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2

    考試的兩天在打鈴、動筆、打鈴、交卷中度過，第二天下午科目全部考完，回宿舍休息吃過晚飯，八個人又泡進了圖書館，考完試之後圖書館明顯比考前空了一半，剩下仍然堅持來打卡的一半人不是看看視頻，就是像他們八個一樣，光明正大的借用圖書館的場地來開茶話會。

    上次在沈梔家裏過生日剩下沒開包的零食可算有機會消滅光，兩天以前還放書放卷子的地方此刻被瓜子薯片牛肉幹占據，考完試了，圖書館負責老師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隻說走時要全部收拾幹淨，就不再多管由他們去了。

    A1的學霸們對成績有常人難以理解的特殊感情，占著嘴吃零食也不耽誤他們拿著筆在紙上加加減減先行估算成績。

    許娓娓在邊上看他們算分算的渾身直起雞皮疙瘩，考砸如季一，他的預估成績對她來說都像多考了兩門主科，她本來還對自己這次的成績抱有小期待，但是看一眼他們算出來的分數，頓時就沒多少想法，隻剩下聽天由命的一顆心，讓她忍不住對著這群腦袋長得跟一般人不一樣的貨交口稱讚，“你們這群畜生！”

    她說完以後想了想，又補充了句：“我寧神不是！”

    許娓娓說著朝寧洲那頭擠了個腦袋瓜過去，看一眼他麵前紙上加出來的數字，差點被閃瞎狗眼，上下左右看了一圈轉轉狗眼珠子，她問：“寧神你估計你能排到多少？”

    寧洲沉吟，“二到五吧，最好二，最差五。”

    餘湘在對麵笑了聲，“謙虛了，你什麽時候掉過前三。”

    許娓娓咦一聲，“那寧神你總考第二麽？”她腦洞一開就是輕易能收住的，想到什麽，她有點同情的看看寧洲，“那還是第三好一點，畢竟老二這個叫法其實不是很好聽！”

    簡彤聽得咯咯笑，“沒辦法的嘛，除非班長棄考，不然我哥再怎麽樣也就隻能第二了呀。”

    她說的過分直白，寧洲聽了卻沒什麽反應，他理智，能接受現實，能爭到的絕對不能讓，但是爭不到的就是爭不到，和努不努力沒關係，有些人和事，本身就存在先天的差距。

    先天和人拉開差距的那個第一連分都沒算，從上次月考看到現在的一本人間失格終於翻到了尾聲，他好像從來就不怎麽學習一樣，但偏偏就是這樣的人，總能不費吹灰之力的考到第一，甩開後第二名的分數差在A1這樣差一分都能拉開好幾名的班級裏，讓人連羨慕嫉妒恨都沒辦法，隻能望洋興歎。

    簡彤忽然想到什麽，眼睛一亮，“誒對了，吱吱，你這次數學考得怎麽樣？！”

    陸璟之給沈梔突擊補習數學這件事他們都知道，畢竟能給沈梔把題講明白，一般人做不到，所以來自學神的教學成果如何，還是挺讓人期待的！

    沈梔剛剛一直在想事，考完試了，沈瑤添給她的堵她也是時候添回去了，正琢磨著這堵要怎麽還呢，冷不防被點了名，她反應了兩秒才抬頭，想想說：“應該還不錯。”

    數學成績她也就在考場裏臨交卷前那一會兒時間裏差不多算了一下，出來之後也沒對過標答，隱隱約約估了個大概，不出意外的話這估算成績對她來說已經是及其相當的不錯了。

    陸璟之手裏的書翻過最後一頁，合上整本，他放下書去看沈梔，“應、該？”

    簡彤聞弦歌而知雅意，利索地雙手遞上一本標答，兩眼閃閃，“來呀來呀，現在對一下嘛！看看能有多少分！”

    許娓娓在旁邊歡快地跟著攛掇，還從錢包裏抽了張錢出來拍在桌上，“我押95分！怎麽樣來不來賭一把？壓中算贏，沒有壓中的最接近算贏！”

