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怎麽可能！你不要聽！你要聽我的！忘掉一切，放下一切，心中隻有恨，沒有情！”

    ‘我’蠱惑著我。

    這很滑稽。

    但是此刻，我的神經已經被穿刺，靈魂重新得到喘息，我聽著那新生兒的呱呱墜地的聲音，一股強烈的暖流在胸口不斷加劇。

    “不！這怎麽可能！你馬上就要入魔了，就差一點啊！為什麽會這樣！”

    這個時候，作為人的情緒不斷回歸，我踉蹌著，跪在了地上，大口大口的呼吸。

    盡管這溫度有些寒冷，我的汗水還是不斷地滴落下來，打濕了衣衫。

    嗬嗬！

    我苦笑著搖了搖頭。

    抬起頭來看著‘他’，“差一點……差一點就上了你的當！”

    他眼神複雜地看著我，“為什麽！為什麽！你願意相信所有人，哪怕是一個剛出生的孩童，但卻不相信你自己！我就是你啊！我怎麽會害你！”

    我笑了搖了搖頭，“你是我，但你又不是我！觀心無常，心是最不可靠的東西，因為上一刻是佛，下一刻便有可能是魔鬼！”

    “做魔不好嗎？難道你非要做佛？”他不解道。

    我笑了笑，“你錯了！我即不想做佛，也不想做魔！佛和魔都非我本心，我本心無佛無魔，我本心清澈無染！就如同這無上大道，並非不仁，道是無情卻有情，而你……單單取之一麵，打破了平衡，失之毫厘謬之千裏！”

    我忍不住露出一絲怪異的聲音，嘶啞道：“所以，偏離了大道，你就不是本心，你是假的！我也是假的！隻有本心才是真的！”

    “你……你說什麽？……”他一臉驚恐地看著我，“怎麽會這樣，你為什麽會有這麽可怕的想法！如果我們都是假的，那真的在哪，真的又會是誰……不！你瘋了！我不是假的……我是真的……你是假的……不，否定了你就否定了我，我們都是真的……你一定是瘋了！”

    他臉色變得異常難看起來。

    我笑了笑，緩緩站了起來。

    嘩！

    仙骨祭出，神焰盤旋而上，朝他緩緩地探了出去。

    骨爪穿入了他的胸口，他一臉驚恐地看著我，“不！怎麽可能！你怎麽可能傷害到我，傷害我也是傷害你自己啊！你——”

    他陡然瞪大了眼睛，胸口在緩緩燃燒，燃燒的部分粉碎成灰，消散在黑夜之中。

    我笑著看他的臉，一字一頓道：“不瘋魔不成活，這是你送我的！我也送你一句——置之死地而後生，要想活，需先死！隻要一切有‘我’，便都虛妄不真！”

    嘩——

    他眼神爬滿了驚恐，整個身體瞬間燃燒起來，不多時便化成了火球，之後粉碎成灰燼，簌簌下落。

    呼——

    我深吸了口氣。

    感覺渾身如同被車撞了一般，痛的無法呼吸。

    我從廢墟之中，拾起一張棉被，抱在手中，緩緩地朝著梅朵走了過去……

    嗷嗚——

    費奇守在梅朵的身前，呲牙咧嘴的看著我，它眼神警惕地看著我的手。

    我緩緩收起了仙骨，微微笑了笑，“費奇，是我……”

    費奇狐疑地看了我一眼。

    一雙幽藍地眸子與我對視了片刻，它嗷嗚一聲緩緩低下頭，朝著一旁走去。

    我緩緩來到梅朵的身邊。

    梅朵已經氣若遊絲。

    她顫抖著，將孩子遞到了我的手上。

    我連忙將孩子用被子包裹起來。

    她極度勉強地對著我露出一絲微笑，微弱道：“孩子……他……阿爸……起名子……達慕……”

    “你是說孩子，叫達慕，是嗎？”

    她艱難地點了點頭，一臉滿足的表情。

    “你……要……幫我……照顧……他……讓他……活……活下……去……”

    梅朵閉上了眼睛。

    一滴淚從眼角緩緩劃落。

    看著繈褓裏的孩子，我的眼角濕潤裏。

    孩子在我懷裏甜甜地睡去。

    他什麽也不知道，不會知道他的父母為了讓他活著來到這個世上都付出了什麽。

    或許也永遠不會知道。

    ……

    我用盡所有的力氣，將格西和梅朵的屍體合葬。

    我無力地坐在草地上。

    冷風吹動著我，看著茫茫地草原，心中有些說不清的感觸。

    這是我這輩子第一次來到草原，卻給我留下了刻骨銘心的痛。

    “格西！我的命是你救的！你被奸人所害，待我尋到了梅花瓶，此間事了，定會找到凶手，為你報仇！”

    啊——

    我仰天咆哮。

    心中充滿殺意，卻並非失了心智。

    而是為了替天行道！

    這裏，沒有法律，沒有束縛，濫殺無辜滅絕人性的人，我必誅之！

    ……

    隻是現在……

    孩子……悠悠草原，朗朗乾坤，我們，何處去……

    我將他抱在懷裏。

    眼神卻有些模糊。

    一隻毛茸茸的高大身影湊了過來，我抱著孩子，掙紮著爬到了它的背上。

    “費奇……帶我們走吧……”

    我迷迷糊糊地昏了過去。

    ……

    轉眼間，我在草原上已經混跡了一個多月。

    這一個月，我的身體已經徹底恢複過來。

    之前我還擔憂空曠的草原養不起孩子。

    實際上是我多慮了，因為這草原上，不止格桑一個部落。

    單是這科沁部草原就有不下數十個部落。

    那一晚，格桑部落被滅族，在草原上染起了軒然大波，各部落之間互相猜忌，相互忌憚，甚至會有試探性的攻擊。

    沒人知道，格桑部還有遺子在這世間，我也沒暴露達慕格桑遺子的身份。

    因為我不知道，哪個部落與格桑有仇，所以隻能小心行事。

    經過幾個沒有戰爭的部落，我在部落裏尋找奶娘，也打聽了一些草原消息，逐漸了解了這裏的風俗人情。

    當我提到修羅的時候，所有人臉上都露出忌憚之色。

    他們告訴我，修羅是一個恐怖的群體，是草原上的惡魔。

    他們晝伏夜出，經常搔擾部落，燒殺搶奪無惡不作。

    有些部落甚至已經被他們收買，不停地在部落之間挑起戰爭。

    若非雪域有一個中央集權的天都——阿蘭若宮，不停地鎮壓叛亂，剿殺並震懾修羅，恐怕雪域早就已經亂成了一鍋粥。

    阿蘭若宮，吳天記得格西最後的歌聲裏，反複的出現這個名字，這是整個草原不同部落的共同的信仰。

    沒有這個信仰，便沒有雪域數千年的穩定格局。

    另外，關於修羅。

    沒人知道修羅是怎麽出現的，又是何時出現的，他們在曆史上就是毒瘤。並且他們出現是有目的的，似乎就是為了在草原上挑起爭端，然後不斷的壯大勢力。

    他們不是草原的人，從古至今都不是，他們的似乎有著不可告人的秘密，這個秘密似乎與神山另一側的神族有關。

    這些話題太過虛無飄渺，不可不信，但也不可全信。

    而在這些虛無縹緲的消息之中，有一條消息特別引起了我的注意。

    在這個草原上，有個外來的家族，這個家族與山另一側的神族有關。

    我所知道的神族，就是龍族。

    而這個家族，即便是現在，也跟龍族有著密切的來往。

    於是，我帶著費奇和孩子，朝著這個家族進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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