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是美好的，就像晶瑩剔透的肥皂泡，輕盈美麗卻一碰即碎。

    現在，夢醒了，現實的鐵幕轟隆隆落下，重重壓在洛水肩頭，壓的他跪倒，匍匐在殘酷的現實麵前。

    其實內心深處，他也知道喬紫荊對他來說隻是個夢，對美好未來的憧憬也隻是憧憬而已，永遠不可能實現。

    可他還是願意沉浸在這樣的夢中，和喬紫荊一起漂浮在美麗的肥皂泡裏，不願麵對現實。

    “你聽到沒有？”總局長陰冷的目光落在洛水臉上。

    洛水猛地打了個哆嗦，急聲道：“她隻是克隆體而已，不是喬紫荊，白川不會為她付出這麽大代價的！”

    “他會，除了他，沒人會浪費資源折騰出喬紫荊的克隆體，這足以說明他對喬紫荊的感情已經轉嫁到了克隆體身上。”開口的是藍鋒。

    “並沒有足夠的證據證明這一點！”洛水急忙反駁。

    “根本不需要足夠的證據，試一試而已，即便失敗了，我們也沒有任何損失，不是嗎？”藍鋒反問。

    洛水被堵得啞口無言。

    風言、冰語和羅娜都看著洛水，如果這種時候還看不出洛水對喬紫荊有特殊感情，就真的是有眼無珠了。

    果然，總局長臉色一沉，低喝道：“洛水執劍官，你該不會對人質動了感情吧！”

    “沒有，我沒有……”洛水下意識否認，心中回想起那晚自己緊緊擁抱著她，給她的承諾。

    我會保護你的！

    “沒有最好，別忘了你的身份和使命！”總局長哼了一聲移開目光看向風言，“你之前的表現非常出色，考核結果也非常令人滿意，所以此事依舊由你全權負責，希望你能不辜負胸口的這枚徽章，繼續帶來好消息。”

    “是！”風言咬牙領命，正如沒有選擇的洛水，他同樣沒有選擇的權利。

    冰語斜睨了一眼風言胸口的徽章，很漂亮，卻是冷的。

    “總局……”洛水還想再說，卻被強行打斷。

    “不必說了！詳細方案你們自行商議製定，我要的隻是結果！”總局長說完椅子轉了過去，意思不言而喻。

    羅娜率先起身離開，冰語瞪了一眼藍鋒緊隨其後，風言給洛水使了個眼色，搖搖頭示意他不要衝動。

    洛水也知道再做糾纏隻會適得其反，被逼無奈隻能跟著風言退出辦公室。

    當辦公室的門合攏，藍鋒突然冒出一句：“我的任務是？”

    總局長不答反問：“考核的時候，你準備殺掉他，有沒有這回事？”

    藍鋒略作猶豫，還是點了點頭：“有。”

    “理由。”

    “理由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不會再這麽做了。”藍鋒若有深意地說。

    “很好，如果你再敢胡來，即便你的父體是那個人，也休怪我對你不客氣。”總局長斜睨著藍鋒。

    “那麽我的任務是？”藍鋒再次發問。

    “監督那個叫洛水的執劍官。”總局長道。

    “他真的會背叛？”

    “以防萬一。”

    “如果他真的背叛了，我該怎麽做？”

    “讓所有人看到叛徒的下場！”

    藍鋒領命離開，辦公室隻剩下總局長一人，寬厚的座椅靠背突然伸出一根類似數據線的東西，頂端發出淡金色的光芒，光芒中幾根神經纖維似的觸須輕輕顫動，看起來很是詭異。

    總局長低下頭，藏於後領內頸椎皮膚裂開，出現了一個圓形的人工接口。“數據線”自動升起，頂端嗤的一聲嵌入接口，光芒隨之隱去。

    “嗯哼……”總局長發出有些不適的哼聲，雙目微闔仰起頭開始自言自語。

    “你這麽做恐怕有些不妥吧。”

    “有何不妥？”

    “此事的處理方式大可不必如此激烈，否則如果洛水執劍官真的因此叛逆，就是被你逼得！”

    “附議。”

    “我有我的理由，第一，最新的人格分析指出，他的不穩定性在持續增加。第二，他並不足夠優秀，潛力也不夠大，未來的投入和產出不成正比。第三，他的基因穩定係數已經開始下降，色譜發生偏移，這意味著什麽你們應該比我更清楚。”

    “這並不足以說服我們。”

    “那就說說第四點，也是最重要的一點，執劍局內部出現了新的叛徒，為此必須進行震懾，拋棄一枚相對價值較低的棋子，既能震懾叛徒，讓叛徒更容易露出馬腳，又有可能抓住白川，可謂一石二鳥，何樂而不為？”

    長時間的沉默，足足過了十幾分鍾才繼續：“如果他沒有背叛又當如何？”

    “那他就合格了，不是嗎？”

    “很好，你說服我們了！”

    “我需要問一下，你們有沒有背著我做什麽事？”

    “沒有。”

    “那就好，交互到此為止，替我向偉大的莉莉絲問安。”

    嗤的一聲數據線彈出，靈蛇般縮回座椅靠背內部。

    總局長睜開雙眼，稍微活動了幾下脖子，冷笑一聲道：“洛水執劍官，就讓我們看一看，你會做出怎樣的選擇。”

    ……

    昏厥的白川再一次被2號扛起來放在病床上，強製注入營養針和生理鹽水維係生命，俯視著白川枯瘦憔悴的臉龐，不由幽幽歎了口氣。

    他當然知道白川為什麽會這樣，基地陷落、喬紫荊失蹤、黑川陣亡，再加上損失的眾多人員，白川雖然成功逃走，但受到的打擊實在太大太大了。

    吱呀一聲，門被推開，淩空走了進來。

    “情況怎麽樣？還不吃不喝嗎？”淩空走到床邊。

    “暫時死不了。”2號的回答很刻板。

    “你先出去吧，我陪他一會。”淩空道。

    2號點點頭轉身離開，淩空提過椅子在床邊你坐下，望著氣息奄奄的白川，同樣忍不住歎了口氣。

    不知道過了多久，原本已經沉落接近黑暗深淵的意識重新浮出海麵，隨著一聲長長的呼吸，白川睫毛顫動，艱難地一點點睜開雙眼。

    “你是個堅強的人，隻要你願意，無論什麽樣的疼痛都會熬過去。”淩空開口。

    視野還有些模糊，意識也還有些混沌，但白川能聽出淩空的聲音，於是重新將剛剛睜開的雙眼閉上。

    隻要願意，一定能熬過去，但如果不願意呢？（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