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河曾經不止一次叮囑過，任何醫療場所都不要去，尤其私人醫療場所更是絕對絕對不能靠近。

    小雨喏一直記在心裏，從來都是避而遠之，但這次她不得不冒險，因為她想救星河，她想讓星河活下去！

    根據這幾天四處流浪的記憶，她迅速找到了最近的一家診所，雖然不認識字，但招牌上畫著潔白的天使，全身都散發著光芒，那麽溫柔，那麽美麗。

    於是她懷著希望衝進去，扯開嗓門啊啊喊了幾聲，果然成功引來注意。

    “小妹妹，你找誰？”穿著潔白護士服的年輕營業員迎了過來，她不高，卻挺漂亮，帶著溫柔的笑容，和招牌上的天使特別像。

    “藥……”小雨喏指著貨架，她並不知道藥分很多種，更不知道星河的情況已經不是藥物能夠治療，她隻是單純覺得藥能幫助星河。

    由於抬手的動作，她的腳從羽絨衣下麵露了出來，有鞋子，卻大小不一，款式也不統一，而且特別特別破，簡直就像是從垃圾堆裏撿來的。

    營業員的笑容漸漸消失，上下打量小雨喏，狐疑地問：“你有錢嗎？”

    小雨喏當然沒錢，但她知道錢能換來食物，所以她把自己還沒舍得吃的食物取出來，用小小的雙手捧著，踮起腳尖獻寶似的遞到營業員麵前，並用熱切焦急的目光凝望著她。

    營業員微微蹙眉有些嫌惡，但還是接過了小雨喏遞過來的小布包，翹著三根手指，用食指和拇指小心翼翼層層剝開。

    當最後一層展開，淡淡的餿味撲鼻而來，裏麵居然是小半塊漢堡肉，幾片蝦片，以及一塊半餅幹。

    餅幹是星河當初給她的，她沒舍得一次吃完，每天隻掰小小的一塊，如今還剩一塊半，全都拿了出來。

    “你耍我呢？草！”營業員表情僵住，隨即勃然大怒，惡狠狠將食物連同布包摔到外麵。

    這一刻，她身上的溫柔、美麗、光明，全都消失的無影無蹤，剩下的隻有冷酷、嫌惡和憤怒，和招牌上的天使再也沒有半分相似。

    小雨喏呆住了，兩隻小手保持著遞食物的姿勢伸在空中，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一股大力推倒在地。

    “是不是拿我尋開心？很好玩是不是？很好玩是不是？趕緊給我出去，快點滾出去！”營業員右手叉腰左手指著外麵厲聲怒斥。

    小雨喏爬起來，轉頭看看散落在外麵地上的食物，餅幹碎了，都碎了，她又轉頭看看貨架上滿滿的盒子，明明近在咫尺，卻仿佛隔著天涯海角。

    “看什麽看？”

    “給，給……”小雨喏突然脫下羽絨衣遞過去，用渴望哀求的眼神望著營業員，這已經是她最珍貴的東西，她真的沒有別的了。

    “誰要你的破衣服，滾出去！”營業員更加惱火，抓起羽絨衣揉成團狠狠扔出去。由於指甲尖銳，再加上本就有些舊，裂錦聲乍起，表麵被直接撕開一條口子，絨毛立刻飛散而出，如天使墜落之羽。

    沒有了寬厚的羽絨衣，她是那麽的纖瘦弱小，單薄的就跟紙一樣，仿佛連風都經受不起。

    然而，她卻必須以這樣的自己麵對整個世界，事實上她已經麵對了整個世界。

    “算我倒黴！”營業員忍無可忍，先將雙手縮進袖子裏，然後才夾起小雨喏走到門外，一路穿過馬路，將她丟進草叢。

    做完這些後，她用力拍拍袖子快步跑回，正好有個顧客上門，顧客牽著條小狗，小狗繃直繩索，湊到碎餅幹和漢堡肉跟前嗅來嗅去。

    “寶貝快回來，別亂吃，髒！”顧客強行將小狗拽回來，然後對營業員發火，“哎哎哎你們這衛生怎麽搞的？這些垃圾就扔在門口嗎？要是我的寶貝吃了鬧肚子生病你們負擔得起嗎？”

    “抱歉抱歉，我這就收拾掉，實在太抱歉了。”營業員立刻換上之前的笑容，麻利將散落的食物掃進撮箕，和羽絨衣一起丟進垃圾桶。

    小雨喏臥在草叢中，怔怔地看著這一切，看著自己最珍貴的東西被當做垃圾丟掉。

    她很委屈，卻沒有哭出聲，她想落淚，卻沒有掉下來，心中有個聲音不斷提醒著她，星河需要藥，而她還沒有拿到。

    於是，她沒有去翻垃圾桶撿回自己的羽絨衣，而是悄悄回到診所門口往裏麵望，趁著營業員的注意力集中在顧客身上，趴在地上躡手躡腳摸進去，爬到最近的下層藥櫃旁邊，伸出小手抓向能夠到的盒子。

    “哎怎麽又是你，給我放下！”關鍵時刻一聲狗叫，營業員聞聲轉頭正好看到，登時雙眉倒數衝了過來。

    小雨喏哪敢多待，隨手抓起兩盒藥抱在懷中撒腿就跑，或許是鞋子尺寸不一的原因，亦或許是太過驚慌，沒跑多遠就摔了一跤，膝蓋和胳膊肘都磕破了，卻哼都不哼一聲，爬起來繼續跑。

    營業員追在後麵大聲喝罵，卻終究還是沒追上，不是追不上，而是沒辦法繼續追，如果繼續追的話，診所誰來看管，出了問題老板還不得炒她魷魚？

    小雨喏足足跑出兩條街才停下，躲在隱蔽的角落裏氣喘籲籲汗如雨下，肚子更是咕咕直叫。

    可她不敢休息太久，更沒時間去找食物，星河還等著她，她必須盡快將藥帶回去！

    猛一咬牙，小雨喏強打精神站起來，繼續朝城市邊緣跑去。（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