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入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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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病了,而且是精神疾病,很難康複的那種。之前圈子裏也有同行得抑鬱症自殺的。是的,那個同行是我的一個哥們,平日裏看著是多麽陽光、快樂的一個人……就這麽走了。他死後,我才知道他的病症持續好久了。而我的病,真的是突發,是所有人意料之外的發生。不是說精神病是遺傳的麽,為什麽我父母輩、祖父母輩都好好的,到我這裏就?難道是隔代的隔代遺傳麽?怕是到我這代要絕後了。

    拍戲拍到一半,主演突然瘋了,整個劇組投入的大半心血廢了。導演和投資人自然也是要瘋的。我被強製醫療後,他們之後的選擇,無非是換人、剪鏡頭,亦或者改劇本,當然這些也不需要我操心了。這麽重大的責任,我一個精神病已經承擔不了。我人生第一次發病,就立即被送到了這座小城市的精神病院。

    我知道我的演藝生涯要完了,我的人生將會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可能是我好勝心太強,想要的太多,給自己的壓力太大。

    我把自己逼瘋了。成了一個精神病。

    一切都沒有兆頭。還好,我不是精神病中的精神分裂症。像這家醫院的某些病人,整天把自己想象成阿貓阿狗,我真的要嗬嗬了。

    肯定有很多人在笑我,一個流量明星立馬變成過氣明星,居然才花了幾天。一聽到精神病這個詞,所有的金主都會立馬撤資,不會再觀望這個明星未來的星途了。“精神病”直接把明星判了“死刑”。當然也會有很多人同情我,謝謝。從前的我,特別在乎別人對我的看法。現在,我不會了。我有個“精神病“的稱號護身,傷人、殺人居然也不犯法,嗬嗬。

    在這個精神病院,我仗著我有精神病,一連打了好幾位想要靠近我的女病人。我煩著呢,一個個別來煩我。見一個打一個。很多被我打過的女人,不敢再靠近我了。而這家醫院的一位實習護士,被我打了之後,不但不怕我,之後來找我的次數反而更多了。她會跟我聊各種各樣的話題,總是問為什麽、為什麽。這個護士年紀小,人生閱曆也淺,我腦子清醒的時候,願意跟她說說我的故事。當然,腦子不清醒的時候,她就要與我“搏鬥”了。紮針這個遊戲還挺好玩的。好多次,我都把針奪了過來。

    我隱約記得傷她那次。我好好在看書,她讓我吃藥。本就是一件非常正常的事情,我偏偏憎恨起她來。我可是在看書啊,她居然來吵我,那我要讓你看下我的厲害了。

    我咬了她。我的牙齒癢癢的,像是小狗需要磨牙,就咬了她。我其實可以動手的,可是我偏偏選擇了更加新鮮的傷人方式。

    對不起,第一次咬人,動作不夠麻利。我靠,我在想什麽,我的病又要發作了麽。我心裏明明是愧疚的。我腦子錯亂了。

    她很柔弱的,看她那張蒼白的臉就知道了。此刻,她正坐在我邊上,聽我朗讀。她看我的神情帶著崇拜。沒見過世麵的小姑娘可真好撩。

    在這陌生的異鄉,有個人願意時常陪伴,挺好的。

    新進來的兩個異裝癖患者,整天無所事事,去找各種人轉悠、聊天。不過,在這一群精神病人當中,他們確實算得上正常,畢竟他們從來沒有做過傷人和自殘的行為。醫生說,他們喜歡穿女裝的習性改了,就可以放出去了。

    我是不是隻要不打人,不狂躁,也能好?答案肯定不是我希望的那種。

    我能感覺到他們倆對我的興趣。隻要我不毀容,論我的長相和身材,除了女人會喜歡,應該也很對這種人的胃口。之前有造謠說是,因為我,幾個精神病人打起來了。我帥,是我的錯,但我不背這個鍋。她們幾個是精神病。

    我有時候能發現門框邊上的一雙黑色的眼睛,是一個十幾歲小姑娘在看我。她的眼神並不純粹,是有故事的人。走遠點吧,小心被我傷到。

    某次,實習護士,帶著我一個人在操場外麵放風。那個十幾歲的小姑娘帶著一個骨瘦如柴的高個男患者去爬圍牆。小女孩把高個男送上圍牆之後,也搭著高個男的手上去了。看他們的樣子是想偷跑出去。這三米高的圍牆撤了電網,取而代之的是24小時監控器。這些,原本就是為了保護病人們。

    他們兩個站在牆上,要向外跳的時候,出事了。小女孩沒站穩,腳踏空向後倒,又摔回了圍牆裏。她的腦袋硬生生落地,“咚“一聲,四散的血。她被立馬轉到綜合性醫院,我想,她以後是不會再回來這裏了。

    “我擦,我是羅玉,還是演員A,我居然演得那麽順暢,台本也不用看了,長鏡,一鏡到底。導演不喊卡,我能演一天的精神病啊自由發揮這感覺真是太TMD爽了。”

    實習護士唐蜜當時一直在捂女孩子的頭,她想堵上那個窟窿。她一直嗚嗚地哭,止不住地抽泣。我喝了一聲:“這都是她的命!命數如此!

    我記得唐蜜護士,似乎是名基督教徒,跟從神的旨意,關愛眾生。

    她總是在默默祈禱,做著基督教的那些儀式:“願他們都能回歸社會。”

    每次看到她這樣,我就會發火。因為我跟她宗教衝突。我信佛,佛祖、菩薩才是關愛眾人的神。基督教什麽,洋玩意兒。

    那個腦袋摔成窟窿的小女孩,之前曾經當著麵罵過那兩位異裝癖患者“娘炮”。這兩哥們隻會委屈地嚷幾聲:“難道社會就不能給特殊群體一點寬容麽?”然後,匆匆忙忙地避開。

    這次小女孩出事,他們倒也並沒有幸災樂禍。他們哭了,默默地掉淚。我發現,我們精神病人大多都很有同情心和同理心,這是怎麽回事兒。

    在這裏呆了沒幾個月,我就被家人和公司接走了。他們說要找國外最好的醫生來幫我治療。我說好的。我沒說一聲再見就走了,離開了這家醫院。那個……唐蜜、病友們,你們是我人生中的過客,於你們,我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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