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這些話，艾寶寶本應該覺得心裏舒服點。

    可是不知怎麽的，艾寶寶心裏卻越發堵得慌。

    也許是顧鳳儀解釋奶奶遷怒她時，口吻太過輕描淡寫了。

    他連一個安撫性的眼神和擁抱都沒有給她。

    也是，現在沫萊姐都還躺在醫院裏生死未卜，他哪有心情來哄她。

    正想著，車子在莊園門外停了下來。

    顧鳳儀熄滅火，靠在座椅上，並沒有下車的意思，淡淡道：“你回去吧，很晚了，早點休息吧。”

    “那你呢？”艾寶寶忍不住問。

    “我還要去趟醫院，要和主治醫生確定接下來的方案。”顧鳳儀盯著窗外的梧桐樹，目光有著無法掩飾的黯然。

    “哦……”艾寶寶打開車門，回頭道，“沫萊姐頭部那塊陰影……好治嗎？”

    她也不懂醫，就是覺得那塊陰影消失的話，沫萊姐就會醒來。

    顧鳳儀搖搖頭，神色一籌莫展，“貿然開顱的話，風險太大。可是保守治療，又不知道她什麽時候會醒，也不確定血栓會不會突然破裂。”

    說著，他一拳重重地砸了一下方向盤，似乎在極力隱忍著什麽。

    “你怎麽了？”艾寶寶皺起眉。

    顧鳳儀轉頭，定定看著艾寶寶道：“酒精加速了血栓形成，如果昨晚你能阻止她，或是跟我發消息說一聲車禍的事，事情就不會變成現在這樣。”

    責備的話語，艾寶寶聽得怔住，握著車把手的指尖越發冰涼了。

    他剛剛不是還說不怪她，讓她理解奶奶嗎……

    嗬嗬，是她天真了，還以為那是他的心裏話。

    現在這麽說，明擺著在埋怨她，其實他和奶奶一樣，覺得她就是這一切的導火索。

    是，不用他們說，她也覺得自己在這件事上有失誤。

    她也很懊惱，可是，就沒有人體諒一下她的無奈和被動嗎？

    那天她原本是在臥室裏休息的，沫萊姐來敲門，她為了討好沫萊姐，為了融入顧家，和每個成員打好關係，明知道沫萊姐會刁難她，還是義無反顧的和她出門。

    她不敢開罪沫萊姐，她說什麽就是什麽，她帶著她沒命的飆車，她反抗無果，也隻能拚命忍下去。

    沫萊姐要去美容，要去泡澡，要去酒吧，她敢說一個不字嗎？

    她做這些到底是為了誰？又為了什麽？難道就是為了出了事情後，他的抱怨和不理解嗎。

    如果可以選擇的話，那天她根本不想去飆車。

    不去飆車，也就不會出車禍。

    說到底，這都不是她做主選擇的。

    可現在，奶奶怪她，顧鳳儀也怪她，似乎她成了十惡不赦的人一樣。

    想到這些，艾寶寶眸裏寫滿了傷心。

    她紅著眼睛，倔強地偏過頭，“我知道了，奶奶剛才已經批評過我了，你不用反複說，是我不好，是我疏忽了，抱歉！”

    說完，拉開車門，轉身就跑。

    “艾寶寶，你給我回來！”身後傳來顧鳳儀怒不可遏的聲音。

    繼而，是沉甸甸的腳步聲在她身後響起。

    艾寶寶越跑越快，冷風將她委屈的眼淚逼回眼眶裏，可是心裏的淚卻怎麽都止不住。

    身後的腳步也越發急促。

    忽地，一隻有力的手臂，驀地從後麵環住她，將她一扯，帶進了他的懷抱。

    艾寶寶使勁掙紮著，“鬆開我，你不是要去醫院麽。”

    顧鳳儀皺著眉，居高臨下地掃量著她的臉，“你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容易哭了？”

    艾寶寶偏過頭去，“我懊惱，我自責，所以才哭，不行嗎？”

    下巴卻被他的大手鉗住，強迫她轉過頭來。

    “說你這麽幾句就不開心了？我剛才是就事論事，並沒有針對你的意思，隻是想告訴你，以後遇到同樣的事，不要意氣用事，解決不了就告訴我。”

    “可是發生這種事我也不想的，我也希望沫萊姐能好好的活下去。”艾寶寶垂著眸，胸腔裏一下一下的哽咽著，吸溜著鼻涕，委屈的不得了。

    看著她委屈自責的樣子，顧鳳儀隻覺得胸腔裏酸跟著酸澀澀的，

    忽地就想起了艾寶寶以前在艾家過的那些日子。

    她的後媽和妹妹動不動就指責她，埋怨她，從沒給過她一家人的溫暖。

    到了這裏，她和奶奶處的那麽好，卻突然間被奶奶批評，心裏應該很不好受。

    是他因為沫萊的傷情，心裏裝了太多煩躁和擔憂，忽略她內心的柔軟了。

    顧鳳儀放柔了聲音：“好了，別哭了，我明白你的感受。”

    他將艾寶寶的小腦袋摁在他懷裏，輕輕的一下下撫摸著。

    “是我不好，事情已經發生了，我不該再拿出來講，加重你的心理負擔。”

    他說得很誠懇。

    誠懇到艾寶寶忍不住又稀裏嘩啦哭了起來，即便是在顧鳳儀剛才指責她的時候，她都沒有像現在這麽情緒激動。

    “乖，別難過了，我會再去跟奶奶說的，無論堂姐這次能不能醒來，以後都不會在你麵前再提這些埋怨的話了，嗯？”

    顧鳳儀的這個表態，可以說是力挺到底的態度。

    艾寶寶聞言，就像是吃了定心丸一樣，心裏的那些恐懼立馬煙消雲散。

    她胸腔裏溢滿了感動，雙臂緊緊地環繞著他的腰身，“謝謝你在這個時候還能理解我包容我。”

    “別說傻話，昨天在茶園裏不是跟你說的很清楚了，你是我喜歡的人，以後我都會好好對你。”

    他連講幾句告白，聲音都充滿了矜持。

    艾寶寶聽得撲哧一笑，從他懷裏抬起頭，“你趕緊去醫院吧，我也回去休息了，明天一早我就去醫院。”

    “嗯，好好休息。”顧鳳儀眉宇間劃過一抹倦色，鬆開她，沒有多逗留，轉身離開了。

    剛坐回車上，他的手機就響了起來是院長打過來的。

    顧鳳儀接起電話，“喂。”

    “顧先生，剛才我們又為顧小姐做了全身性的係統檢查，檢查結果並沒有發現可疑的外傷，尤其是顧小姐的顱腦部，並未受到撞擊。”

    顧鳳儀皺起眉，“說直白一點，什麽意思？”

    院長猶豫了一下，直言道：“顧小姐的血栓並不是車禍造成的。”

    想到艾寶寶那張自責的臉，顧鳳儀莫名的鬆了一口氣，“除了外力撞擊，還有什麽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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