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鹽妹出嫁1

    “喲，鹽妹真是個有心的姑娘，都已經準備了這麽多的鞋墊。好的，你去拿來明天阿媽幫你分給寨子裏的人。”祖德嫂看著老鹽妹的背影說。

    她心裏也充滿了不舍，畢竟老鹽妹是她的第一個孩子，已經陪伴她十幾年了，現在卻要嫁人離開她了，就好像拽在手裏的風箏線飛掉了一樣。

    “婆娘，你也整理一下我們的東西，等明天他們接走鹽妹，我們也要搬到擺哢寨去了。”王祖德看出祖德嫂有些傷心，趕緊讓她找事情做，好分散精力。

    “曉得了，也隻能帶一些輕巧的東西，重的也不好帶，以後有空再過來拿吧！”祖德嫂頭也不回的走進裏屋去了。

    “是的，就帶點小娃仔的換洗衣物，其他的用具我們到了擺哢寨再去製，再說去那邊是過集體生活的，用不了很多東西的。”王祖德想想美好的生活，說話都輕快了。

    “哦，那樣最好了，隻是還真舍不得我們的老鹽妹啊，明天以後她就是羅家的人了！”祖德嫂一邊收拾一邊感慨到。

    “婆娘你放心，現在哪裏的生活都穩定了，你要想她就叫她回家住幾天也沒事的！”王祖德安慰著自己的婆娘。

    “話是這麽講啊，哪個姑娘嫁了人還能天天回娘家啊，尤其是等她有了自己的孩子就更沒空回來了！”祖德嫂還是不舍得。

    “好了，你收拾東西吧，我到寨子上去說人，讓他們明天都來家送老鹽妹。”王祖德說著走出院子  。

    隔天早上，寨子上的人們陸陸續續來到王家院子裏，大家一起籌備老鹽妹的婚宴。有的洗菜，有的擺桌椅，有的打掃。

    雖然是戰亂年代，但是熱心的人們沒有忘記祖宗傳下來的規矩，每家都給老鹽妹的喜宴送來了東西，有的是包穀，有的是黃豆，最珍貴的要數翠蓮嬸送的棉線床單了。

    “鹽妹，嬸子有一床自己惗線織起來的床單送給你，希望你和那後生睡在上麵早生貴子，白頭到老！”

    “哎喲，多成翠蓮嬸，這麽好的棉線床單，我還是頭一回看見呢，阿媽，你看看，這床單多好啊！”老鹽妹看著乳白色的床單，把它撐起來拉到祖德嫂旁邊。

    “喲，真是好貨色呢，翠蓮嬸，你真有心了，我替老鹽妹感謝你，我這個做娘的都沒你這麽細心呢！”祖德嫂用手摸了摸那棉線床單，打心眼裏感激翠蓮嬸。

    “祖德嫂，你也知道我從來沒拿你們當外人啊，老鹽妹也像我姑娘一樣啊，她出嫁了，我當然要送點好的啊！”翠蓮嬸爽朗的笑著。

    “是啊，你一直都很照顧我們！”祖德嫂想起幾個還子都是翠蓮嬸幫著接生的，真的是萬分感謝。

    “別說這些客氣話了，我去幫著煮飯了，你們弄吧！”翠蓮嬸說著去了灶房。祖德嫂和老鹽妹在堂屋裏繼續擺放鄉親們拿來的禮物，王國福則是拿了個本子在邊上有模有樣的登記。

    “阿媽，這些鞋墊要掛起來嗎？”老鹽妹抱著一堆的鞋墊，大概有幾十雙呢。

    “掛啊，穿一根繩子把它們掛起來，等下吃飯的時候我來拿去分給鄉親們啊！”祖德嫂說。

    於是，母女兩個找了跟繩子把鞋墊穿成一串掛起來，映襯上寨主貼的紅喜字，堂屋裏頓時變得喜慶起來。

    “祖德兄，你婆娘養的這頭豬可真肥啊，得有兩三百斤吧？”院子裏老唐叔看著他們剛剛殺死的黑毛豬說。

    “可能有吧，我婆娘可是已經養了一年多了，她買的時候就是為老鹽妹的婚禮準備的，今天終於派上用場了！”王祖德翻動著木桌子上的大肥豬。

    “是啊，自從沒有土匪來，我們也可以養豬，養雞的，自己也能吃上肉了！”翠蓮嬸在旁邊說。

    “翠蓮嬸，你們的飯可煮好了，我們準備要用大鍋炒菜了？”老唐叔切著手上的菜問。

    “還有一袋煙功夫就可以落槙了，當然好了也是你們去抬啊，我們幾個老婆子可抬不動那一大槙子的飯，別抬撒了一會誰也吃不成！”翠蓮嬸說。

    “好，我曉得了，這就叫幾個人過去抬槙子。山貓帶領你的嗩呐隊吹起來，讓這裏熱鬧起來！”王祖德對火壟邊的山貓說。

    “曉得了祖德哥，我們吹個歡快的曲子！”說完山貓和寨子上的另一個人一起吹起了歡快的曲子。

    他們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學會了吹嗩呐的本事，還組成了嗩呐隊，今天也是他們頭一次在酒席上吹。

