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體！

    釘在機首上的赫然是怪物體，哦不，怪物體主體肯定已經死了，連屍體都崩解了，現在這個應該是拷貝體才對！

    風言萬萬沒想到，自己苦苦尋找而不得的拷貝體，居然會從空中出現，竟然會主動找上門。

    他更沒有想到的是，應該失去意識處於空殼狀態的拷貝體居然活了！

    難道，難道拷貝體自己產生了意識？還是怪物體的意識沒有完全毀滅，一部分殘留下來複蘇了？

    風言不知道，他已經徹底蒙了，隻能任由噴氣機保持方向一頭紮進鉛雲。

    鉛雲由濃密的水蒸氣組成，內部夾雜著大量冷凝的冰粒，由於噴氣機速度很快，所以產生了劇烈的震蕩和摩擦，劈啪之聲不絕於耳，坐在裏麵就好像在戈壁灘飆車，體驗相當不愉快。

    這還不算什麽，一道道流竄而過的閃電才是最致命的，即便一道小小的閃電擊中噴氣機，都有可能癱瘓整個係統造成失速。

    不過，事實證明風言的運氣還不錯，噴氣機並沒有被電流擊中，呼的一聲隨著翻卷的雲霧，順利衝出鉛雲。

    刹那間，視野為之一擴。

    天穹通透如晶，群星璀璨浩瀚無際，半抹白月尚未褪去，東邊天際已經吐出魚肚白，淡淡的金色光芒溫柔醉人，充滿希望，那是即將升起的晨曦。

    瑪蒂娜不喜歡晨曦，更喜歡夕陽，但此時此刻風言忽然覺得，這晨曦是真的好美，美的讓人窒息。

    原來，已經要天亮了嗎？

    可是，在鉛雲下方根本感受不到，下麵隻有狂怒、黑暗、和陰冷，而上方則是寧靜、空曠、通透、美麗、純淨，仿佛地獄天堂，兩個世界。

    風言下意識屏住呼吸，卻不隻是因為雲層之上的這份寧靜和美麗，更是因為那高天中星空下，展翅懸停的拷貝體們。

    是的，以即將褪去的純澈星空為背景，以即將升起的晨曦為界限，數十隻拷貝體懸停在空中，正居高臨下俯視著他。

    原來，原來還有這麽多？

    難怪一隻都找不到，原來都在天上！

    恍惚間，風言竟然不知道自己是一隻腳踏入了天堂還是地獄。

    冰語可就沒有這麽幸運了，一頭紮入鉛雲後，劇烈的顛簸過程中很快被流竄的電流擊中，噴氣機係統關閉，引擎熄火失速，在重力的作用下自由夏洛，打著旋墜向洶湧的怒海。

    濃密的鉛雲足以阻擋視線，冰語看不到雲上的“天國”，也看不到拷貝體，但她不會因墜機感到慌張，立刻踹開機艙蓋，背起滑翔翼跳了出去，脫離危險高度後，張開滑翔翼繃直身體，朝海岸研究中心的方向飛去。

    風言不可能永遠停留在空中，沒吃沒喝噴氣機也沒有那麽多能源，早晚得返回陸地降落。

    鉛雲之上，寧靜祥和。

    拷貝體並沒有對風言發動攻擊，隻是靜靜地看著他。

    風言猝然回神，趕緊將噴氣機調整成懸停模式，解開安全帶，打開透明艙蓋站起身，小心翼翼試探著問：“你，現在是誰？”

    怪物體的子腦已經被漢尼斯捏碎了，他並不確定現在的拷貝體有沒有原來的意識。

    拷貝體靜靜地站在機首，絲毫沒有回答的意思，隻是盯著風言。

    風言被看的有點發毛，猶豫了一下再次試探：“你沒有攻擊我，我是不是可以認為你還有原來的意識？”

    這一次，拷貝體終於開口，不答反問：“你來這裏做什麽？”

    雙方都已經沒有子腦，意識網絡不複存在，所以相互之間處於黑箱狀態。

    從這個角度，自我認知差異不再重要，因為認知差異已經巨大到等於兩個截然不同的個體。

    “我來救冰語……”風言沒有任何隱瞞，將自己的經曆和盤托出。

    拷貝體聽完臉色陡變，眼中紅光大盛，俯身一把抓住風言的脖子，硬生生將他提了起來。

    “你說什麽？你再說一遍？”拷貝體咬牙切齒殺氣騰騰。

    雖然意識完整度和意識形態和之前有所差異，記憶也有一些缺失，但死前經曆的事情他都記得。

    他相信淩空會兌現承諾，所以才選擇了自毀，可他萬萬沒想到，淩空居然會食言，對一個無辜的小女孩下殺手。

    說出這些對風言來說也不好受，內心中依舊劇痛如絞：“這個仇我會報的，但我現在需要你的幫助，否則我無法複活冰語！”

    所有拷貝體同時仰天發出悲慟憤怒的嘶吼，滾滾如雷震耳欲聾，給寧靜的“天國”平添了幾分戾氣和瘋狂。

    聽著拷貝體的吼聲，感受著他們發自內心的真實的感情，風言徹底確信他們的意識還在，至少那份對親近之人的珍視還在。

    足足三分多鍾，吼聲才漸漸平息，拷貝體仰著頭，一滴淚水從右邊眼角滑落，融入雲霧之中該消失不見。

    殺氣收斂，取而代之的是極度的森冷，比極北冰原的朔風還要冷。

    胸膛劇烈起伏，連續吸了幾口氣，拷貝體鬆開風言睜開雙眼：“不用了，你看著就好了。”

    “這不可能，我……”風言還沒說完就被拷貝體粗暴打斷。

    “我說你看著就好了！”拷貝體豁然轉頭死死瞪著風言。

    風言被堵得說不出話，隻能盯著拷貝體，無論雨喏的仇，還是冰語的仇，亦或是他自己的仇，他都要親手去報，絕對不可能置身事外，除非拷貝體現在殺了他。

    拷貝體放緩語氣：“還記得我死前說的話嗎？”

    風言回憶了一下：“如果我還有機會回來，我將真正成為人類的敵人。”

    拷貝體頷首，仰頭望向太空城的方向，伸出右手用力握拳：“我若複生，將成人類之敵！”

    風言心中咯噔一下，他的複仇隻針對管理局和淩空，而拷貝體的複仇將針對全人類！

    “這不是一句空話，既然命運讓我回來了，我就會兌現我的諾言。”拷貝體頓了頓，語氣陡然變得堅定決絕，一字一頓重愈萬鈞：“從現在起，我，就是人類之敵！”（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