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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梔一掉將近1300名，直接從D6跌回F10，雖說月考屬於小考，不像期中期末這樣的學期大考差一名也換班，但小考掉名次不換班一直都針對的是小掉，沈梔這種跳樓式的掉法，必然換班都是其次的，更主要的是除了無故缺考，一中這麽些年來也沒有過這麽號人物。

    她成績一出來，連合分老師都驚了，文綜理綜拆開算，一共九門考試科，她就是隨便蒙也不至於蒙個總分90多，何況之前至少還屬於正常成績範圍裏的中偏下遊一點，當時年級組就跟學校申請了調看考場監控視頻。

    結果視頻裏她什麽問題也沒有，該寫寫，但卷子拿出來一看哪也不是哪，除了語文一開始像模像樣地寫了點，後頭幾科說是閉眼寫的都不為過。再一往深了問，合著原本就是F10出來的，老師們差不離都明白了，一時興起學了學，考出來了，現在學膩了，又想回去了。

    沈梔就這麽在全高一年級組老師之間聲名大噪，雖說不是什麽好聲名，但現在隨便跟哪個老師提起她，沒有不認識的。還有記性好的小老師，對沈梔和陸璟之上學期末那段開頭轟轟烈烈，結尾無聲無息的“早戀”還有印象，私底下說起來語氣感慨裏帶著意味深長：這可是個把得了年級第一的年級倒數第一，小姑娘是個能耐人兒啊。

    星期一清早。

    許娓娓的起床氣都比平時要大，起床摔被子，刷牙扔牙刷，洗了臉又丟毛巾，外麵起風把門刮開了，她連門都踹。沈梔就不吭氣地跟在她後麵，她把被子摔地上了，她就撿起來疊好了給她放回去，她扔牙刷，她也撿起來衝幹淨了插回口杯裏，她丟毛巾，她繼續撿回來拿水洗淨了再擰幹晾好，至於踹門，她不等門帶著慣性徹底碰上，就扶住輕輕關好。

    許娓娓已經很生氣了，結果沈梔連聲響都不讓她聽！她更生氣了，這禮拜嘴裏氣的泡上來下去上來又下去，她感覺現在又開始隱隱作痛了。但罪魁禍首就那麽覥著臉有點怯地看著她，許娓娓這個恨，脫口就道：“別這麽騷裏騷氣地看著我！我他媽又不是陸璟之，我不吃你這套！”

    沈梔：“”

    沈梔不看她了，也不說話，開始低頭從書包裏往外掏東西，一會早自習之前她就得從D6連桌帶椅還有儲物櫃裏的教材習題冊什麽的，全都搬回F10去，要帶走的東西不少，得把包清幹淨了待會好裝。

    許娓娓還是氣，越想越氣，越氣還越想，又忍不住罵她，“我就不懂了！你為了他給自己折騰成這逼樣，你值當的嗎？有意思嗎？！他給你甩了找別人了你就好日子沒好過了？上次為了顧成沂是，這次為了汪也還是，你是不是失戀一次就得作一次死啊？來來來——”許娓娓長腿一伸，把凳子勾過來，“啪”一聲在自己麵前放下，指著道：“你坐下給我說清楚你到底怎麽想的！想輒幫你跟他和好你不要，不和就不和，我也覺得和個屁，以後日子長著了，三條腿的男的不滿大街了嗎，有的是好的可以找。但你現在這是怎麽個意思？”

    沈梔要真是考試不會寫不出來掉回F10了許娓娓真沒什麽好氣的，問題就她這愛咋咋不想好好的態度讓人爆炸。

    沈梔籲了口氣，停下手上的動作，在凳子上坐下，對她說：“我承認，我會這樣說到底是分手的原因，但我不是為了他。”

    “是我自己嫌累，不想動了。”沈梔彎下腰去，垂著頭看地麵，“我覺得聽課很累，跳舞也累，我知道你們都使勁拉著我想把我從分手這件事裏拉出來，帶我看電影帶我吃東西帶我逛街，我也努力了，也想走出來，但我還是累，我不想拿‘走出來’當目標每天跟上了發條一樣過，每做完一件事就打個勾，盼著勾都打完然後一天結束再下一天，我不是好日子沒好過，我就是想過得輕鬆點。”

    沈梔說這些話的時候，渾身上下都透著一種精力殆盡後的疲憊，了無生氣。許娓娓對這樣的她說不出重話來，“可是，可是”她想說可是在D班就沒辦法過得輕鬆了麽？當然沒辦法，上課睡覺會被叫醒，小考看排名，大考怕掉班，筆記一定要仔細記，一個知識點聽不見，直接考察題就不會做，更何況間接的。

    心情輕鬆時學什麽都帶著衝勁的，可沈梔這樣留在D班就是折磨。許娓娓真想自己替她把這個戀失了，可轉念一想，她和寧洲都沒還有點什麽了，因為簡彤她媽吵了次架她就也不高興的厲害，翹課上天台嘬酸奶，換成她，她真能比沈梔好到哪去麽？

    有些東西自己有了體驗之後，許娓娓也大概能理解一點沈梔了，她沒可是出什麽來，最後歎了口氣，“那行吧。”

