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十點，正是城市夜生活的開始。聶明翰卻已經喝得酩酊大醉，一搖一晃地從酒吧走出來。

    頹靡的俊臉，渙散的雙眸，新生的胡茬讓整個人看起來更蕭條落魄，“嘔——”他隻手撐著燈柱，在路邊狂吐起來。

    一晚沒吃東西光喝酒，幾乎把黃疸水都要吐出來。如此一來，整個人卻清醒了不少。夜風細涼，吹動著頹疲的人心。

    他支著扶欄狼狽坐下，落寞地看著天色，璀璨的星光永恒不變，它漠視地麵的一切，不管歲月靜好亦是世態炎涼，它依然驕傲地煥發著它的光芒。

    肚腹絞疼，一股子不明物往胸腔上湧。

    他再次站起來，幹嘔了一頓，精疲力盡，他再次跌坐在地上，暗眸無光。

    這時，無人的街角緩緩駛入一輛保時捷，那兩束遠光燈故意而為之，明晃晃的照亮整條街，仿佛是衝著聶明翰來的。

    沙塵仆仆，車子吱地一聲停下，車窗降下來，露出那張久違特別欠扁的臉。

    聶明翰抬頭看向他，眸色多了幾分暗沉，這個人他認得，鄭宋立，上回揍了自己，還想強了思羽的王八蛋！

    “喲，這是誰啊？聶家大少爺，這麽晚怎麽不回家？怕是無家可歸吧？”輕佻的話，從男人嘴裏吐出來。

    聶明翰不搭理他，別過頭選擇無視。

    “也是，殺人犯的兒子，父母相愛相殺，現在還在蹲大牢，你要不要進去陪他們？”男人看他現在如此落魄，心中尤為痛快。

    想上回栽在他手中，還真是十年河東十年河西，今朝不知明日事。

    聶明翰雖然沒有和他杠，但心裏特別不爽，曾經同級玩在一起的人，現在一個個背離你，奚落你，不把你當人看，嗬！

    這就是朋友，豬肉狗友！

    “怎麽，聾了嗎？現在這種像條狗一樣活著的生活，是不是很痛快？”男人皮笑肉不笑地諷刺著。但現在的聶明翰，他現在的生活，還真像一條狗！

    男人罵了好幾句，都沒有得到回應，自覺無趣離開了。

    街角又剩下聶明翰一個人，冷風生寒，寒不及人心。他目光晃散地看著遠處，思緒拉扯飄忽，現在自己這麽狼狽的生活，都是誰造成的？

    是誰把自己的身世公諸於世？是誰親手把母親送進監獄？

    是他，聶司城！

    如果不是他，自己不會淪落到這般境地。

    越想越生氣，酒醒不少的聶明翰，重新站起來，一搖一晃地往前走去，蕭索的背影漸漸與黑夜相融。

    ……

    街景紛擁後退，聶司城看著眼前熟悉的建築，緩緩放慢了車速，今晚預約的客戶遲到了，談工作下來延遲了不少時間，導致這麽晚才回來。

    車子進入公寓，駛入車庫，停車時看著隔壁的熟悉的紅色車子，聶司城勾唇一笑，曼青早就下班回來了。

    他拿上公文包從車裏走出來，朝電梯走去。

    暗處，黑影搖動，一雙眼睛直勾勾地盯著他，眼看他遠去，他快速閃身過去。

    拐角處，聶司城剛走過，身後暗影突顯，一棍子朝他後腦勺狠狠地砸了下來。

    聶司城一個趔趄，撐住旁側的牆麵，公文包掉了下來，腦袋傳來熟悉的刺痛，像有根細長的橡皮筋一直彈著腦殼，劍眉大皺，眼神從澄明轉變得陰暗。

    “哈哈哈……聶司城，你也有一天栽倒在我手中。”

    後方傳來譏諷的大笑，葉琛揉了揉後腦勺的疼，轉動了一下脖子，回頭一看，聶明翰！

    這好小子，竟然敢襲擊他？

    葉琛的眸被怒火映亮，他大步衝過去，拎住他的衣領一拳砸了過去，“明人不做暗事，你這個王八蛋！”

    聶明翰沒想到他反應那麽快，整個人踉蹌了一下，棍子握不緊掉地上了，咕嚕嚕地滾到了遠處。

    兩人徒手打了起來，聶明翰憤恨嘶吼，“我現在淪落成喪家犬，都是因為你！”

    葉琛反擊，一拳一拳往他身上砸，莫名其妙挨了一棍子，現在腦袋還發疼，他就像被挑怒的獅子，真奮力擊殺著踩中他尾巴的小崽子。

    他手腳麻利，又沒有喝酒，清醒地往他身上砸拳頭，聶明翰被他打得頭暈眼花，好不容易躲開他的拳頭，又吃了他一腿。

    “唔……”他痛苦彎下腰，捂住肚腹。

    葉琛暫且停下來，看清了他這會兒的模樣，狼狽又邋遢，故意諷刺，“還真像一條喪家犬，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你這樣子，怕是被老頭嫌棄了吧？”