    這下考好沒考好的都來勁了，有現金拿現金，沒現金壓字條等開獎轉賬。

    餘湘：“100！”

    簡彤：“107！”

    謝嘉言：“110！”

    寧洲：“90。”

    季一把薯片渣全倒進嘴裏，手背在下巴上一抹，用力一拍桌子，“我告訴你們，你們這是不信任我陸陸和我梔姐！我押120分！”

    季一堅定立場不動搖地挺她，沈梔覺得很感動，但是看一眼他壓在桌子上的幾張紅鈔，她覺得季一怕是得輸光屁股放假回家了。

    沈梔拿了一張空白的數學考卷挨道回憶自己的答案，先是選擇題，選擇題的選項她都記得，十二道單選十二個字母，她一筆寫下來。

    陸璟之自己就是標答，他連答案冊都不用翻開，直接捋著沈梔的答案往下看。

    沈梔的眼神就跟著他的眼神，他過一個字母她就鬆一口氣，陸璟之給她補習的那幾天說過，十二道選擇題前十道都是白送分的，根本沒有陷阱，屬於隻要看書就能做對的題目，所以她一道也不能錯。

    陸璟之目光一路滑到第九，他越過去，停在第十個選項上，忽然問她：“這道題你選的D？”

    第十題是道根據圖形和已知數值條件求三角形周長的題，題目本身沒難度，隻不過計算過程容易出錯，沈梔考試時在這道題上確實卡了一下，算了兩遍才算出來，她回憶了下自己的草稿紙，點點頭，“嗯。”

    陸璟之神色莫測，又問她一遍，“你確定？”

    沈梔本來確定都要被他問的不確定了，看看周圍其他人，都瞪著倆眼看她，沒有一個人說話，也沒人給她個提示是對是不對，沈梔更猶豫了，扯了張廢紙提筆又算了一遍，還是同樣的答案，她期期艾艾道：“是吧。”

    陸璟之嗯一聲，若無其事地挪到下一道：“我又沒說不對，你怕什麽。”

    剛才兩眼如燈的幾個人突然爆笑出聲，沈梔終於反應過來，這群人在集體玩她

    許娓娓笑得飆淚，“阿梔你剛才那個表情真的是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沈梔：“”

    選擇題沈梔跪在了最後一道上，那道題說實話她看都沒看懂，跪了情有可原，總分減5。接下去是四道填空，總分值十六，兩難兩易，沈梔跪了一難，題型是陸璟之叫她直接略過別耽誤時間的那種，跪的很是有理有據，總分再減4。

    最後六道大解答題，總分七十四。這些題沈梔記不住全部步驟隻記得最後答案，所以隻好全部重新再寫一遍，按照思路往裏填步驟過程，沈梔寫的很快，她寫一道給陸璟之看一道，陸璟之就畫圈標出她解題過程裏的扣分項，後兩道沒什麽好說的，難度九曲十八彎，沈梔能做對一問已經很不容易。但是前四道都是基礎類型題，有難度但至多屬於隻拐了一道彎的障眼法難度，陸璟之全部都講過，可是沈梔還是被標圈標成了篩子。

    陸璟之把圈好的題推到她麵前，微微皺眉，“這幾道你真是就這麽做的？”

    結果都對上了，那過程肯定八九不離十，她覺得自己步驟格式都沒問題，哪想到沒死在結果上，這種邊邊角角的小分值倒被扣了一堆，沈梔摸摸耳垂，有點虛他，“嗯，差不多。”

    “差不多就是說隻會錯更多不會錯更少？”陸璟之手裏的筆在她修長的指間轉了一圈，最後彈簧頭朝下，在桌麵上一摁，噠的一聲，筆尖彈回筆管裏，他問：“是我哪道沒講過麽？”

    陸璟之吃軟不吃硬，吃捧不吃懟，沈梔多少摸到點他的脾氣，趕緊搖頭把鍋往自己身上搶，“不是，你都講過，賴我腦子不好記不住。”

