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知道的是，他從一開始就騙了你，在馬天宇別墅的外麵，是他故意引開了大妖，拖延了時間，讓張子龍殺馬

    文宇！”

    “……”

    我呆了片刻。

    這確實是沒想到的事。

    我想聽他繼續說下去。

    刑天接著道：“幻陣將他送回到過去，便是給他悔改的機會。他已經經曆了一次，當知道張子龍會去殺馬文宇，他再次回去完全可以提前通知張子龍，阻止張子龍捅那一刀。可惜，他沒有，他根本就沒打算告訴張子龍。甚至，第二次，他故意拖住大妖，讓張子龍成功下手。

    他以為殺了引魂使，就算是替張子龍報仇了。

    隻是自欺欺人。

    他以為這樣就能對得起張子龍了。

    但事實是，他殺人不但沒有彌補內心對張子龍的愧疚，反而因為加重了殺業，變得更加痛苦。

    而且，這種痛苦，他經曆了兩次！當事情再次發生，他還是做出同樣的選擇，不知悔改！

    他不斷的逃避，逃避自己的內心，不敢麵對。即便再來一次，還是對仇恨錙銖必較。還是想品嚐刀尖上那仇人鮮血的味道。

    他即便自己不能親手殺了馬文宇，也要張子龍能親手殺了他！

    他的本心被殺心所掩蓋，人也被心魔所控製，極其享受那份報仇的快意和手刃的快感！

    長久的仇恨和殺心，泯滅了他的良知！

    內心激增的負能量，讓他失去了悔過的能力，到最後隻會變得……瘋魔、崩潰、不安，直至變成恐懼！

    這天罰，就是他的心魔，這第三重玄關，就是心魔所化的恐懼！

    心魔，就如同沾染了生人的血氣，那份罪惡如同附骨之蛆，粘上了，唯有懺悔，才有可能消去！每個人，都且如此，你很幸運，心魔比較弱，可以用無心逃過一劫。而且之前，與替死鬼合作，多做善事，看在你爺爺的份上，便也不為難你。”

    沉默了很久。

    在消化他說的話。

    聽他說完，我心不那麽難過，反而為解九爺鬆了口氣。

    受了天罰，也許是種解脫。

    何為仇恨？

    痛苦至極！

    “我還有個疑惑？”我抿了抿問道。

    “什麽？”他問。

    我想了想，疑惑道：“那日在胡同裏，肖紅娘易容成解九爺的模樣，她為何指引我去南玉齋？”

    我一直在疑惑這個問題，此事與我有何關係？我第一次遇見她的時候，一切並不知情，她向天兵天將栽贓自己是為了替張子龍背鍋，但為何把我這個局外人拉進來，去給“她自己”通風報信。

    這有什麽意義？

    怎麽想，都是多此一舉？

    “恩！那是因為，如果被天兵天將拿下，她身上沒有馬文宇的血氣，終究會被查明不是真凶，但她已經報了必死的決心，她想在背了罪名之後，當場自爆，死無對證……但是之前，她要做一件事情！”

    “什麽事？”我連忙問道。

    刑天緩緩歎了口氣，一字一頓道：“她要給你一顆心！”

    “什麽！？”

    我十分震驚。

    然後是不解。

    第一次在現實中，我並沒有參與他們的行動。

    無緣無故。

    非親非故。

    她為何，要給我心？

    “不用疑惑，一切自有因緣！”

    刑天笑了笑，解釋道：“她當初乃是四王天誥命的一隻小仙，負責在金城巡城。在金城，這樣的小仙有許多，作為儲備神祗，下一任城隍土地都會從這些小仙中選拔，他們地位雖然卑微，但卻責任重大，需每日驅逐金城上方的怨氣，但是這肖紅娘卻沉迷於金城的燈紅酒綠，整日消極怠工，經常脫崗，致使她所在的轄區怨氣聚集，不能得到及時的梳理，最後被一隻剛剛開化的樹靈，每日偷偷吸食，最後成為了邪靈，後來這隻邪靈力量逐漸強大，變成了邪神，而且是邪神中力量最強大的五漏神！”

    我目光呆滯，神特麽故事？？？

    我咽了口吐沫，聽他繼續講下去。

    刑天頓了頓道：“她犯下彌天大錯之後，逃到馬神婆那裏，尋求庇護，馬神婆對妖族向來心懷仁慈，雖然知她是死罪，還是求方清華出麵，將她保了下來，並謀了個差事。從那往後她隻能躲在南玉齋裏吸食煙柳氣。煙柳氣是天神最厭惡的東西，就如同廁所一樣，她的工作在天界看來說是挑糞也不足為過。”

    “所以……”我似乎明白了什麽。

    刑天笑道：“所以她說到底是與你們方文園有因緣，張子龍救了他的男人，她本就打算替張子龍去死，但若能臨死的時候，將妖心給你，也算是還了方文園的恩情！”

    聽到這裏。

    我終於明白了是怎麽回事。

    我呼了口氣，歎道：“所以，她當時化成解九爺模樣的時候，指引我去南玉齋，說‘自己’有兩顆心，其實是想將自己的心給我！”

    “不錯！但好在她已有悔過之心並且知恩圖報，所以重罪輕報，隻去掃了‘廁所’，但好歹終究活了下來。”

    刑天嗡聲道：“但是解老九，不知悔改，自己犯下的錯，終究要承擔，這便是逃脫不掉的業力！”

    業力……

    是了，這其中，做錯了事，誰又逃得掉呢？

    解九爺終究為殺心付出了代價。

    張子龍終究為殺人付出了代價。

    肖紅娘終究為失職付出了代價。

    方文園也終究為庇護肖紅娘付出了代價，而且這個代價應在了我的身上，我被五漏神挖了心……

    蒼天繞過誰。

    所有的一切，如同尺子上精密的刻度一樣，絲毫不差。

    如同設計好的戲碼，每個環節，由誰出演。

    隻是這戲，到底是誰安排的，誰又有這麽大的能力？

    將所有人都玩弄在鼓掌之中？

    而身在其中的人，卻毫無所覺，如同木偶一樣，隻能順著既定的軌跡，被安排，發展。看似自我抉擇，卻是早已注定。

    刑天說：“是無常！”

    我不解：“這一切明明像安排好的！怎能說無常？”

    他說：“因為心是無常的！”

    “心是無常？”我不明所以。

    “沒錯！觀心無常，才能守住本心！”刑天沉聲道：“我們的心時刻充斥著各種各樣的妄想和抉擇，比如肖紅娘，若是能守住自己的本心，就能安分在自己的崗位上，就不會誕生五漏神。比如解九爺，若能看住自己的殺心，便不會日日想著報仇，觸犯天條。比如張子龍，如果在麵對將死的馬文宇，做出理智的抉擇，便不用灰飛煙滅。所以，看住自己的心，很重要，這便是修行！”

    “看住了又能怎樣，有什麽意義？”我問。

    “當然有！”他肯定道：“剛才你說這一切都如同安排好的一樣，那是因為你看清了這一切之後，才會有這樣的想法。但是當一切還未發生的時候，你能看清嗎？……即便你回到了過去，你還是看不清，該發生的事情還是會發生，每個人的命運都沒有得到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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