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撐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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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監獄出來李楚淮就一言不發。
丁凜本想著李楚淮不說他便不問的,可還是放心不下。
“他跟你說什麽?”
“張姥姥來看過他,還特地跟他說了我結婚的事。”
李楚淮明白這意味著什麽,她也不知道自己有沒有能力保護好丁凜,和丁凜在一起是她的一場豪賭和少女的任性。
可往事曆曆在目,心裏總歸是有些打鼓。
“你不是十年前毫無還手之力的李楚淮了,我也不是那個隻能以命換命的但姝。”
丁凜知道李楚淮在擔心什麽,他想告訴李楚淮她可以任性和肆意,他會為她的一切決定撐腰。
法院新年第一案就是李楚淮的案子,丁凜樂得清閑給李楚淮充當臨時助理兼司機。
這還是他第一次坐在旁聽席上看李楚淮打官司,被告席上的她穿著利落的西裝,頭發打理的一絲不苟,冷冽不失明豔,這種張揚自信的神態就是丁凜第一次遇見她時的模樣,這樣的她對丁凜有種致命的吸引力,讓人挪不開眼。
“噔噔噔!”法官錘清脆的響聲宣告開庭。
檢察官冷麵無情的提出了指控,“被告長期通過雇傭具有免稅資格的邊民去申報通關處拿取其貨物免稅入關,經查實,該商貿公司利用該手段進口貨物,並在內地進行銷售,不符合邊民互市貿易必須在指定的集市內銷售這一規定,且利用該手段一年少繳上千萬稅款,已構成走私普通貨物、物品罪。”
李楚淮帶著職業微笑開始了自己的辯護,“我想請問檢察官,邊民每人每天八千元免稅額度的貨物是否既可以自用也可以出售?”
“是。”
“那既然可以用於出售為什麽我方當事人從邊民手中購買貨物的行為屬於走私行為?”
丁凜本以為律師打官司會是妙語連珠聲聲不絕的場景,可李楚淮的話卻並不多,但字字堅定鏗鏘有力。
“水客帶貨用於出售的數額較大就有可能會構成走私,那麽相應的,邊民的帶貨行為也是一樣的,理應構成走私。”
“普通人員出入境攜帶貨物時用於自用是合法的,隻有當這些貨物用於銷售時未繳納稅款才應算作走私,但這個案子不同的是,邊民所購買的免稅額度內的貨物,即便是不繳稅進行交易也是合法的,那我方當事人的買受行為也理應是合法的。”
李楚淮衝旁聽席的丁凜眨了眨眼,從嚴謹認真的形象中跳脫出來了那麽一瞬,丁凜顯然是被這突如其來的俏皮打的措手不及,等反應過來已經笑得合不攏嘴了。
“邊民的買賣行為具有合法性,但被告並沒有免稅通關的權利,它組織人員以這樣的方式入關本身就是違反規定的行為。”
“這種行為雙方資源,合同內部有約從約,對外來說,隻要法律承認這些額度內的免稅貨物可以免稅通關,那麽就必然要承認這種進口手段是合法的,法無明文規定不為罪,既然沒有組織免稅通關罪,那我的當事人就是合法的,法無明文規定不處罰,既然法律沒有對該行為規定刑罰,那我的當事人就不該被處以任何懲罰。”
李楚淮氣勢不減乘勝追擊,“我的當事人在接受調查的時候就一再強調過,他沒有逃避過海關的追查,沒有走私的犯罪故意,而走私並不成立過失犯罪。”
法庭上的爭辯還在繼續,然而丁凜已經完全聽不見檢察官的聲音,眼裏看的,耳朵裏聽的便隻有李楚淮的一舉一動,一字一句。
案子進行的還算順利,估摸著兩周之後判決應該能下來,仔細了解過才知道這個案子並不算難,看來林渚一開始就沒有打算讓李楚淮在G市待太久。
丁凜早早的把車從車庫開到法院門口等李楚淮了,司機做的盡職盡責。
“司機工作做的不錯提出表揚”
“你也是。”丁凜想起剛才法庭上的李楚淮滿心的就藏不住,笑的很是寵溺,“今天真漂亮。”
“下次記得誇具體一些,哪裏漂亮一一列舉。”李楚淮向來覺得籠統的誇讚和批評都不是做不得數的,大多數情況下的籠統,都隻是大家隨口一說,並不走心。
“看得到的地方都漂亮,看不到的地方等看到的時候我再誇漂亮。”丁凜臉上依舊掛著笑,他今天心情實在太好。
丁凜所說的“看不見的地方”李楚淮倒是越品越不對勁。
“丁凜同誌,你這是在跟我講葷話?”
