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一道巨大的雷霆從天上傾泄而下，轟擊在解九爺的身上。

    噗！

    解九爺一口老血就噴了出來。

    他踉蹌著想要倒下，被仿佛被一種無形的力量包裹住了。

    緩緩升到了空中，不停地朝著“天罰”石碑飄了過去。

    轟隆！

    又是一道驚雷閃現，啪的一下劈到解九爺的肩膀上，一

    大捧鮮血便揮灑而下。

    看著天空中掉落的東西，我不禁瞪大了眼睛，身體顫抖無比。

    那是，一條手臂。

    雷霆劈下了他的一條手臂！

    轟隆！

    雷聲刺穿耳膜。

    另一條手臂也被劈了下來!

    解九爺臉色倉惶的咆哮著，如同折翼的修羅！

    我幾乎癱軟在地上。

    這是要……這是要五馬分屍嗎！

    如此無情而又血腥的場麵，是我今生第一次遇到。

    我感覺通體冰寒，心中充斥著巨大的恐懼。

    “噗！憑什麽！？我不服！”

    解九爺在天空劇烈地掙紮著，呐喊著，語氣充滿了不甘，充滿了瘋狂！

    轟隆！

    啊——

    雷霆打落在他的身上，胸前炸的血肉模糊，令他發出一道慘烈的叫聲。

    “為什麽！我不服！那個人他該死！他該死啊！——”

    他嘶吼！他憤怒！他恐懼！他不甘！

    死到臨頭，他還在抱怨，還在咒罵。

    我能理解他此刻的心情。

    那個唯利是圖，心狠手辣的商人。

    殺了他的老母親。

    他帶著兄弟來金城報仇。

    那個商人已是將死之人。

    卻害得他兄弟灰飛煙滅。

    他殺了玩忽職守的引魂使。

    此刻也遭到天罰的懲治！

    可是，他不甘心！

    因為在他看來，

    那個商人該死！

    引魂使該死！

    他們都該死！

    他們都有該死的理由！

    為什麽不可殺？為什麽不能殺！

    為什麽殺了該死之人，還要遭受懲罰！

    可是，殺人，就是不對！

    任何借口都不能作為殺人的理由！

    我不覺得冤枉，我隻覺得他可憐！……

    “你真的覺得他可憐嗎？”一道沉悶的聲音從我的身邊傳來。

    嘩啦嘩啦！

    他滿身穿著將軍的鎧甲，走起路來虎虎生風，斑駁的鐵片在身上嘩啦作響。

    那魁梧的身材給了我很大的壓力，但讓我陣陣心驚，不自覺地往後退了退。

    令我恐懼的也並非單是那魁梧的身材，而是……

    他沒有腦袋！

    這是……刑天？

    他身上散發著類似夜遊神等神靈的氣息。

    這個形象並不陌生，然我瞬間猜測起他的身份。

    我也曾在典籍中看到，刑天曾經與黃帝爭奪神位，被黃帝砍斷了的頭顱，並且將他葬在常羊山。但即便被砍掉了頭顱，刑天竟然還能用兩乳為雙目，用肚臍作口，操持幹戚來舞動。十分勇猛！

    上古時期，接近神話時代，祖先多懂修煉之術，雖然現在看來是神話，但在當時卻不足為奇。

    比如，被砍了腦袋還能活這件事。

    隻是，此人真的是刑天？

    “你真覺得他可憐嗎？”他又重複了一遍剛才的問題。

    他的聲音是從肚子上的鎧甲後邊傳出來的，聲音嗡鳴，中氣十足。

    他並沒有惡意，外形凶猛可怕，但是身上的氣息卻十分剛正，讓人不知不覺升起敬佩之意。

    我望著天上的解九爺，此刻，已經被雷霆困在石碑上，一道又一道雷霆無形的打落在他的身上，他嘴裏冒著鮮血，已經無法再咆哮，意識黯淡。

    我抿了抿嘴，“如此刑法，如此殘忍，如此無道，還不算可憐嗎？”

    我攥緊了雙手，有些顫抖，聲音也在顫抖，因為恐懼，也因為憤怒

    殺人不過頭點地，何苦以此酷刑。

    “我覺得，他不可憐！”刑天轉過身去，背著手道：“因為這天罰並非是天庭的責罰，而是他內心所現，是心魔！”

    “心魔？”我不禁瞪大了眼睛。

    “沒錯！就是心魔！我們每個人都有心魔。”

    “什麽是心魔？”我問。

    他沉默了片刻，沉聲道：“這世間有兩種人最為稀有，一種，是從不犯錯的人，二種，是知錯能改的人！而心魔的形成，是明知道錯了，卻死不悔改的人!這種人，你說值得可憐嗎？”

    “你說的是解九爺？”

    “那你當我說的是誰？”他冷笑了笑，淡淡道：“心本無善惡好壞，但若不知悔改，惡的力量就會增長，善的力量就會減弱，這個人便會被怨、恨衝昏頭腦，孔子講‘三省吾身’便是為了悔過，增長善的力量，這樣才能保持清醒的頭腦，不增長惡習，變得墮落！”

    “可是……他雖有錯，至於受如此折磨？”我不解道。

    刑天冷哼了一聲，“本座剛才已經說了，此是他自己的心魔化現，並非是我有意為之！”

    我沉默了，不是我不相信，隻是，那個平時玩世不恭為老不尊的家夥，他的內心，真的有如此痛苦嗎？

    “我們每個人的內心都有陰暗麵，都有藏汙納垢的地方，若不經常拿出來曬一曬，負能量就會積攢在一起，當某一天再也關不住的時候，發泄出來，便是這個樣子！”他說。

    我點了點頭，他這樣說，我倒是能夠理解。

    轟！

    雷聲逐漸小了。

    閃電慢慢退去。

    此刻的解九爺，已經徹底變成一灘血肉，不忍直視。

    他死了……

    我捂著胸口，大口大口的喘著氣。

    沒有了心頭血，不代表不會痛。

    甚至，痛起來的時候，比以往更加難以忍受。

    那個老家夥，他是，我的師傅。

    雖然我一直不承認，但是，我胳膊上，有一塊，他的仙骨。

    轟隆！

    東方的天空如同驚雷炸響，天穹毫無征兆的撕裂開來。

    一條青黑色的身影驟然疾馳到天罰石碑處，將那團模糊的血肉瞬間包裹進了一團青光之中，雖然青光驟閃，又消失不見。

    “那是……”我愕然。

    刑天先是一陣沉默，不知在思索著什麽，隨後才咒罵一句：“第五關的家夥！”

    “難道要讓我連屍首都不能給他收嗎？”我悲傷，語氣哽咽。

    屍骨無存。

    張子龍如此，解九爺也如此。

    刑天歎了口氣，道：“都是心魔感召，業報所致。”

    “如何是業報？”我心裏還是有些不服。

    刑天轉過身來，對著，道：“之前你們回到過去所經曆的，是第三重玄關的幻境。你雖然回到過去，看到了一些之前不知道的事情，但是，還有一些，你無法用眼睛看到的事情，下麵，由我來告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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