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笙山踩點回到天合律所打卡，前台小姐看了眼時間，調侃道：“葉律師，你的時間觀，比準點報道還要精準！”

    葉笙山習慣了他們開玩笑，無所謂地聳聳肩膀，往裏走去。

    來到聶司城的辦公室，頓步，發現他今天沒有去聶氏，敲了敲門，“司城，早啊！”

    聶司城淡淡瞥了他一眼，低頭繼續看卷宗。

    陽光墜灑在辦公室內，落在地上，落在桌上，形成斑駁的光圈。葉笙山拉開椅子坐下，看著他埋入光影的俊臉，“你猜昨晚我和星圖在酒吧外麵看到誰？”

    “誰？”

    葉笙山故作驚訝，“原來你還不知道？星圖還沒告訴你這個準姐夫啊，看來你這個準姐夫要失寵了。”

    聶司城白了他一眼，“你可以選擇不說。”

    “我昨晚看到聶明翰和思羽被一群小混混拖進巷子，肯定是聶明翰那龜孫子惹了禍，連累了思羽，要不是看思羽也在，我都懶得理他。我帶著一群兄弟去幫他解決了麻煩，但那個聶明翰，事後還罵人，這種不知感恩的人，就該由著他被揍！”

    聶司城表現平淡，俊臉如沉謐的湖，沒有因為他的話掀起任何波動，“多謝你了。”

    葉笙山牽強地笑著，失望問道：“……就這樣？”

    “不然呢？聶明翰是活該被揍的，我的多謝，不過出於你幫了思羽。”

    葉笙山的激情徹底被他的冷漠衝毀了，轉念一想，“怎麽思羽會跟著聶明翰在酒吧？”

    聶司城眸色一黯，“聶明翰夜不歸家，思羽出來找人吧。”

    這時，倪曼青推門進來，看到葉笙山也在，笑道：“昨晚那陣仗哪兒搬來的救兵？看不出你還有這能耐，讓我們家星圖這麽崇拜你。”

    葉笙山的虛榮心，總算得到滿足，謙虛笑笑：“過獎過獎！昨晚我就讓酒吧的虎哥幫忙，叫了些兄弟來。”

    “昨晚聶明翰是有多損你？讓你一直揪著他不放？”聶司城眸底起了狹促的笑。

    “呃……”葉笙山摸摸鼻子，不好意思說出來。

    “抓住你的軟肋了？”倪曼青問道。

    “反正那龜孫子就是狗嘴吐不出象牙。”葉笙山怎麽好意思說他罵自己吃軟飯呢！

    聶司城和倪曼青對視一笑，葉笙山看他們眉來眼去的，別扭道，“你們這是什麽眼神！”

    正當葉笙山要對他們控訴時，聶司城的電話響了，檢察院那邊打來的。

    他神色嚴肅，聽了對方說完後，最後應了句，“好的，我知道了。”

    “檢察院那邊什麽事？”

    “檢察院已經把連環凶殺案和姚海欣奸殺案聯合審理，把張偉邦、蘇汶、聶冠麟分別列為第一被告人、第二被告人和第三被告人，起訴他們故意殺人罪，老頭子身上還多掛了一條罪名，非法買賣器官罪。”

    “速度這麽快！”葉笙山眉眼沾染了神采，“張偉邦和蘇汶本來是同仇敵愾，現在卻分道揚鑣，看蘇汶這次怎麽狡辯！”

    倪曼青卻不苟成見，“我思羽的態度不夠明朗。”

    自從上次三人的談話被聶明翰打斷厚，聶思羽就沒有再見過他們，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

    “所以我們要做好兩手準備。”

    “故意殺人罪就現在的證據可以洗幹淨，但非法買賣器官是跑不了的。”

    聶司城了然，“我會以死者家屬默認同意不追究這一點，請求酌情輕判。”

    葉笙山看著他們的默契，為他們打起士氣，“OK，看來你們已經做好準備充分了！”

    檢察院和公安廳的執行力很強，動作迅速，在把所有證據捋順後，馬上上交起訴。

    王勇雖然沒有殺人，但他的行為已經構成故意殺人未遂，經司法鑒定，王勇因為存在精神問題，暫時被送去精神療養院強製治療，疏導，再從輕處罰。

    張偉邦、蘇汶和聶冠麟同時被起訴，由於被起訴人員多，涉及廣泛，社會影響轟動，今日第二次開庭，選定在麵積最大的三號審判廳進行。

    庭審廳正中央的國徽光明閃耀，展現著正氣、公正、公平。燈光照亮每一處，仿佛所有黑暗都被照亮，邪惡無處遁形。

    距離開庭時間還有十五分鍾，聽審席已經坐滿了人，有上流社會的富商雅士，還有關注此案的群眾，也有媒體記者來觀摩。形形色色的人聚集在此，可以說，此案是本年度最大的刑事案件之一。

    聶思羽目光猶豫不定地看著辯護席上的聶司城和倪曼青，他們作為聶冠麟的代表律師出現在辯護席上，感受到聶思羽的目光，倪曼青往她那邊看了一眼，其含義深沉。

    不知道她考慮得怎麽樣，今日她能否上庭作證，還是一個未知數？

    坐在她旁邊的聶明翰，冷冷一笑，“思羽，你會上庭指證媽媽嗎？”

