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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天出成績一天家長會，這個學期還剩最後三天就結束，再想聚在一起見麵八成要等到寒假之後，幾個人前一晚在圖書館又磨到閉館，把這三天的去處都興高采烈的研究好了，女生剪頭發做指甲逛街，男生籃球台球約網吧，完事最後一天還可以集合去個大家都愛的遊戲廳再聚個餐，結束這個總體美好的學期。

    結果今天一早，說的最歡的那幾個全都沒起來。

    沈梔洗了個澡之後出來喊許娓娓起床，她整個人釘在床上一樣哭爹喊娘的，大半張臉陷在枕頭裏，說什麽也不肯起。沈梔實在叫不動她，看餘湘發消息說簡彤也賴在床上情況差不多，商量一下幹脆誰也不叫了，有什麽事都等她們睡到自然醒再說。沈梔把許娓娓探到被子外麵的腿掖回去，打開櫃子收拾東西準備去找個地方練舞。

    她最近這段日子吃好喝好的備考，除了早起睡前扳扳腿拉拉筋，已經有些時候沒正經練過舞蹈了，感覺骨頭都硬了不說，更讓她沒法接受的是，剛洗澡時照鏡子，她分明清楚的發現自己的臉開始有向圓變化的趨向，而壓死她的最後一根稻草，是她站上稱以後，兩輩子第一次達到的體重巔峰。

    日子過得太舒坦，她對自己的要求都跟著鬆懈了，不能再這麽放縱下去了。

    沈梔把練功服和舞鞋裝進背包裏，正想問餘湘走下文藝部的後門能不能借間學生會的排練室去練舞，餘湘那邊電話就先打進來了，“我剛接了個電話喊我去學生會當牛做馬，你上午有事沒？沒事的話來陪陪我吧。”

    沈梔說正想過去練舞，兩人一拍即合，約在宿舍樓下見，結伴一塊去學生會。

    學生會在校內沒有大型組織活動的時候一向清淨，地大人少，餘湘領著沈梔到文藝部據點，從一盤排練室的鑰匙上卸下來一把給她，沒說兩句閑話的功夫，就有人在門外豁開嗓子喊她：“餘湘——餘湘——你出來！”

    樓道空曠，聽回聲像從另一邊盡頭飄過來的，餘湘伸頭出去回一聲，“等會！馬上來了！”然後對沈梔道：“我先走了，你自己過去吧，練完給我打電話，我要是沒接著，鑰匙你就先拿著，回頭再給我。”

    沈梔覺得餘湘這個後門給她開得很足，排練間在頂樓朝陽的那一麵，麵積大采光好，在一整麵牆鏡的折射下，整間屋子閃閃發亮，足夠她來回怎麽耍都行。

    沈梔換好衣服從基本功開始熱身，然後旁腿轉、端腿轉、跪轉、平轉、轉點一段時間不練，最明顯的後遺症就是頭暈和體力不支，一套轉下來，她席地坐下，剛要擰開水杯喝一口，朝鏡子裏一看，她這口水就有點難以下咽。

    鏡子裏，她腿支著，上身半傾，緊身的練功服不藏肉，腰腹部分明顯隨著她的坐姿凸起了一塊沈梔擰上杯子伸手去掐，觸感彈軟，輕輕鬆鬆就讓她掐了滿手的肉出來。這種體驗對她來說簡直是種驚悚的新鮮。對著鏡子撩起衣擺，果然，腰線兩側內凹進去的弧度還在，但元旦時還清晰的馬甲線隻剩下點淺淺的痕跡，她再吃胖一斤，就能無影無蹤什麽也看不見了。

    剩下的時間裏，沈梔專注腰腹動作和體能恢複的練習，汪也來的時候，就看見這樣一幕。

    沈梔伏在木製的地板上，十指交握正做平板支撐，纖細修長的身體從腰線往上沐浴在陽光裏，今天天氣很好，窗外陽光燦爛卻不灼人，灑在她頭上臉上，淋漓的汗水被照得晶亮，從她額頭上落下來，掉在地上和先前的一滴滴融在一起。

