟在男人的相處中不自覺地便開始撒嬌耍賴。這種親昵程稚心自己尚未注意到，但季宸寧心裏卻已經軟成了一片。

    在尚未重新遇到她之前，他從來都不知道自己有一天可以為了一個女人心軟成這樣，仿佛她撒一聲嬌，上天給她摘月亮他都肯。

    “好，不叫就不叫，你別老把自己悶在被子裏。”季宸寧扯了扯她的被子，將女孩從裏麵撈出來，看她一頭亂糟糟的頭發忍不住笑了笑。

    程稚心理了理頭發，氣鼓鼓地看著他。

    剛剛才確立關係，居然這麽快就對著他使壞。

    季宸寧覺得自己也許是中毒了，這會兒他瞧著程稚心生氣的模樣也是可愛的。

    “晚安。”他一手撐在床邊，探身在她額前印下一吻，隨後便起身替她整理好被子，“晚上不要踢被子，免得著涼。”

    “那你也不要熬夜。”被他親了一口，程稚心乖順下來，想到書桌上還有那麽一大摞文件，便有些懷疑他是不是還要回去趕工。

    “好，我不熬夜。”

    季總的信譽值還是很高的，程稚心得了他的允諾，終於能安下心來躺回床上，扯著被子回了他一聲“晚安”。

    俯身在女孩額頭印下一個吻，季宸寧勾了勾唇，這才走到門口邊摁滅燈，合上門。

    隨著最後一絲光亮泯滅，房間裏重新陷入黑暗，但程稚心的眼睛卻格外地亮。她捏著被子出神地望著天花板，感覺心裏有種沉穩的踏實。

    那是一種安定，漂泊的小船終於尋到了歸港的安定。

    翌日清晨，季宸寧難得沒有去公司，反而在樓下等著程稚心。

    “你今天不用去公司麽？”

    對上他的眼眸，程稚心忍不住別開視線。盡管兩人昨天就確立了關係，但這會兒看他還是有些不好意思。

    “重要的會議都在下午，我把上午的行程往後推了一推，”季宸寧顯得極為耐心，看她走過來替她拉開了身邊的位置，“今天不是說要去醫院？”

    程稚心抿了抿唇，提到醫院心頭又湧上些悵然。

    見她突然沉默下來，季宸寧心知她想到了什麽，也沒再說話，隻是將她慣吃的早餐擺在了麵前：“先吃點東西。”

    程稚心微微點頭，打起了些精神，卻還是被壓在心頭的念頭影響了胃口，吃的比平時更少，最後還是在季總的監督下又多用了一碗小米粥才作罷。

    早上醫院裏人相對來說較少，盡管季總如今已經成了“名人”，但還是沒引起過度關注。

    季璟然的病房是醫院的VIP病室，這裏的環境也格外清靜，不會有什麽不開眼的來打擾。

    季宸寧和程稚心到的時候，醫生剛好做完每天的例行檢查。

    “季總。”醫生打了個招呼，他是認得這位季家大少爺的，清楚他跟病人的關係。

    “璟然怎麽樣？”季宸寧越過他往病房裏看了一眼。

    “還是老樣子，令弟的身體情況還算比較穩定，但短時間內恐怕還醒不過來。”

    “謝謝。”季宸寧點點頭向醫生道謝，這些都是老話了，他聽了也不下數十次，清楚地明白這後麵半句“短時間內醒不過來”隻是句客氣些的說法。

    畢竟季璟然已經沉睡了很長時間。

    “這本就是我該做的，季總不必客氣。”醫生點點頭對他示意，之後便帶著身後記錄情況的護士離開，給兄弟倆留出了空間。

    病房中安靜下來，季宸寧看著錯後他一步始終都默不作聲的人，率先出聲：“進去吧。”

    程稚心一隻手緊緊地揪著自己的衣角，卻邁不動步子。

    自從站在病房門口，她心裏便湧上來一股深切的愧疚，醫生的話讓這股悲哀從她的心底蔓延到了四肢百骸，讓她連邁步的力氣都沒有。（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