    沈梔服軟服得一點血性都沒有了，許娓娓這個恨呐，她拉過餘湘簡彤在一頭小聲嘀咕，“我記得陸璟之第一次懟我梔智商不夠的時候，就那次他說高考不等人那回，你們都記得不？”

    見她們兩個都點頭，許娓娓繼續，“我梔當時多有脾氣啊，差點就跟他幹起來了啊，怎麽現在對著他就這麽慫了呢！”

    “識時務者為俊傑嘛。”簡彤透覺得自己看清了本質，“你想啊，咱們都沒辦法給吱吱把題講明白對吧？但是班長能啊，物以稀為貴，吱吱很明白這個道理的呀，所以當然哄著班長嘛，把班長哄好了那往後劃範圍劃重點這種事情，那完全等於抱上一條粗大腿了呀！是你你不抱嗎娓娓？”

    是她那也肯定是要抱的！

    許娓娓覺得簡彤說的有道理，又聽餘湘悠悠道：“拋開學習啊，還有一點，你們想想，兩個人要是想在一起在一起玩得好，那要麽兩個人脾氣都好，要麽總得有一個讓著一個吧？不然玩不到一起去的。”

    三人在這邊隔著張桌子窸窸窣窣的分析，桌子那邊沈梔把錯都往自己身上攬，絕對不說陸璟之一個字的不好，錯攬的差不多了，她問他：“真照你畫的這個錯法，我要扣多少分？”

    陸璟之搖頭，語氣輕描淡寫裏帶著一絲欠打，“不知道，我又沒扣過。”他說完把卷子往寧洲那邊一遞，“他經常幫老師判卷，你讓他給你算一下。”

    到了算總扣分這一步，接下去馬上就要開獎。事關一桌子的賭注歸屬，幾個人又都圍到寧洲身邊等著他最後揭曉。

    謝嘉言摩拳擦掌有點小激動，“從我小時候戳紙盒子抽獎之後我就再也沒玩過這麽大的了！”

    寧洲把陸璟之畫圈的地方都掃過來，心算一遍，吐出一個兩位數來，“23。”

    23再加上她之前扣的一道選擇一道填空的9分，她這套卷子總共才扣了32？就是說估分估出了118，這個分數要是成真，簡直要比她自己在考場上預計的驚喜還要驚喜。

    差點輸掉底的季一考場失意賭場得意，猛一下翻身成為大贏家，東西也不吃直接摟錢去了，謝嘉言想方設法地開始賴賬。

    “等等等等，不能按估分算吧？那成績出來不是118怎麽辦！”

    “不是118我再拿出來啊！”

    “開玩笑，進你口袋能拿出來就新鮮了！”謝嘉言手腳並用把季一壓在桌子上，招呼其他幾個人過來扒他，“過來啊你們，翻他兜啊快點！我壓不住他了要！”

    有人過去上手，季一開始撲騰，桌上敞口的零食被撲騰的天女散花，沈梔拿著她剛新鮮出爐的估算分數躲到一邊，還有點不敢相信，她有生之年居然數學居然還能過百？

    陸璟之站在她旁邊，抵著背後的桌子半坐著，眼睛朝著鬧開了鍋的那頭看，嘴上卻對她說：“能記得什麽時候不該寫‘解’，也還不錯。”

    他倒深諳打一棍子給個甜棗這種事要先打後甜，剛還嫌她題寫的哪也不是哪，現在又過來誇她。

    沈梔不和他較真，想到直到最後才被她劃掉的那個解，嘴角彎起來，側過頭看他，搖搖手裏的紙，心情很好，“我真的能考到118的話，還是得謝謝你。”

    陸璟之同樣轉過頭來看她，眼神深邃，“考不到呢？”

    “考不到也謝謝你啊。”

    燈光下，她笑靨燦爛，陸璟之感覺耳邊靜了一瞬，周圍的喧囂像是一下子全都遠去了，瞬間之後，嘈雜如潮水湧來，他扭回頭，不再看她，聲音裏有冰雪消融的柔軟，“不客氣，下次也繼續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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