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淡天光穿過窗口，在地板上劃出清晰的分界線，風言正好坐在分界線上，左邊屬於光明，右邊深陷黑暗。

    “現在你已經再次確認她們的安全了，滿意了？”蒙麵人將對準瑪蒂娜和小雨喏的鏡頭移開。

    她們斜躺在破沙發裏，旁邊掛著吊瓶，吊瓶中的藥物和營養物質確保她們能夠一直處於昏睡狀態而不至於有生命危險。

    風言心下稍鬆，故意用決絕的目光逼視著蒙麵人的雙眼，沉聲道：“我警告你，如果你敢傷害她們，我就跟你魚死網破！”

    “魚死網破？你有魚死網破的資本嗎？”蒙麵人戲謔地說。

    “我可以去電視台自絕，讓每一個人看到我死而複生的過程，你不是想獨吞嗎？我就讓所有人都知道！”風言道。

    蒙麵人沉默了，眼神陡然變得冷厲，很顯然，風言戳到了他的軟肋，如果這個秘密公之於眾，也就失去了價值。

    “你很好。”沒有多說什麽，蒙麵人眯著眼睛點點頭掛斷通訊。

    風言深吸口氣看向窗外，話雖如此，但不到萬不得已他沒法邁出這一步，因為一旦邁出，他的未來將徹底斷絕，餘生都將在恐懼和絕望中度過。

    不過他也不能寄希望於蒙麵人守信用，蒙麵人如此心狠手辣，想必不是個守信之人，為了獨吞秘密，一旦破解必定會第一時間想辦法殺掉他，而一旦他死，瑪蒂娜和小雨喏不可能有活路。

    所以，還是得自己想辦法才行。

    起身去衛生間洗了把冷水臉，換衣出門前往執劍局。

    當風言趕到局裏的時候，晨會剛剛開完，除了李威廉其餘人都在，他敏銳注意到芬妮的徽章變成了A級，冰語的變成了B級，烏夜啼反倒變成了A級。

    由此可知，芬妮和冰語都沒有順利通過考核，遭到了降級處罰，而烏夜啼通過考核獲得了晉升。

    毫無疑問，芬妮和烏夜啼的綜合實力絕不在同一檔次，B級也絕對配不上冰語的真正實力，但誰讓此次考核的規則如此殘酷詭異呢？

    一局尚且如此，其餘分局估計也差不多，隻是不知道那些全身義體化的執劍官等級究竟如何。

    “來得正好，跟我去辦公室，還有冰語你也過來。”漢尼斯拍了下風言的肩膀轉身就走。

    風言下意識看向冰語，冰語也正好轉頭看他，二人目光相觸，她率先撇頭避開，看似若無其事，實則有些刻意。

    來到局長辦公室，關好門，漢尼斯將自己扔進椅子裏，摸出根雪茄點上，深吸了一口吐出煙圈，然後才用煙頭指指風言的胳膊腿：“聽說你蘇醒的有點晚，第一次更換義體，感覺怎麽樣？有沒有什麽不適應？”

    “還，還行吧，隻是少了點真實感。”風言抬起雙手稍微活動。

    “正常，就跟剛戴假牙的感覺差不多，一開始會有異物感，慢慢就會習慣的。”漢尼斯說著突然用煙頭指指冰語，“她也是第一次換，你們可以多交流交流，一起適應。”

    “你也換了？”風言愕然看向冰語。

    對於冰語的實力他深有體會，理論上除非倒黴之極，否則不太可能受這麽嚴重的傷。

    冰語再次避開目光，什麽都沒說，表情多多少少有些陰鬱。

    風言不明白冰語這是怎麽了，隻能用詢問的目光看向漢尼斯。

    漢尼斯嘿了一聲：“估計是沒幹掉藍鋒那小子心裏不爽吧，這丫頭可真是記仇的緊。”

    風言瞠目結舌，原來考核中冰語和藍鋒懟上了嗎？如此說來，冰語的傷豈不是藍鋒造成的？

    “你好意思說我？”冰語終於開口，冷冷盯著漢尼斯。

    “我有什麽不好意思的？我這叫戰術碾壓，和你可不一樣。”漢尼斯夾著雪茄晃了晃嘿然道。

    風言聽的滿頭霧水，完全不明白漢尼斯和冰語到底在說什麽。

    漢尼斯俯身取出一個透明的小玻璃瓶，隨手丟給風言，風言措手不及險些沒接住，仔細一看裏麵赫然是三顆牙，兩顆門牙一顆大牙。

    “這是？”風言不明白為什麽漢尼斯要給他三顆牙。

    “嶽崇豪的狗牙。”漢尼斯吐了口煙毫不客氣地說。

    “嶽崇豪？”風言沒有立刻反應過來，畢竟他根本不認識嶽崇豪，仔細思考後才恍然大悟，“考核中拿我當人質要挾芬妮姐的那個家夥？”

    “不錯，就是那條狗。”漢尼斯頷首。

    “請不要侮辱狗。”冰語立刻接口，毫不掩飾語氣中的鄙夷。

    漢尼斯無奈瞪了冰語一眼接著說：“這家夥很善於隱藏，當時芬妮沒找到他，但考核結束他總不能不坐飛機吧？於是我和芬妮就把他堵在運輸機裏狠錘了一頓。”

    “沒人攔？”風言聽的滿頭冷汗，無法想象漢尼斯堂堂一局局長，居然會在那種場合做出這種出格的舉動。同時他也明白了戰術碾壓的意思，二打一還是在機艙裏，想不碾壓都難。

    “當然攔了，但是在錘出牙之後攔的，顯然二局那幫家夥自己也覺得丟人，想借我們的手教訓教訓他。”漢尼斯說著話鋒一轉，“不過再怎麽說他也是二局的人，現在又是AA級，我們當眾打了他，這梁子算是結下了，以後遇到二局的家夥多防著點，小心被使絆子。”

    “謝謝……”風言點點頭輕聲道謝，捏著手中裝著牙齒的瓶子，忽然感覺心中一陣暖意流過。

    他不知道如果自己在別的局，同事和局長會不會做出這種事，但漢尼斯和芬妮做了，雖然從利弊的角度看，這麽做並不理智，但世上並不是每件事都必須要用理智去判斷，用利弊去分析，不是嗎？

    “收藏好，等你有實力的時候，親手錘他一口牙。好了現在說說你和藍鋒到底怎麽回事，為什麽剛跳傘就打起來了？誰先動的手？”漢尼斯問，上身前傾雙肘壓在桌上，顯然很重視這件事。

    冰語聞言也轉過頭，等待風言說出真相。

    風言真的有股把一切都說出來的衝動，當時被藍鋒縷縷逼到絕境，最終被打斷胳膊，說實話現在回想起來，依舊清晰記得那肉體上的錐心之痛和內心中的不甘怨憤，就好像被獵人打斷腿的野狼，無助地在生死線上掙紮。

    可是，最終他還是咬牙將衝動咽了回去，用盡量平靜的語氣說：“沒什麽，這件事我會自己解決的。”

    漢尼斯和芬妮幫他怒錘嶽崇英三顆牙，已經足夠了，真的足夠了，他早已不是孩子，他是個男人，有些事應該自己扛，用自己的方式去解決。

    冰語眼神閃爍了一下收回目光。

    漢尼斯似乎聽懂了風言的意思，放下雪茄鄭重地說：“記住，無論發生什麽，我們永遠站在你身後！”（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