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病變的時候，他一個人在夜裏挑了一支幾萬人的軍隊，第二天在屍體堆裏醒過來，而他完全記不起當天晚上的事。

    第二次病變的時候是在遊曆的路上，那時候剛好遇到山匪打劫，一個好幾百號人的盜賊山寨被他血洗一空，而他同樣毫無印象。

    看著滿是鮮血的雙手，他開始害怕變成野獸般毫無人性的自己，經過那兩次估算，推理，他把病變的時間大致給推算了出來，第三次的時候就開始做措施，在病變前把自己藏在一個山洞裏，用鐵索困住自己，不讓自己往外跑，後來病變的次數越多，他推算得越精準，最後得出結論，每一百年就會病變一次，後來他就修建了專門地下室。

    “都是每一百年才會病變一次嗎？沒有意外？”

    想了想：“還是有的。”

    “哈！？”

    “三十年前病變過一次，差點把那人嚇個半死。”

    “那他豈不是知道了你的秘密？”

    “嗯，他知道。”

    “這個人是誰？”除了她竟然還有人知道他的秘密？

    “我現在工作地方的院長。”

    李少秋從她的腦袋裏頭冒了出來，“啊，那個奇怪的老頭，那他”

    知道她擔心什麽，“放心，這三十年來他一直都在替我保守著這個秘密。”

    什麽呀，看來他很相信那個怪老頭，而且他竟然三十年前就知道了，自己才剛剛知道，心裏頭有些不是滋味，“什麽呀，除了我還有其他人知道你的秘密，我還不是第一個，也不是唯一一個。”

    瞥了她一眼：“你不會是在吃李院長的醋吧？”

    “是又怎麽樣。”她倒承認得幹脆。

    她多變的情緒，秦子默也隻能表示無能為力，當初被李少秋發現自己的秘密的時候，確實是快被嚇得半死，那時候他不過是一個二十出頭的愣頭青，在醫院裏實習，當時自己作為他的導師，這個人除了比常人有著更濃烈的好奇心之外，和那年紀的小年輕沒什麽兩樣，愛玩，愛鬧，隻是他這性格好像現在也沒變。

    之所以會被他發現，是因為自己莫名其妙的提前病變了，那天晚上自己在醫院裏值班，心髒毫無預兆地跳動起來，像隻魔鬼在作怪，翻江倒海，沉睡已久的血液也流動起來，像巨浪拍打著血管，是熟悉的痛楚，臉色開始變青，好看的眉頭皺成了“川”字形，他知道自己就要爆發，可是他不能，這裏是醫院，他不能在這裏爆發。一旦失控會發生些什麽，他無法控製自己，不知道會做出什麽事來。

    他用盡了力氣，極力地控製住身體內的洪荒之力，踉踉蹌蹌地進了樓梯，一步一步的往上爬，他得離開這裏，至少要到頂樓上去，那裏有個廢物間。

    拖著身體走了好半晌，後頭傳來腳步聲，是李少秋的聲音：“秦醫生，我找你有事，你在那幹嘛。”說著就要上來。

    “不要過來。”他厲聲嗬道。

    要是因為自己的一聲嗬斥，他就此停住步伐，那他就不是李少秋了，他麵臉有多厚自己不是沒領教過，這人的臉皮能厚到麵對著怒罵他的人，仍能笑嘻嘻。

    他不但沒有停下來，反而小跑地向自己走來：“不要那麽凶嘛，我是真有有問題要向你請教。”因為他總覺得自己與他年紀相仿，比他大不了多少，總把自己當同齡人看待，自然也少了那一份恭敬之心。

    “讓你別過來。”可已來不及，那人已跑到自己跟前，看清了自己的樣子，顯然嚇了一跳，退了兩級階梯，良久，說了一句：“哇靠，藍精靈啊！”

    那時他根本沒有閑心來搭理他，匆匆上了頂樓，把自己鎖在廢物間裏，可能那是頭一回發生異常，所以並沒有像百年之痛那樣持久，甚至其間他勉強能保持清明。也多虧他能保持清醒，控製著自己，如是不是，外頭的李少秋恐怕性命堪憂。

    出來的時候，李少秋居然還沒走，就站在門外，但盡管他有再強的好奇心，看見他出來忍不住後退了一步，葉公好龍的故事不是沒有道理。

    秦子默冷冷地笑了笑，轉身下樓。

    哪裏料得到李少秋很快跟了上來，跟在自己後頭好奇地追問：“秦醫生你究竟是什麽人？”

    他突然停下來，回過身來恐嚇李少秋：“想要活命，最好乖乖地閉上嘴，什麽也別問，什麽也別說。”

    然而他不肯死心，緊緊地跟在後頭：“我跟你說，你嚇不了我，我什麽神話，鬼怪故事沒看過，別看我是醫生，我的接受能力強著呢，什麽靈異的事我都相信，你就跟我說說吧。”

    從始至終他沒有搭理他。

    第二天，他向院長提出了請辭，既然有人知道了他的秘密，那這地方他就不能再待下去了，李少秋不知道何時從門口鑽了進來。極力反對，甚至威脅，說什麽如果自己走了，他也就不幹了，讓院長一定要把自己留下，還拐彎抹角地表明他是一個嘴巴很緊密的人，什麽風都進不去，什麽風都吹不出，總的就是向自己表明他會替自己保守秘密，讓自己留下來。

    軟硬兼施，他成功了，自己也是後來才知道，原來當時的院長是他的父親，難怪他向來在醫院裏肆無忌憚，甚至還能威脅院長。

    再後來，他一直煩著自己，一有機會就拐彎抹角地向自己打聽那天的事，他的毅力還真頑強，但是自己的毅力也很堅定。兩人就這樣一個窮追不舍，一個閉口不談地過了好幾年，後來有一次他把自己灌醉了，把自己的秘密套了出來。但那時他們已經成了至交好友了，秘不秘密的都無所謂了。

    對於陸依然來說這個夜晚注定是無眠的，這一晚上下來她的腦袋就跟坐過山車似的，忽高忽低，接連衝向一個又一個的至高點，讓她有些反映不過來，到現在還是懵的。

    就算沒有上網，沒有看電視，她幾乎可以想像得到秦子默在晚會上所掀起的轟動，外麵的世界肯定炸開了鍋，畢竟他在眾目睽睽之下暴光了身份，他們會怎麽評價他，說他是超能力者？或者是怪物？

    但這些仍然比不過她對他的認知，那個從秦朝活到現在，不老不死的男人，竟然是她的男朋友，多麽不可思議。她不知道要消化多久，才能把她聽到的這一切給消化掉。

    慢慢地夜深了，大地安靜了下來，她燥動不已的心也跟著慢慢地安靜了下來，慢慢地思緒開始回籠，就算他再不可思議那又怎麽樣，他不過是她愛的那個男人，那個在她無家可歸的時候收留她的男人，那個對她百依百順的男人，那個說喜歡她的男人，那個離她很近的男人，這一切不會因為他是怎麽樣的人而改變的。這麽一想壓在心底的鬱悶也就尋了個口飄散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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