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3

    沈梔出去接電話了。

    衣櫃挨著門口，她沒注意到這邊的動靜，但季一許娓娓耳聰目明鼻子尖，眼珠子瞟一下，就看見了不該看的。

    沈梔前腳出去，幾個人立馬趁機紮堆湊到餘湘旁邊跟著看，一頁一頁翻到最後，幾人都恍然，簡彤感歎，“原來班長的頭像是這個意思啊！你們記得嘛，咱們當時還猜過來著，就是沒往吱吱身上想。”

    謝嘉言搖頭歎息，感慨道：“璟之真是對沈梔情、情什麽來著——”他看向簡彤，“就彤彤你之前說的那句。”

    “情根深種！”季一文藝boy上身，立刻道。

    “對對！”謝嘉言點頭，“你說光看哪看得出來啊，璟之長成個分分鍾能皈依我佛的模樣，內心還是很熱情如火的麽！”

    這次連許娓娓都讚同了，她對陸璟之的好感從知道他為沈梔都做過什麽開始就像一路迅猛引吭高歌，蹭蹭地漲，漲到沈梔喝醉把他搞成那副慘狀他都不生氣，就又往上拔升了一個level，等到陸璟之為了沈梔被揍進醫院裏，好感走勢曲線已經沒弧度了，完全是以水平垂直的方向朝上飛，到現在，簡直完成了一個質的飛躍。

    他們幾個都在那嘖嘖嘖嘖地，隻有餘湘，輕哼了聲，“老謀深算。”

    然後接著去整理那堆散落下來的五三了。

    餘老師感情小講堂上節課還讓人記憶猶新呢，這時候又來了句短小精悍充滿內容的點評，另外四個人嗖地一下，眼睛都往她身上看過來，季一這個最“好學”地搶先提問，“什麽意思什麽意思？”

    餘老師往那本素描冊子上乜了眼，教育道：“情根深種那是紮在地底下，他這都騷出地表了，還深種了。你們說他把這玩意兒塞這堆五三裏，又同意阿梔來幫他收拾東西，什麽意思？就是肯定阿梔能看見，或者說肯定我們能讓阿梔看見，真深種，他就該提前打個電話讓你們先幫他收起來。”

    “不能不能。”謝嘉言一聽就搖頭，“璟之沒你說的那麽算計，他沒準自己都沒想起這茬來，我覺得咱們看見也是意外！”

    “他會忘就見鬼了，我說句實話你別不愛聽啊，你在這事上跟他比就是條草履蟲。”餘湘摞好了一遝，又去桌子下麵往外拽其他的，嘴上不耽誤地道：“你真當他隻在考試上腦子好了？他沒參加過比賽沒考過段，就因為推演棋路推得出神入化，初三時差點讓省圍棋隊破格要走，他不想去才算了的，你說他不會算計？他那是不算計，不然他耍心眼子，想玩誰玩誰，咱一個都別想跑。不信等寧洲回來你們問他，看他怎麽說。”

    季一?了?頭，“那你的意思是，璟之畫時就想到今天了？”

    “那倒不至於，隻不過他比你想的會利用資源，隨時隨地挖坑。”餘湘朝門外方向揚了揚下巴，“阿梔那個腦袋碰上他，遲早自己跳進坑裏去還巴巴替他數錢了。”

    簡彤作為陸璟之的頭號迷妹，簡直要尖叫了，“班長好厲害！！而且這怎麽能叫算計呢！！！這明明是智慧！！”

    許娓娓覺得餘湘說的怪玄乎的，提問說：“那之前阿梔和汪也在一起的時候他怎麽沒這智慧？而且咱要把這素描本藏起來不給阿梔看，他計劃不就失敗了？”

    “阿梔跟汪也在一起的時候他算計，你覺得他跟顧成沂那種垃圾還有什麽區別？他這點還是很好的，有最起碼的底線和風度。”餘湘說：“至於失敗麽不可能的。”她說著看了眼季一跟謝嘉言，“不信你問問他們倆，我要把這素描冊跟五三放一塊一會兒打包賣了不叫阿梔看見，他們倆同意麽。”

    謝嘉言想都不想就搖頭，“那肯定不行！別管什麽算計不算計，至少璟之對沈梔的態度咱們都看見了，他都進醫院了，有助攻的機會，咱能不替他打？！”

