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誌祥和李楚淮約在了他們公司，本來李楚淮沒打算讓丁凜跟來，可她實在拗不過，也不能拿根繩子把他綁家裏，也就讓他跟過來了。

    “錢老板可還記得我們的交易？”李楚淮也不繞彎子。

    “李律師果然沒有讓我失望，我倒是想知道，你要的究竟是什麽。”庭審過程錢誌祥看在眼裏，他越發欣賞李楚淮這個人了。

    “我想知道，在這個城市，有什麽走私的手段，更具體的說，是還有什麽人口買賣偷渡的手段。”

    “李律師這個玩笑開的有點大，我是正經生意人，這種事情，怕是問錯人了。”李楚淮的直白還真是讓錢誌祥小小驚訝了一番。

    “之前來這取證了解情況的時候就發現，貴公司不少保安身上都有同樣的紋身，想必是曾經從屬哪個組織，但這些不在我一個律師的管轄範疇，我也不幹涉他們好好生活重新開始的決心，我說過了，您覺得不值不想說，我們大可用錢結清這筆費用，可您要是告訴我這些明裏暗裏的事您不知道，就太拿我當傻子了。”

    李楚淮喝了口茶，她談判總是這樣一副氣定神閑的做派。

    “哈哈哈，李律師做了律師真是可惜了。”錢誌祥不怒反笑，“貨最經常的還是混在集裝箱裏運出去，人就不好說了，邊民互市的市場你知道吧，把人帶到市場去，由那邊的人接應，能由邊民帶入帶出的…”

    錢誌祥給李楚淮續上一杯茶，“可不止是貨物。”

    “看來這場官司，接的還是很值的。”

    “這些消息其實不用廢多大勁就能打聽到，李律師想問的，恐怕還有別的吧，我生意能做到今天這一步靠的可不是運氣，李律師是在試探我？”

    “錢老板果然是聰明人，那我就直說了，張姥姥這個人，錢老板知道多少？”這個名字一說出來，李楚淮明顯能感覺到錢誌祥的態度變了，即使麵上沒有表現出來，但眼神是騙不了人的。

    “你既然打聽她，就該知道這不是一個好招惹的人，年紀輕輕，做傻事還是要見好就收。”

    “倘若我非問不可呢？”

    “你這麽明目張膽的打聽她，就不怕我這個公司不幹淨和她們這些人口販子有勾結？”

    “我倒是希望你這個公司和她有關係，趕緊的把我抓走，大家麵對麵恩怨情仇快些了結，這麽多年磨磨唧唧的你追我趕，她不煩我還煩呢。”想到這些年的無用功李楚淮就覺得厭倦。

    錢誌祥叫來了財務，開出一張支票放在李楚淮麵前，“現在拿錢走人，還算是比較明智的選擇。”

    “我既然有得選，這個錢我也不會稀罕。”李楚淮把那張支票推回去。

    “你算個什麽東西和我們老板這麽說話？”錢誌祥還沒說話，李楚淮就聽見財務經理和狗腿子一樣亂吠，令人作嘔。

    李楚淮髒話在心裏還沒罵完，身後的人就嗖地一下衝出去，她想阻止的時候丁凜的拳頭已經在人家臉上了，雙方皆是一愣。

    如果她是漫畫人物，現在應該能看見她滿頭的黑線，“朋友，你在幹嘛？”

    丁凜理了理自己的衣服，“教他做人。”

    門外的保安應聲而入，將丁凜圍在中間隨時準備動手。

    李楚淮這才慢慢站起來，語氣隨意，眼神卻狠絕，“我看今天，誰敢動他。”

    事情突然變成這樣，錢誌祥自然不會讓這場談話變成鬧劇，“我讓你亂說話了嗎？都滾出去！”

    錢誌祥發起怒來周遭的氣壓霎時就變低了，一幹人等都不敢說話，默默出了辦公室，一個黑白通吃的老板，理應是這樣。

    隻有李楚淮慢悠悠坐回原位，端起茶杯喝了口茶，鬧成這樣，錢誌祥不跟她再說點什麽，今天怕是要尷尬收場。

    “李律師看笑話了，不過你這助理的脾氣倒是大。”