    “閉嘴！”聶明翰被他的話挑怒，再次衝上前。

    兩人廝打成團，但基本上都是聶明翰在吃虧，原本就喝了酒，幾拳下去就被葉琛打得不成樣子。葉琛越戰越勇，聶明翰從反抗到抵禦，已經蹲在那抱著頭躲避。

    “你打死我吧，你扣上殺人犯這個名銜，我看你怎麽洗脫罪名。”

    “沒半點能耐就別學別人玩襲擊，我就要好好教訓你，讓你掂量清楚自己幾斤幾兩。”

    兩人的動靜驚動了物業的保安，兩個巡邏保安快速朝他們跑去，“你們幹什麽？快住手！”

    “聶律師，快停下！”

    兩名保安上前，把他們拉開，葉琛一臉戾氣還沒收斂，虎視眈眈地盯著他。

    聶明翰挑釁地看著他，故意對保安說道：“你們都看到了吧？是他動手打了我，報警，快報警！”

    葉琛勾唇一笑，指了指天花板的攝像頭，“那兒記錄了是你先襲擊我，報警吧，讓警察來處理！”

    保安看著他們互不示弱，選擇報警解決此事。

    稍後，兩人被帶回警局調查事發，從調取的監控來看，過錯方在於聶明翰，是他先從葉琛身後用棍棒偷襲，所以，聶明翰被扣留下去，需要親屬保釋繳納罰款，葉琛簡單錄了口供後，可以離開。

    錄完口供出來，葉琛遇到值班的鍾隊，鍾隊看到他，第一時間想起顧世鈞的事情，熟絡地和他打招呼，“聶律師！”

    葉琛微微頓步，朝聲源處瞥了眼，眼底暗光湧動，不屑於回應他。

    正打算離開，鍾隊走了過來，看他沒點反應，心裏有些疑惑，“我想和你談談顧世鈞的事情。”

    顧世鈞？

    葉琛眉宇凜然一蹙，鋒利的眉眼直視鍾聞天，“你說誰？顧世鈞？”

    雖然在警廳，但這些事情，還是不方便當眾詳談。

    “我們過去那邊細聊？”鍾聞天說話的同時，打量了他一番，從他的表現反應，似乎比平常更冷，還更顯鋒芒難以靠近？

    怎麽會這樣？

    葉琛毫不猶豫點頭，隨著他來到角落。

    鍾隊掃了眼四周，小聲提昨晚的事情，“昨日深夜，顧世鈞在醫院差點被暗殺！”

    “什麽？”葉琛一臉震驚，這個停留於記憶深處的名字，突然冒了出來，給他造成很大的衝擊，他激動地攥住鍾隊的手臂，反問道：“你們什麽時候找到顧世鈞的？”

    他沒有注意力道，把鍾隊掐得發疼，看了眼他冒著青筋的手背，鍾聞天再次吃驚，怎麽，他好像一點都不知道這件事情？

    他不是去過醫院看顧世鈞了嗎？

    這才幾天時間，全忘了？

    鍾隊又對他細察打量了一番，明明是同一個人，為什麽表現大相徑庭？

    “快說！”葉琛蹙起的眉宇，帶著焦急，緊張，還有幾分不耐。

    還沒摸清他變化為何那麽大的鍾隊，隻好暫且壓下心思，和他簡單說了整件事由，“我們前幾天在海邊發現奄奄一息的顧世鈞，當時他身受重傷，被我們送去醫院加護病房治療，至今還處於昏迷。”

    說完，鍾隊瞄了眼他的手，葉琛才鬆開他，迫切問道：“你剛才說他遭到暗殺？”

    “是的，有人扮成醫生潛入，被值班醫生及時發現，但那個人明顯有備而來，把醫生打倒後逃離了，但加護病房那邊我們已經加派警力，24小時全天保護。”

    “除了顧世鈞，我媽呢，有沒有消息？”葉琛最關注的，是自己的母親。

    鍾隊表示遺憾，“目前還沒有葉寶珊的消息，但我們已經把這次的顧世鈞的凶殺案和當年的失蹤案合並調查。”

    話至此，葉琛恢複慣常的冷漠，眼底藏著融不掉的冰峰，隱隱還帶了點不屑，“顧世鈞被暗殺，你們調查出什麽線索？”

    善於察言觀色的鍾隊，已經摸出他眼神的鄙夷，同時更加疑惑，但尚未摸清情況，他不會輕舉妄動，回應道：“沒有，他帶了手套，從他留下的針管找不到任何指紋，初步隻能憑借事發目擊醫生和護士的口供，畫了一個初步畫像，但他戴了口罩，暴露的麵部輪廓不多，暫時起不了多大的作用。”

    “看來你們得加把勁了！”

    他輕傲的話，讓鍾隊一臉尷尬，這真是聶司城嗎？

    “如果有進展，麻煩通知我！”說完後，大步邁走，留下一臉困惑的鍾隊。

    “看來你們得加把勁了！”

    他輕傲的話，讓鍾隊一臉尷尬，這真是聶司城嗎？

    “如果有進展，麻煩通知我！”說完後，大步邁走，留下一臉困惑的鍾隊。（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