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曼青攜著風雨的步伐來到嶽陽軒，離開聶家後，她接到嶽老的電話，電話中，嶽老沒有說明事由，而是把她約至此。

    曾經，倪曼青和嶽京佐經常陪他來喝早茶，可惜，現在一切已經物是人非，他們的關係也一去不返了。

    倪曼青眼底的寒涼堪比室內的冷氣，她徐步走過去坐下，嶽老看到她，老臉的笑意深了三分，給她倒了杯茶，“我記得，你最喜歡這兒的玫瑰糕和三色包，嚐嚐味道，這個點正好是下午茶時間。”

    倪曼青摸不清他盤算著什麽，沒有動筷，安靜地喝了口茶。

    窗外雨點打在玻璃窗上，敲砸得“嗒嗒”直響，相比於倪曼青的冷淡，嶽老尤為熱情，“現在想起以前的事情，還像昨天發生一樣！”

    曾經，嶽成有倪曼青坐鎮時，嶽成在律政界的聲譽節節升高，他高枕無憂，最喜歡就是拉著曼青來和自己的老友喝早茶。當然，這也有他的私心，帶著得意門生故意在老友麵前炫耀。

    可惜，這些都是曾經！

    嶽老眼底卷入一許惋惜，淡淡的歎息被入喉的茶水淹沒了。

    倪曼青靜靜聽著，表情沒有多大改變，她並不認為，嶽老有這個閑情約她出來，目的就是敘舊。倪曼青放下茶杯，看了眼桌上的糕點，全是自己喜歡吃的，對他的疑心更大了。

    “教授，您有話直說吧！”她話音清冷透著疏離，一句稱呼的改變，仿佛他們的關係回到原點。

    嶽老眸仁一緊，唇角的笑意僵了些許，眉頭閃過尷尬，他理了理思緒，說道：“我希望你能代理蔡濟文的案子，做他的代理律師。”

    蔡濟文？

    倪曼青不解道：“蔡濟文的代理律師不是楊律師嗎？”

    “還是說，你對楊律師沒有信心？”末了，倪曼青補了一句，紅唇劃過一絲極淺的淡笑。

    嶽老掩下眼底的尷尬，笑語晏晏，“他的能力如何，你我都知道，這個案子關乎的是一條人命，蔡濟文是我一個好友的孩子，他母親親自來找我幫忙，你知道的，朋友情誼最難推托。”

    倪曼青微微折起眉心，深思熟慮一番，他的請求合情合理，如果是別人，自己可能會念及舊情幫一把。可惜，對象是蔡濟文，一個極有可能是殺妻碎屍的變態凶手……

    倪曼青一臉正色，看向嶽老明確說道：“我現在是沈瑞軍的律師，沈瑞軍是蔡濟文的小舅子，我和蔡濟文處於對立關係，我站在的是檢控方這邊。這二來，我已經離開嶽成，如果再接嶽成的案子，不太合適！”

    嶽老看她這麽明確拒絕，有些焦急，“曼青，我沒有逼你回來的意思。”

    倪曼青淡笑，“教授，我知道您沒這個意思。”

    “你明白就好，我隻是想讓你幫忙，不然……”他拿出一張支票，推到倪曼青跟前，沒有一絲局促，相反表現自然，笑意多了絲討好的意味，“你看，這些夠嗎？”

    倪曼青明眸怔了一下，對嶽老此舉深感震驚。

    她臉色複雜地看著那張支票，五十萬，用金錢收買人心，這個還是她曾經最崇敬，一身正氣的教授嗎？

    倪曼青對他的行為又一次感到失望，人心，果然經不起時間的敲磨。

    冷意凝聚在明眸，化為堅決的態度，她按住支票，推還給嶽老，拒絕道：“不好意思，這個忙我愛莫能助。”

    “為什麽？”嶽老的好耐性幾乎被她磨光，隱隱的還有些不悅，自己已經拉下麵子向她示好。

    “我們所站的立場不同！我從接阮正茂的案子開始，就認為蔡濟文有問題，不妨直說，我認為蔡濟文就是凶手，他就應該得到法律的嚴懲，但如果他是無辜的，我相信，無論是任何一個律師，都能幫他洗脫罪名！”倪曼青平靜說著，嬌顏繃著一絲拒人千裏的疏離。

    “你……”嶽老看著她態度堅決，他眼底逐漸攪起一絲惱火，強壓下不悅，拉下臉端出舊情，“曼青，念及我們以前情分也不行嗎？”

    “教授，還死者一個公道，還受冤者一個清白，這不該是我們該做的責任嗎？”倪曼青對他一而再的行為感到反感，皺著眉頭反問。

    嶽老慢悠悠喝了口茶，眼底閃動著複雜的光，“這是個複雜的社會，當你認為的正義摻雜了人情世故，就會發生質的改變。”

    話至此，一切皆已打開天窗說亮話。

    嶽老為了自己的一己私利，不惜與他曾經宣揚的正義、法治背道而馳。

    倪曼青不屑地刮了眼那張支票，神情更加漠然，語氣涔涼，“如果今天我知道你找我的目的是為了這件事，那麽，我絕對不會來。”

