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渚像是瞬間明白了什麽，“這頓飯真是吃的劃算啊～”

    周陸安的電話也打完了，進來的時候看見林渚一張狐狸臉笑得格外開心。

    “聊什麽呢，這麽開心。”

    “也沒什麽，周叔你的朋友誇我和林渚來著。”李楚淮又恢複了標準的社交笑容，完全看不出一絲情緒。

    林渚覺得李楚淮的可怕之處就在此，多大的憤怒與悲傷都能收在心裏，不著痕跡。

    “是啊，現在的年輕人真是厲害，不過我想我和李律師的緣分肯定不止於今天，老周，我今天還有點事，先走了。”

    “承蒙誇獎，我們後會有期。”李楚淮又敬了那個女人一杯酒。

    飯局結束以後林渚準備開車把李楚淮送回家，“張姥姥就是她？這麽年輕？”

    “不知道。”李楚淮並沒有見過張姥姥的臉，很多時候張姥姥並不親自出麵做事。

    林渚小心翼翼的問道，“二十九…是你的編號嗎？”

    “嗯。”李楚淮閉上了眼睛，再聽見有人這麽叫她實在是難受，連身體都開始不由自主的發抖，對那段記憶的恐懼已經像條件反射一樣紮根在身體裏。

    林渚也能察覺到李楚淮的不對勁，也就沒有繼續往下說，他在心裏暗暗想著，果然周陸安這個人還是有問題。

    林渚一直把李楚淮送到了家門口。

    丁凜一開門就聞到李楚淮身上有酒氣，麵色也不太好，他看見李楚淮身後的林渚立馬就黑了臉，“下次可以打電話叫我去接你。”

    林渚倒是滿不在乎丁凜一副吃醋的樣子，“好好照顧她～”

    李楚淮也不搭理他們，徑直回了房間。

    二十九，這個稱呼不斷的回蕩在腦海裏，她仿佛能看見身上一個又一個的針孔，像是又回到了那個不知時間流逝幾許的黑房子，她能聽見女孩們的慘叫，能聽見她們心裏防線崩潰的聲音。

    眼前的黑暗壓的她喘不過氣來，她縮在被子裏，一遍又一遍深呼吸，告訴自己要冷靜。

    丁凜小心翼翼打開了房門，他輕輕躺到李楚淮身邊，掀開被子，把她輕柔的圈在懷裏，“發生什麽了？”

    “當年，張姥姥給了我一個編號，二十九號，每次在那個漆黑的屋子裏聽到有人叫這個號碼的時候，我就知道，又該我打針了，或者我又要去學一些東西了。”

    丁凜明顯能感覺得到懷裏的人抖得更厲害了，可言語上卻還算平靜，李楚淮總是用平靜壓抑著一切，這讓丁凜的心細細密密的疼起來。

    “他們紮針真的很痛。”

    李楚淮往丁凜的懷裏縮了縮，她還記得一次次昏睡過去的無力感。

    這還是第一次，李楚淮這樣在丁凜麵前撒嬌示弱，引得丁凜一陣心疼。

    “今天，又一次有人用這個號碼叫了我，她出現了。”

    李楚淮逐步調整呼吸，讓自己冷靜下來，一點點把周陸安和自己父親的事情告訴丁凜，和丁凜在一起的時候她總是很軟弱，什麽都不想去麵對，就想這麽窩在他懷裏什麽都不去理睬。

    “別想了。”丁凜摸了摸李楚淮的頭，“我去給你放點熱水泡個澡好不好？”

    “不好。”李楚淮慢慢放鬆了下來，身體也慢慢不再發抖了，“我就想這麽躺著。”

    不知道是不是酒喝的太急的緣故，李楚淮隻覺得頭昏昏沉沉的。

    “好，那我陪你躺著。”丁凜親了親李楚淮的額頭，“別怕。”

    丁凜從沒有這麽憤怒過，他放在心尖上的人，一而再再而三的被人傷害著。

    他從不曾憎惡過誰，哪怕當初被拋棄，他也能學會習慣和漠然，而此刻他卻覺得沒有辦法原諒把李楚淮變成這樣的那些人。

    李楚淮這一晚睡的並不踏實，不斷的做著噩夢，卻無法醒過來，想要張口，卻發不出聲。

    懷裏的人出了一身的冷汗，丁凜想起身拿毛巾給她擦擦，李楚淮卻拉著他不放手。

    丁凜能感受到，李楚淮太沒有安全感了，這麽多年，她從來沒有真正克服過恐懼，她接受和忍耐著這些情緒，沒法消化便悉數接納。

    令他無力的是，他知道李楚淮的過去，明白她的痛苦，卻什麽都做不了。

    等第二天李楚淮醒的時候，她還能感受到自己被溫暖包圍著。

    “醒了？”

    “嗯。”

    “昨天晚上你出了不少汗，做噩夢了嗎？”丁凜說話聲音極為溫柔，讓李楚淮覺得就要溺死在這份柔情中了。

    “嗯。”

    這樣低落沉默的李楚淮讓丁凜的心又揪了起來。

    “別擔心，我沒事，我先去洗個澡。”

    “好。”

    李楚淮來到事務所的時候就看見林渚一臉興奮的看著她。

    “你不用工作是不是？”

    “你們家高冷的程序員可了不得啊。”

    “什麽意思？”

    “今天早上，我市的警察幾乎每個人都收到了一條警告短信，上麵寫著：我知道你們裏麵有張姥姥的人，從這一刻開始，你已經被盯上了，一個也別想跑。”

    林渚沒想到丁凜居然這麽敢做，“警察現在一點頭緒都沒有，誰都找不到這個人，但我猜這就是某位程序員心疼媳婦沒跑了。”

    “我本以為對麵宣戰以後這應戰第一槍會是我來打響的，既然走到這一步了，就一起胡鬧吧。”李楚淮也沒想到丁凜會以這種公然的方式挑釁。

    “你膽子倒是越來越大。”

    齊晟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不疾不徐頗有大家長風範，溫潤的外表下是藏不住的血性，這是齊家血脈相承傳下來的狼性。

    齊晟把手裏的資料遞給林渚，“都查到了，周陸安真名周成，二十年前參軍入伍，就讀於公安大學，參與臥底計劃失敗。”

    林渚翻了翻齊晟帶來的資料，“怪不得說懷疑他呢，跟人家頭目的閨女都談上戀愛了。”

    齊晟推了推眼鏡，“而且這個女人最後死了。”

    “為了救周陸安？”林渚沒想到裏麵居然還有這麽大個八卦。

    “對，當時警方懷疑周陸安把計劃泄露給了這個女的才導致行動暴露。”

    “周陸安和張姥姥的人認識你說會是巧合嗎？”

    “說不好。”

    齊晟聽說這個消息也是吃了一驚，“周陸安和張姥姥有聯係？”

    “嗯，昨天剛和我們見的麵。”

    李楚淮心裏還有另一種猜測，“奇怪就奇怪在她挑明身份的時候刻意避開了周陸安。”

    林渚很快就知道李楚淮想說什麽，“你是想說，或許周陸安和那個女人彼此都不知道對方的真實身份？”

    “不知道，但我有一個計劃。”

    李楚淮簡單說了一下，意外的沒有收到齊晟的反對。

    “小楚，真的到了那一步，一定要跟我們說，不要自己一個人去做這些事情。”

    “好。”李楚淮答應的鄭重，她給了齊晟一個保證。（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