    “我這助理聽不得別人說我不好，脾氣大是大了點，性子還是忠的，分寸也還知道些，不至於在外麵亂吠。”李楚淮意有所指，但現在不是為不相幹的人耗費時間的時候，她給了錢誌祥一個台階，“我們繼續吧，如果錢老板還讓我有得選，我依然要選擇繼續問。”

    “好。”錢誌祥喝了口茶。

    “李律師，我是真的欣賞你，今天便是當我們交個朋友，我知道的都告訴你。張姥姥早在十年前就人間蒸發了一樣，甚至有傳言說她是病死了，其實並不是，她隻是不幹了，也不知是悔悟了還是厭倦了，可前些年孫勝被抓了，她這才又冒了頭，原來她消失的這些年是和孫勝過日子去了，先前我跟你講過的邊民市場的運人手段便是張姥姥的常用手段。”

    錢誌祥並不知道李楚淮為什麽執意要找張姥姥。

    “她們帶來的人都不太會反抗，甚至會配合，張姥姥在海關也是有人的，加上十年前這裏的海關亂的不像樣子，她們的生意就越做越大，不過後來G市的黑警被抓進去不少，她們也應該越來越難做了吧，不過她現在應該還在G市區。”

    “何以見得？”

    “一個月前警方接到報警，山上發現了一具女童的屍體，從流出的照片來看，是張姥姥的手段。”

    李楚淮當然明白錢誌祥說的張姥姥的手段是指什麽，屍體上估計有不少針孔，“會注射藥物的也不知張姥姥她們這一波人吧？”

    “那是當然，可就我的了解，會劃分貨物品類和編號的，隻有他們，屍體的耳後有刺青，那是她們的編號。”

    這種信息一般都是警方的機密，錢誌祥能了解的這麽清楚多半在裏麵有人，“錢老板還真是黑白通吃啊。”

    “在這個地方，生意做大了想要明哲保身可不是件容易事，不過如果是李律師的話，或許能做的比我好，不如來我們公司？”

    “不了，我還是做我的小律師打打官司，這每天活在黑白兩股勢力中間我可受不了。”

    像錢誌祥這種人，說的誇張一些就是在夾縫中求生存，混得好外人看起來風生水起，實則一不小心就會被兩股勢力聯合絞殺，混得不好的死都不知道怎麽死的。

    “李律師想走的路，可比這更難以忍受，我言盡於此，這場官司我們兩清，大家也算交個朋友。”

    “那多謝錢老板了。”

    今天李楚淮和錢誌祥的對話丁凜一字不漏的聽完之後他才明白，李楚淮想找的可能不是一個兩個人，她是想找這一整個組織。

    “當年拐走你的事張姥姥本人？”

    “怎麽可能，拐走我的是她手底下的人，這種事哪輪得到她親自出手。”李楚淮邊玩俄羅斯方塊邊回答丁凜，兩人之間並不像是在說什麽敏感話題的氣氛。

    “怎麽？你想教她做人？”李楚淮想到今天丁凜的教做人行為就忍不住想笑。

    “你想的話，也可以。”丁凜表情認真，並沒有和李楚淮開玩笑的意思。

    “丁凜你知道嗎，隻有爸爸對兒子才會用這種方法理直氣壯的教做人。”話不多說直接上手可還行，不過這種簡單粗暴的方式李楚淮很欣賞。

    “你不喜歡下次我就不做他們爸爸了。”

    李楚淮發現自從丁凜開始變得粘人之後，還多了語不驚人死不休的特質。

    “明天幾點的飛機？”

    “下午兩點。”

    “行，航班發我，我再買張票。”

    李楚淮勾了勾手，“頭低一點。”

    丁凜雖然不知道李楚淮要做什麽，但也不多廢話，乖乖照做了。

    李楚淮圈住丁凜的脖子，親了一口他的右臉，湊在他耳邊輕聲說，“東西收拾好，明天帶你媳婦兒回家～”（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