    大門口，寨主正帶著老李公把王祖德家的窗戶邊，大門邊都貼上了紅紙寫的對聯和‘喜字’，還在院子口的大樹上掛上了兩個紅燈籠，頓時整個王家院子裏有了喜慶的氣氛。

    中午時分，所有的事情都準備得差不多了，王祖德帶著全家來到堂屋，給祖宗供飯，磕頭，燒香、燒紙。

    “鹽妹，跪在神龕前給祖宗磕個頭，從今往後，你認的是別人的祖宗，拜的是外姓的人了，要跟祖宗拜別一下！”這是布依族的傳統，家中有事先拜祖宗，這是孝順的表現。

    祭拜完成，王祖德才走到院子中，和寨主坐一桌，準備吃喜宴。

    寨主站在院子中間召集全寨的人坐下：“好了，現在喜宴準備得差不多了，大家都坐下歇一會，等著新郎家來接新娘了。”

    “是啊，在這裏我敬大家一碗酒，謝謝你們今天的幫忙，也感謝大家都能來吃老鹽妹的喜宴。”王祖德舉起酒碗說。

    “是啊，我也代表老鹽妹敬大家一碗，希望大家以後的日子都能過的安穩幸福。”祖德嫂也舉起一碗酒說。

    “好，好，我們大家舉起酒碗，一起祝福老鹽妹，也祝福我們的好生活！”寨主舉起酒碗帶著大家一飲而盡。

    “嗩呐吹起來！”山貓喊著拿起了嗩呐吹起來。

    “阿爹，寨門口也有人吹嗩呐呢！”國祿從院子門口跑進來說。

    “喲，看來接新娘子的人到了，婆娘，我們出去迎接一下！”王祖德拉起祖德嫂朝寨門口走去。

    隻見羅向榮騎在一匹高頭大紅馬上，穿了長衫，批了紅緞，還戴著官帽。

    他的後麵跟著兩個吹嗩呐的鄉民，還有八個人，前麵四個抬了頂紅色的木頭轎子。看到王祖德夫婦，羅向榮從馬上跳下來。

    “阿爹，阿媽，我來接老鹽妹了！”羅向榮先是作揖問好。

    “好，好，快進院子吧，帶著大家吃了飯再走，我們都準備好了！”王祖德說著把羅向榮拉進院子。

    “好的，阿爹，阿媽，我們吃了飯再走，鹽妹吃了嗎？”羅向榮向來都是關心老鹽妹的。

    “喲，這還沒過門呢就關心起媳婦來了，鹽妹真是好福氣，嫁了個有情郎！”翠蓮嬸在旁邊說著，大家都笑起來。

    “關心媳婦好啊，以後老鹽妹跟著他就幸福了，會疼婆娘的後生！”人群中的寨主大聲說。

    “是啊，疼婆娘好，大家已經坐好了，新郎也來了，我們的喜宴開始吧！”王祖德大聲的說。於是大家都拿起碗筷開始吃起來。

    吃了一會，祖德嫂把穿上了布依族服裝的老鹽妹領了出來，“鹽妹，和向榮去敬全寨的人一碗酒吧，今天以後你就要離開這些鄉親了！”

    “好的，阿媽，隻是我不會喝酒呢！”老鹽妹有些為難的說，雖然布依族家時常釀酒，喝酒，但是老鹽妹卻不喜歡米酒那有點辣的味道，所以到現在她也不怎麽喝酒。

    “我來喝，你隻管倒酒吧！”羅向榮微笑的看著老鹽妹。

    “那你喝醉了怎麽辦？”老鹽妹溫柔的回到。

    “喲，醉也要喝啊，今天是你們的喜宴，今天過後，你們就成大人了，也要學著喝酒了。等以後也好在家招待客人啊！”祖德嫂教導著兩個即將組成家庭的孩子。

    “是，阿媽，我會喝酒的，你們就放心吧！走，我們敬酒去！”羅向榮拉著老鹽妹走到寨民的酒席旁。

    “大叔，大嬸，我和老鹽妹敬你們一碗酒，感謝你們能來我們的喜宴喝酒，祝你們身體健康，事事順利！來，我先幹了！”羅向榮一仰頭一碗酒就下肚了。

    寨子上的人們都熱情的回應著羅向榮，個個都是一碗酒幹了。

    寨子上的大人們一共坐了四桌，羅向榮就帶著老鹽妹一桌一桌走過去敬酒，剛開始的兩桌還能說清楚祝福的話語。

    可是到了第三桌，他就有點醉了，說話也不清楚了，但是他還是堅持著，從頭到尾都沒讓老鹽妹喝一口，等到四桌的鄉親們都敬過，走路打晃了，眼睛也有些模糊。

    “國秀，國秀，我怎麽看出了雙影子的你啊！”羅向榮還含糊不清的說。

    “哎喲，我說吧，會喝醉的，來，你先到火壟邊休息一下！”說著  老鹽妹把羅向榮扶到屋裏。

    “國秀，我想睡一會啊，眼睛都睜不開了！”羅向榮剛坐到椅子上就說。

    “睡一會，好吧，那你就進我阿爹阿媽的床上去睡一會。”老鹽妹拉起羅向榮把他扶起到裏屋的大床上去，他剛粘到床上就睡著了，老鹽妹看著她那樣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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