    葉笙山坐在他們上一排，聽到他話，他橫插了一句，“蘇汶因為一己私利，殺害了那麽多人，如果因為親情，繼續放任她的行為，死者永遠無法瞑目！”

    聶思羽慚愧地低著頭，聶明翰卻朝葉笙山那邊瞥了眼，眼神仿佛在說，就你多事！

    葉笙山回慫他，你還欠我一個人情呢！

    庭上，蘇汶沒有用賀律師為自己辯護，而選擇了另外一個同樣經驗豐富的胡律師，因為賀律師是聶冠麟的人，她擔心……

    本案的起訴人中，張偉邦對前幾起凶殺案供認不諱，所以他沒有找律師代理，選擇自己辯護。

    隨著時間的推移，所有人各就各位，當張偉邦、蘇汶和聶冠麟同時被帶上庭時，一種怪異的氣氛騰生。

    蘇汶不安地看了聶冠麟一眼，思考著他對自己的反應，聶冠麟卻冷眼相對，連一眼都吝嗇看她，他們的夫妻情，算是盡了。

    審判長威嚴揚聲，“（2018）江8019刑終56號張偉邦涉嫌連環凶殺案和（2018）江8019刑終聶冠麟涉嫌奸殺姚海欣案，由於案情特殊，有關聯性，今日聯合聆訊，現在正式開審！”

    法槌一響，全場肅穆，庭審開始。

    公訴人率先提交證物，開始闡述，“警方在嫌疑人張偉邦家中搜到數名被害人的衣物，有口紅、絲襪、假發、紅色高跟鞋，詳細說明在報告上均有列表；另外，鑒定科在數名被害人衣服或指甲攝取了三種皮膚藥膏，分別是本草敏克、膚康靈乳膏。張偉邦被捕後，鑒定科在他身上提取皮層組織化驗，鑒定他患有季節性過敏性皮炎，這一點和他在服刑監獄獲取的資料一致，他確實有這樣的病症，需要長期使用治療皮膚病的藥膏。”

    “目前，張偉邦對殺害三名死者一事供認不諱，但奸殺姚海欣一案，涉案人員複雜，存在爭議，張偉邦、聶冠麟強奸姚海欣後將其殺害行為，蘇汶惡性教唆、慫恿他人殺人犯罪行為，我代表京江市最高人民檢察院，起訴張偉邦、聶冠麟強奸罪、故意殺人罪，蘇汶故意殺人罪。”

    公訴人厲聲話落，向審判長申請讓張偉邦答辯。

    張偉邦被帶到被告席上，公訴人又做出重點說明，“從第一個死者宋佳陵在7月17日被奸殺致死到今日，已經過去近3個月。在這期間，受害人一個個增加，直到10月9日晚上，張偉邦在市人民醫院再次行凶企圖殺害陸菲後接到舉報，在一家私人診所把其捕獲歸案。”

    張偉邦的目光詭異森然，如黏了膠似地盯著蘇汶不放。

    “7月17號，在荔灣口一帶的居民樓發現死者宋佳陵被奸殺後勒死，頸部被割喉，這起案件是你做的嗎？”公訴人嚴肅看向他，問道。

    “是！”張偉邦目光平靜，幽深的眸底無風無浪，他早就對連環凶殺案認罪。

    “7月23號，在北灣區興寧路發現的死者馬毅傑以同樣方式被殺害，是你做的嗎？”

    “是！”

    “8月8號，天麓山別墅發現的女死者琳達，被奸殺吊於客廳的水晶燈上並且頸部個割喉，是你做的？”

    “是！”

    “8月15號，在北屯別墅，死者姚海欣被奸殺，是不是你做的？”

    張偉邦原本平靜的眸仁，起了波動，他幽幽地看向蘇汶，露出岑冷地笑容，蘇汶眸光沉沉盯著他，看著他的嘴巴一張一合。

    “是我殺的人，但是有人指使我這麽做的。”

    在座的倪曼青和聶司城，下意識看向蘇汶，她神色冰冷，眸底的光如利箭，緊瞅著張偉邦不放。

    她常日偽裝的溫柔平和不再，如此淩厲的眼神，讓聶冠麟刮目相看，這就是和自己處了二十多年的妻子，自己被一直蒙騙在鼓裏。

    “是誰指使你做的？麻煩你指出來。”

    張偉邦指向蘇汶，一字一頓道：“是蘇汶讓我殺了姚海欣，在此之前還給了我一筆錢，讓我離開老房子，去避風頭。”

    蘇汶的代表律師胡律師，馬上反駁，“口說無憑，你有什麽證據，證明是蘇汶讓你殺姚海欣？”

    公訴人冷冷地睨了他一眼，嘴角輕勾，“審判長，我這裏有一份視頻需要呈交，這份視頻足以證明蘇汶居心不良，精心謀劃一切！”

    在記錄員的安排下，蘇汶和張偉邦在拘留室對話的整個過程，被播放出來，畫麵一分為二，一麵是靜默坐在那兒的張偉邦，一麵是動躁不安的蘇汶，兩人的神情反應，對話內容，被記錄得一清二楚。

    尤其是蘇汶在說那一句，“我為了孩子，什麽都能做得出來，包括殺了你。”

    這一句涵蓋的意義很多，連陪審團聽到這兒，都動筆做了記錄。

    所有人聽此，不由地看了眼蘇汶，心生寒意。（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