    她身上光芒耀眼，讓他目眩神迷。

    汪也輕輕叩門。

    沈梔本就撐到極限，聽見聲音回頭，見是他，勁兒一泄，人就直接趴在了地上。

    汪也從門口進來在她眼前蹲下，給她黏在額頭上的碎發細致拂開擦幹淨汗，逆著光，他臉上神情溫柔，“餘湘告訴我過來有驚喜，我當是什麽，原來是隻女朋友。”

    他說把手遞給她要拉她起來，沈梔卻不接，她上次見到他還是一個多星期之前，學校說小能小，到處能遇見，說大又能大，到了考試周，活動區域不重疊，明明在一個校園裏，卻好像談了個異地戀，她仔細看他一會，張開手臂軟聲軟氣道：“不，需要抱才能起來。”

    汪也繞過她張開的手臂單手摟住她的腰，正要用力，沈梔忽然往頭頂上的角落裏?一眼，又推他，“不行有攝像頭，還是別——”

    她話沒說完，汪也已經手上發力抱她坐起來了，沈梔細長眼睛都瞪圓了，才聽他笑著說：“沒事，平時不開的。”

    沈梔身體一鬆，順勢靠在他肩膀上，他身上有清爽好聞的味道，她吸吸鼻子，臉頰貼進他頸窩裏，“怎麽這會過來了，也是被抓來做苦力的？”

    “不啊，抓苦力的其實是我，不然你當餘湘為什麽給我支到這來。”沈梔頭上才出過汗，貼在他脖子上涼涼的，但她氣息溫熱，呼吸在頸側，又酥酥麻麻一片，“下學期開學就要換屆，需要交接的東西太多，我想能往前趕的就盡量趕，別都等到到時候在做。你呢，怎麽沒多睡會？我還想著你今天不會早起，打算晚點再聯係你。”

    他說到這個，沈梔就想到了自己新長的肉，有點難受，半晌沒說話，然後冷不丁問他：“你覺得我是不是胖了？”

    這個問題

    汪也低頭看她一眼，沈梔朝著他的半邊臉弧度流暢飽滿，下顎角線條柔軟地收向下巴，下巴還是尖的，但臉頰比起他第一次見到她時，明顯豐盈了起來，還有，他攬在她腰上沒有收回來的手下意識地捏了捏，汪也還記得沈梔去宿舍看他，為了躲開宿管藏進行李箱那次，那時他抱她從櫃頂上下來能摸到肋骨的感覺，現在麽隔著薄薄的練功服，一捏一小坨，手感綿軟，彈性及佳。

    是比之前胖了，還胖的有點明顯。

    沈梔沒等來他回答，反倒等來一隻手，在她肚子上這摸一下那掐一把，他倒也不用力，就捏著好玩一樣停不下來似的，沈梔被他這動作弄得有點臉紅，抓住他搗亂的那隻手，“你幹什麽呢！快說，你到底覺不覺得我胖了？”

    “唔——”汪也實話實說，“有點吧。”

    沈梔聞言立刻撒開他的手，汪也沒讓她走，一把又握回來，她肚子軟乎乎的，手也軟綿綿的，他越看她越覺得喜歡，忍不住握著她的手到唇邊親一口，看她的臉在陽光下更紅，他摸摸她額前的小卷毛，說：“你之前太瘦了，現在這樣就很好，再胖點也沒關係，在我眼裏你多胖都好看。”

    他眼裏的喜歡滿到藏不住，他是多麽內斂溫和的一個人，一本正經的說起情話來太致命，換個人就是油嘴滑舌，可是是他，沈梔就信，她就算真的再胖幾十斤，他也會像現在這樣，和她說：在我眼裏你多胖都好看。