    說完頓了頓，又開口，不知道第多少次問她，“我真不能跟你一起回去嗎？我——”

    “不能，你再問我多少次也是不能。”沈梔這次連讓她說完的機會都沒給，直接打斷。許娓娓這兩天對生氣也好甩臉也罷，哪怕氣急了罵她她都能不說話，她分得清好賴，許娓娓罵她再難聽心裏都是想她好的，所以她不吭聲任她發脾氣任她罵，但唯獨這個，不管許娓娓什麽語氣口吻態度，就是一點商量也沒有，她是不相信自己的未來了，以後會怎麽樣在哪裏都不一定，但娓娓不一樣，她一定會越來越好，所以她不能讓她的生活再圍著她轉。

    許娓娓刀子嘴豆腐心，罵歸罵，沈梔換班，她還是幫著她拿東西。

    不是小考一躍幾百名換進更靠前的班裏去，沈梔這回班換的夠丟人，也沒讓餘湘她們再來幫忙，回F10還一堆人歡送，弄得跟什麽光榮事似的。隻她跟許娓娓倆人，她抱著桌椅，許娓娓幫她背著書包抱著題冊，兩個人就這麽從D6教室出來了。

    早自習雖然還沒正式打鈴，但樓道各班已經陸續有人來了，她們倆這帶著一全套的東西往樓下走是什麽意思，大家都明白，躲也沒處躲，免不了受了一路的注目禮。

    但好在還是一棟樓裏，不用再去操場上現眼，下兩層再拐個彎，就到F班的地盤了。

    還隔著四五個教室了，沈梔兩人就看見胖子和李鐸他們在F10門口站了一拉溜，兩頭互相都看見了，胖子拖著一身肥肉顛吧顛吧地跑過來，F10的老土著，才不覺得沈梔掉班多丟人，咧嘴就是樂，邊樂邊去接沈梔手裏的桌椅，“是不是走了兩個班回頭想想還是咱F10好？！我當初就說！哪都不如咱這好！娓哥你也沒良心，不說跟咱女英雄一塊回來！”

    他身後，一票相熟地男生女生也嘿嘿地笑，七嘴八舌地。

    “歡迎咱F10的女英雄歸隊”

    “就是說，娓哥找著大腿了就拋棄咱們這些糟糠之友了！”

    許娓娓先是一波自我吹擂，“回來肯定是不能回來，我現在成績優異！和你們這些家裏有公司有廠子有出息哥姐一輩子吃喝不愁衣食無憂還沒擔子擔的二代們不一樣，雖然我曾經也算是你們的一員，但我現在有夢想了！我是有目標要參加奧賽的人！好伐？！”

    接著又拒絕背鍋，“再有我什麽時候拋棄你們了！咱沒連坐沒開黑沒出去擼串嗎？！這我不承認啊！”

    “哎唷唷唷唷，成績優不優異沒看出來，娓哥你這臉皮厚度可真越來越優異了”

    “你不認也沒用，反正我們快仨禮拜沒看見你了！”

    許娓娓和F10這票人湊在一塊就鬥嘴停不下來，沈梔聽著，忽然就笑了。半年了，有人喊她梔姐有人喊她梔妹，到頭來她還是回來這個喊她女英雄的班裏了。要說什麽變了，大概就是李鐸跟她說話不結巴的沒那麽厲害了，許娓娓和胖子他們在那頭鬧著，他對她說：“座、座位我給你空好了，還還是你原先那兒，行嗎？”

    沈梔朝他點點頭，說：“行的，謝謝你。”

    把沈梔送回F10裏，桌子櫃子都收拾好，許娓娓揪著胖子耳提麵命地一頓囑咐之後，終於在胖子不耐煩地“放心女英雄就是咱們的老母親，我一定替你伺候好她”的轟趕裏，一步三回頭地走了。

    沈梔看著教室裏打過早自習鈴依然不減分毫的熱鬧，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原先班裏單排座都合到一起變成雙排了，胖子剛好是她同桌，沈梔讓自己放空會兒重新適應這種不加拘束的恣意環境，然後問胖子，“新班主任怎麽樣？”

    她和許娓娓從F10走了不久，原先的班主任朱金魚也借故調走了，後來新班主任上任，隻聽說是個年輕男老師，為人怎麽樣什麽帶班風格，就再沒了解過了。

    胖子正吭哧吭哧地啃他的大餅雞蛋，聽她問，哧溜一口把剩下半截腸吸進嘴裏，兩三下嚼嚼咽了，跟她說：“挺不錯的！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和事佬脾氣，反正比朱金魚強八條街不止！開門頭一節他語文課，馬上就能見著！”

    他話才說完，應著餘音打了第一節上課鈴，新班主任從前門進來走，沈梔抬頭去看，中等個子中等樣貌，有點微胖，看著就是一臉老好人的樣子。他上了講台，朝下麵看了一圈，看見坐著的她，臉上一點探究審視的神情也沒有，隻是溫和地微微笑，說：“咱們班今天來了個對我來說的新同學，既然你們大家都認識了，那就我來給新同學介紹一下自己，我姓盧，盧靖海，是F10的班主任。”

    沈梔站了起來，對他道：“老師好，我叫沈梔。”（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