    “看來，你心意已決？”嶽老冷眸表露不滿，臉色轉變難看。

    倪曼青起身，黛眉沁著諷刺，“您以前教導我，‘當一名律師，要執行正義、維護法律準則，一切該用理性支配，不能情感誤事。’但現在呢，我不知道是您變了還是這個社會的法治變了……謝謝您的茶，我的態度不會有任何改變！”

    大雨在狂風的獅吼下，砸得玻璃窗劈啪作響，閃電揮斥得窗外半明半亮，亦如此刻嶽老的陰暗心境。

    他看著倪曼青漸行漸遠背影，臉色徹底沉了下來，目光落至無人問津的糕點，自己的熱情被潑了一盆冷水，連一個人情都不願意賣給自己，他憤怒冷哼，好一個倪曼青，好一隻白眼狼！

    ……

    大雨過後，城市又恢複了熱鬧，燈紅酒綠的夜生活，俊男美女的縱情狂歡，在霓虹滿城時開始綻放。

    S酒吧。

    葉琛來到這兒，坐在曾經和倪曼青所坐的吧台位置，喝著悶酒。

    回想聶冠麟知道真相後的反應，他眼中流露的痛苦、自責、懊悔，令他倍感痛快；他一口飲盡連檸檬片都不加的馬爹尼，放眼看向隔壁，眼前仿佛坐著曼妙身姿，對自己展露笑靨的倪曼青，那日，她就是坐在這，和自己談笑喝酒。

    明眸皓齒的言笑回蕩在耳際，麵對自己質問讓她做出選擇時，她的回答，如今成為諷刺的耳光，硬生生打在頰上——倪曼青，一個令他又愛又恨的女人。

    烈酒洗刷過後的心，彌漫的全是失落、悲傷。

    執念燃痛了他的眸，他一手支著頭，晃著那杯金黃液體，為什麽，明明她說會選擇自己，最後為什麽會和那家夥在一起！

    他安靜坐在那，縱使射燈的搖曳炫花了目，一襲白襯衫，俊臉邪魅擒笑的他，格外引人注目。

    其中一名衣著大膽的紅衣女人，坐於他側方位，一手拿著雞尾酒，輕輕搖曳間，目光灼熱流連在他身上。

    她知道他是誰，赫赫有名的聶司城大律師，還是堂堂聶氏太子爺，無論是外表還是身份，都極度吸睛。

    女人勾起一絲媚笑，朝他款款走去。

    “聶律師，今晚如此雅興，來這兒喝酒？”女人坐在他旁邊，媚眼如絲，搭訕道。

    聽這稱呼，葉琛就明白怎麽回事呢！

    眼底閃過一縷暗光，側眸看向她，不語。

    “一個人喝悶酒多無聊，要不我陪你喝兩杯？”女人見他沒有拒絕，心裏竊喜。

    “好啊！”葉琛拿過她的雞尾酒，直接放了一杯馬爹尼在她身邊，玩味道：“陪我喝酒的人，一定要和我一樣，喝烈酒！”

    女人爽快地接過他的酒，和他碰杯，“難得聶律師賞臉，我樂意奉陪！”

    說著，她一飲而盡。

    她的豪爽，添了葉琛幾分興致，他又為兩人倒了杯酒，女人拿起酒杯輕輕搖晃間，試探性靠在他身上，美眸迷戀地看著他那張俊臉，敞開話匣子，“聶律師，極少看到你出現在這，是不是有煩心事？”

    “下班後，我不喜歡別人叫我的職業稱呼。”葉琛邪眸瞥著她，薄唇勾笑流露出來的痞性，令女人更加癡迷。

    “那你想我叫你什麽？”有了之前的試探，女人更加大膽，直接環住他的手臂，性感的高昂若有似無地磨蹭著他，帶著盛味的邀請。

    換做平常，他絕對反感推開這種風塵女人，但今時不同往日……

    “司城，叫我司城！”葉琛說著，又碰了下她的杯子，抿了口酒。

    充滿暗欲的夜下，特別是酒吧內男女的曖昧交流，最能讓人遐想菲菲。

    女人大喜，不客氣地嬌呢一聲，“司城，不如讓我猜猜，你的煩心事源於誰？”

    葉琛挑了挑眉，算是默許。

    女人濃妝豔抹的臉湊近他三分，故意說道：“是失戀了嗎？還是和女朋友吵架了？”

    提到倪曼青，葉琛眼底閃過一股暗湧，迅速摟住她的細腰，讓她靠至自己懷內，長指摩挲著她的下巴，“你猜錯了，我的煩心事是因為……不過，遇到你，再煩的事情都煙消雲散！”

    撩妹自有一手的他，一記眼神，一個動作甚至簡單的一句話，都能讓女人春心蕩漾。

    女人順勢握住他的手，湊到他耳際，聞著他身上的甘冽氣息，紅唇輕吐，“這麽說來，你應該要感謝我嘍？”

    “嗯？”葉琛挑眉，“你要的答謝方式是？”

    “長夜漫漫，要感謝我的方式有很多，不過這裏太吵太雜，不如，我們換個地方繼續聊？”女人的春心被他俊魅的外表撩撥不已，特別是他結實的肌理，蘊藏著力量的臂膀，她不得聯想著他在床上，是多麽的雄健……（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