    他沒有世界上唯一那個會看她哪哪都好什麽樣都好的爸爸，但她有唯一的他。

    不過感動之後還是要麵對現實，他可以覺得她怎麽胖都好看，但她的舞蹈老師不行，沈梔想想都愁，肉長起來容易掉下去難，“可我去舞蹈教室的話，老師不會和你一樣想的啊。”

    她愁眉苦臉的樣子配上她長出點小肉來的腮幫，把她身上那種且冷且不好惹的氣質都衝淡了，汪也探了下她後背，汗涔涔的濕意隻剩下涼，練功服都貼在身上黏著，他怕她感冒，催她去換衣服，又說：“沒關係的，想瘦多動一動就瘦下了來了，回頭我跑步叫你一起。”

    沈梔去洗手間換了衣服出來收拾東西，汪也就在排練室裏的長椅上等她，眼前就是寒假，再過半個月就是新年，新年之後緊跟著就是情人節，過去的幾個能算得上是節日的日子他都沒陪她好好的過，他這次想提前做準備，於是問她：“寒假有什麽計劃麽？”

    “沒有的。”沈梔搖頭，拎著包在他旁邊坐下，說：“什麽計劃也沒，你要做什麽去哪裏，可以的話就都帶上我吧。”

    她自己沒察覺，想什麽說什麽，聽在汪也耳朵裏就有點不是滋味，放假過年和她玩得好的都回家了，許娓娓也不在青城，就剩她自己一個人，想一下那個畫麵，就可憐兮兮的讓人心疼。

    汪也說了句好，正在想要帶她去哪玩，手機忽然在口袋裏震了下。他拿出來，是繆茜的短信，他內心坦蕩，沒什麽人什麽事是需要避諱沈梔的，神色如常的點開，短信內容是繆茜問他今年寒假哪天有時間，她好安排和初中同學的聚會。

    畢業時就跟關係不錯的同學說好了每逢假期都找機會在一起哪怕吃個飯，這算是慣例，但汪也一時間也數不出來日子，回她一條先問問其他人，剛要把手機收回去，沈梔在旁邊忽然說了句：“我不喜歡她。”

    她眼神凝在他手機上，好像能透過屏幕看見繆茜的臉。

    “我不喜歡繆茜。”沈梔不等汪也問什麽，就先說：“我能感覺得到她也喜歡你，所以我沒辦法喜歡一個喜歡我男朋友的人。”

    尤其是，她還像個定時炸彈一樣，埋在暗處，隨時等著炸在我們之間。

    沈梔在對待和他的感情上從來直白，她喜歡他就會用力的抱住他、親吻他、願意為他做很多很多的事情，所以汪也毫不意外她會說出這樣直接的話來，何況繆茜對他的態度，他一樣有所察覺，盡量回避，但相識太久，總有些盤根錯節的關係終歸繞不開。

    但汪也還是願意給她承諾。

    “你不喜歡她的話，那除非必要情況，我不會和她聯係了。”汪也看著沈梔，認真道：“但總有些場合我沒辦法，我從小和她認識，突然一下不說話不理她了，這不太可能，你能理解我麽？”

    沈梔低著頭輕輕點了點，兩隻手緊緊攥著書包帶子，用力到有指甲劈斷在手心裏，他承諾得太認真，讓她心虛得不敢看他。她當然能理解他，他本來什麽也不需要去說，是她心裏有鬼，不敢光明正大，隻能在背後使這些暗戳戳的手段，她知道他言出必行，所以一定要來換他一句保證叫自己患得患失的心安定下來。

    和他在一起的日子是倒數，每過一天就少一天，她阻止不了，無能為力，但隻希望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天都能過得慢一點，順利一點，叫他能在分開以後哪一天突然想起她來時，還能記得她有丁點的好。

    就算繆茜是無辜的，她錯怪她了，那就當她造孽，但為了這一點的念想，她在所不惜，不怕遭報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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