“我明天就得走了。”丁凜開始轉移話題,語氣裏還多了些難過和不舍,和剛才講葷話的時候判若兩人,怪惹人憐的,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
李楚淮看著這精湛的演技,委屈巴巴的眼神,一副我見猶憐的模樣,便也順著他的台階往下走,“那行,下午我約了錢誌祥談點事情,你在家收拾收拾東西,明天我送送你。”
丁凜一聽李楚淮下午不在家立馬拒絕了她的安排,“我沒東西收拾,下午我和你一起去。”
李楚淮在心裏默默收回當初對丁凜活好不粘人的評價,“行吧行吧。”
另一頭的林渚這些天也成功因病逃過所有相親,齊晟更是三天兩頭打電話來宣讀“醫囑”。
“哪能勞煩事業單位的同誌來看望我們服務業的~”事實上林渚已經能活蹦亂跳了,前些天一直臥床不起隻是裝給老爺子看的,不想相親罷了。
齊晟看林渚的精神頭已經不錯了也算是放下心,“來都來了,你就愧疚著吧,水果給你放下我先走了”
這些天醫院實在太忙,自從他回來開始就在醫院連軸轉到今天,院長今天來和他討論一個棘手的病例看他這麵色實在不忍心,這才給他輪了一天休。
林渚看著齊晟的黑眼圈也就不和他鬥這個嘴了,“好了不跟你貧了,我送你回家。”
他轉頭遞給齊晟一個禮盒,“新年禮物,收好。”
齊晟也不跟林渚見外便收下了。
“不用你送,我自己開了車。”
“你這個樣子開車上路屬於故意殺人你懂嗎?”林渚要想到齊晟這麽神誌恍惚的開著車從醫院過來就覺得後怕。
齊晟也沒再拒絕,他們兩個人之間並不需要假模假樣的客氣,冷靜過後他也明白,他們應該彼此信任的,“林渚,那天我話說得過了,你為小楚做了很多,你沒有義務這麽做的。”
“還真是兄妹兩個,一個跟我說不值得,一個跟我說沒義務,行了行了,我林渚幹的事隻為自己高興,我樂意怎麽對誰就怎麽對誰,那年在德國我就說過,我欠你一次,況且我也不能白受小楚當年叫我一聲師父。”
“你那天跟小楚打電話說的精神藥物是怎麽回事?”
“這些天憋壞了吧?”林渚一臉壞笑,齊晟那天聽完兩人打的電話之後從沒提起這件事,林渚就在等他開口。
“看來小楚沒和你說過當年的事,張姥姥的手段你不懂,他們用藥物壓製這些孩子的反抗,對於小楚這樣的一等品,還會摧毀他們的意誌,一遍遍給他們洗腦,每天都會注射精神藥品,整體渾渾噩噩的,慢慢讓她們忘記自己原本的身份和三觀,最後讓她們心甘情願的被賣掉,這樣以後逃跑的幾率也會很低。”
這些手段林渚大多也是聽父親講的,那是他第一次感受到這些人的手段,卻沒想到多年後的一天,自己會遇見從這份黑暗中掙脫出來的人,也可能,並不算掙脫了。
齊晟揉了揉太陽穴,“她從未說過。”
他這一刻才明白,林渚當初為什麽說他沒見過苦難,也明白為什麽林渚說張姥姥一天不找到,這件事就過不去。
“你說的話我想過了,傷口裏的刺不拔出來永遠也好不了,痛則痛矣,卻是治本之法。”
齊晟不可能不心疼這個妹妹,但是很多事情,逃是逃不掉的。
“你現在不怕你這個妹妹折進去了?”林渚有些玩味的看著齊晟。
齊晟拆開禮盒,拿出林渚送的手術刀,能看得出來刀刃奇利,“我是不是脾氣收的太久了,讓你覺得我是個善茬?”
緊閉雙眼選擇遺忘是逃不脫黑夜的,隻有保持清醒看著遠方,才能看見黎明慢慢來臨。
“哈哈哈哈——”林渚忍不住笑出聲,“狠還是我齊醫生狠。”他一把搭上齊晟的肩,“到時候有用得上我林渚林家的地方還請知會一聲,我就這麽一個小徒弟,出點什麽事我可是舍不得。”
“手放開。”齊晟睨了林渚一眼。
“我偏不~”
李楚淮說過,林渚這麽欠打的性格,能安然無事到今天絕對不僅僅是法製社會進步這麽簡單的事情。
林家雖看似遠離官場沒什麽權利,最高院和最高檢吃過他們家教書板子的能從老先生的辦公室一直排到樓外邊去。
這也是林渚年輕的時候在外麵渾起來不少人都要給他三分薄麵的原因。(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