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師快畢業這一年，豬肉的價格節節攀升，柴雨晴坐在公共汽車上從清江鎮上過無意間抬頭看到了“飼料”兩個字。

    來了嗎？

    柴雨晴心下大驚，算起來確實是該來了。

    榮隆縣的仔豬崽接下來就會大發光彩全國出名了。

    柴雨晴回到家裏給家裏人說要減少肥豬的喂養，改成養母豬。

    “養母豬風險更高，得配種、下的崽還不知道多少，還要看能不能平安滿雙月，還有就是小豬崽的價格高不高？”柴滿山和柴滿柱有點反對。

    畢竟，養肥豬他們已經償到了甜頭，現在走出去柴家兄弟個個腰杆兒都倍兒直。

    “我看街上有仔豬飼料賣，聽說吃了飼料的仔豬崽到滿月的時候能長到四五十斤。”柴雨晴勸說道：“長得這麽快的豬崽，價格又好，肯定比肥豬更賺錢。”

    四五十斤？

    不能吧，現在買回來的滿雙月的豬仔最重的也就二十斤左右，居然四五十斤，豈不是重了一半多了。

    “真的，我們要相信科學。”柴雨晴說這話的時候心裏還是有點虛的，科學的確是促進了經濟的發展，但同時科學也在摧毀著傳統理念。

    比如眼前的飼料才剛剛興起，農戶們簡直對它崇拜得不得了。但凡有小豬崽都會賣，若幹年後卻是全糧食喂養的豬最受歡迎。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此一時彼一時啊。

    謊言說多了就會變成真實的，反正大家都相信的東西自己也信一下吧，畢竟個人的力量微不足道改變不了的。

    有了柴雨晴的勸說，柴家兄弟果然就信了。

    畢竟，柴雨晴這些年說過的話就沒有錯過的。

    有知識有文化相信科學總是沒錯的。

    豬圈騰空了一大半，誰家有母豬要賣就悉數買了回來。

    “你們準備喂母豬了？”楊四嬸就好奇了：“現在肥豬的價錢這麽好，怎麽不多喂點肥豬啊？”

    “我也搞不懂他們的。”萬氏搖了搖頭：“他們年輕人的事，想幹什麽都由著他們來，我頂多就是打打下手，煮煮飯，多的我也沒有精力幹。”

    “上次我給滿山兄弟說的那個女的他考慮得咋樣了？”楊四嬸就不明白了，明明家裏有錢，明明差一個女人，這柴滿山老是拒絕呢：“我大姐說那女人可勤快了，又愛幹淨，和滿山兄弟年歲也相當。”

    “我也想他再成一個家呢。”說起這事兒萬氏就頭疼得緊：“可是人家不來氣，你說這事鬧得。”

    而萬氏也有拒絕的理由，楊四嬸聽後更是哭笑不得。

    “三娘，不會吧？”什麽前一個男人死了的女人再嫁後男人還是會先於女人死亡，聽起來怎麽那麽滲人。

    “我這也是無意中聽人說起的。”萬氏輕聲笑道：“可是，一看周圍認識的再嫁的人，十有八九都是這樣的，你說這事兒……”

    萬氏的意思很明顯，她怕兒子娶一個喪夫的女人會導致兒子早逝。

    楊四嬸逐一核對，毫無科學依據的事似乎得到了應證。

    “可是，男人不死要嫁的也不多啊。”這下輪著楊四嬸笑了：“男人沒死可不敢嫁人，除非是離了的。”

    這個年代，離婚可不是家常便飯，誰要是有膽子離婚連著爹娘老子都要被人戳脊梁骨的，除了有些男人有錢了在外麵亂來離的了，其他幾乎就沒有了。

    女人和男人是完全不同的個體。

    男人離了還不允許女人嫁；而女人也傻不拉嘰的守著那個家，總希望某一天他會回意轉意的。

    真要是女人刁蠻離的了這樣的人柴家也不敢娶。

    “所以啊，這事兒還真的講緣份！”萬氏歎口氣道：“大約這就是滿山沒福氣吧。”

    “誰說的，滿山兄弟雖然沒有和齊應蓮伴到老，但是有雨晴這麽能幹的女兒，福氣可是好著呢。”楊四嬸感慨道：“三娘，您看看咱柴家灣，雨晴可是第一個吃商品糧的城裏人，對了，三娘，雨晴快畢業了吧，分配到哪裏教書？”

    “你家雨天讀書也厲害呢，他讀中專還是中師？”萬氏眼中這兩樣都能跳出農門。

    “他說了，要考縣重點高中，還說要考大學學醫當醫生。”說起兒子自然也是她的驕傲：“才不像你家雨晴懂事，早早的就能掙工資。”

    “當醫生好啊”萬氏連忙稱讚：“雨天這孩子一看就是有誌氣的。雨晴是女生，當老師要輕鬆一些。”

    “對，對，是這個理。”楊四嬸再次問到了柴雨晴分配的事：“聽說要送禮有關係才能分到好的學校去，三娘啊，你們家現在也不缺這點錢，可以去打點打點。”

    萬氏將楊四嬸的話記在了心裏。

    送禮，打點？

    柴雨晴愣了一下，現在流行這種風氣？

    好吧，上輩子沒有經曆過這些事，她根本不知道什麽時候吹起的那些風。

    “不用不用。”雖然柴雨晴相信不會有絕對的公平，但是大體上還能過得去就行了：“聽老師說大部分的同學都是回到原籍的學校教書呢。”

    如果是回原籍的話，她就該是新灣中心校。

    “萬一要是分到那類山區的小學了怎麽辦？”萬氏還是有點不放心：“咱家也有點錢了，需要打點就告訴你爸去。”

    “阿婆，我們家的人一輩子就沒有幹過這種事。”柴雨晴樂了：“真要送禮的話，這禮該送給誰？我們的老師還是學校的領導？還有一個啊，萬一送給別人又不收多尷尬。”

    “也對啊，端著刀頭都找不到廟門。”萬氏點了點頭：“這都怪你爸太老實，從來沒有關心過你的學習。”

    “阿婆，我這樣的哪用得著關心啊。”柴雨晴笑了：“我也不小了，自己的事自己能解決，用不著我爸操心。您也放心，我不會被分配到差的小學去的。”

    上中師以來她並沒有太過於認真，但是，這個班上比她還不認真的人多的是。每次考試好歹也能考個前三名。

    成績好，品學兼優的學生好學校自然是盼著的，至於差的，估計著偏僻的小學就等著他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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