    季一也道：“對啊！”

    餘湘一攤手。

    許娓娓歎為觀止。

    沈梔就在這個時候，接完何菘藍電話進來了。

    幾個人若無其事地各歸各位。

    沈梔毫無察覺，陸璟之的櫃子她還沒收完，衣服都放進去了，還差幾雙運動鞋，他的鞋都是放在收納袋裏裝好的，也不用打開，直接收進箱子裏就好。衣櫃清空，她又往裏看了看檢查了遍，確定沒遺落，她扣上箱子，正要摸拉頭拉上時，眼前忽然出現雙腳，她抬頭，季一正站在她麵前，手裏舉著個素描本，一頁頁地翻給她看，前麵都是個碗，最後一頁畫的是她。

    沈梔愣住。

    季一嘿嘿嘿地笑，把素描本往她懷裏一塞，“女金剛收拾書時才發現的，梔梔你猜猜誰畫的？！”

    沈梔回過神來：“不猜。”

    她知道誰畫的，心裏有點說不上來的感覺。和上一次看見那張畫在題解背麵時的感覺不一樣，上次驚慌害怕，這次像心裏跑進去隻被毛線纏住的小小的貓，扭啊扭，解不開線，不知所措。

    她知道陸璟之喜歡她，但之前他沒說的時候，總覺得像隔著層窗戶紙，沒那麽光明正大，可是他說出來之後，明明結果是照她想要的方向去了，她還是感覺有點怪，好像一切都擺上明麵來，四處都存在著能證明他心思的痕跡。

    可她又不知道該怎麽辦，這是以前的東西了，他都已經說了不會再為她做什麽了，她總不能拿著這個去一而再地強調提醒

    沈梔又看了看，最後默默地把本子合上放到一邊去了，餘湘悄不吭聲地看著她不得其解的臉，回頭朝其他幾個人揚了下眉。

    意思是：等著看吧。

    家長會在下午開。

    幾個人幫他收拾好東西，去食堂吃午飯。

    何菘藍不在青城，沈梔這次成績也沒臉讓告訴她舅讓他來給她開這趟，所以來給她開家長會的是何菘藍找給她的小助理。

    沈梔吃著飯時想起這件事來，忽然問了句：“陸璟之家裏一般都是誰來給他開家長會？”

    她是想著如果他家裏來了人，結果到學校連一麵也沒見著他，那後續找什麽理由編什麽借口留在青城養傷怕都站不住腳。

    簡彤卻搖頭道：“沒有的，從來沒人給班長開過家長會，到現在我們班每次家長會，他位置一直都是空著的，但是班長成績好嘛，所以就也沒什麽關係。”

    “我們連陸兒他爸長什麽樣都是在財經新聞上知道的，他媽連照片都沒看見過。”季一咽下口飯去，說：“也就剛開學那陣兒搬宿舍，不是允許私家車進學校麽，那時候我印象裏好像看見有人送他來，但不知道是他什麽人，沒看清臉。”

    “沒看清也肯定不是他爸媽。”謝嘉言補充，“誰爸開車時帶白手套啊，我看見給他拎箱子那人帶著手套來著，肯定是司機了。”

    沈梔點了點頭，沒再問了。

    她想起來陸璟之說過，他爸媽都另外有家，可能還不止一個，連除夕這種日子都不會跟他一塊過，想當然也沒心思為他來、甚至沒心思找人為他來開這個家長會了。

    這個學期就這麽稀裏糊塗地結束了。

    許娓娓幾個家不在青城的，明天就要回去了，幾個人昨天臨時商量了下，今天晚上一起補頓沒吃成的火鍋當八人重新合體的儀式，也當學期末的臨時拆夥飯，陸璟之那個樣子出不來，地點就定在他病房裏，寧洲那個給許娓娓做海鮮的電磁爐正好征用了，沈梔回家裏再揀些鍋碗瓢盆帶過來，食材餘湘幾個去超市現吃現買，約好家長會結束之後，直接恒宜醫院見。

    沈梔回家放了行李拎著一堆餐具到病房時，陸璟之沒在，他這個時間大概去做腕關節功能練習了，季一他們倒已經先過來了，拿塑料袋裝著水洗菜，就等著她的盆來了。

    沈梔把東西遞過去，先看了看他們買來的食材，牛羊肉魚蝦海鮮倒是不少，但全都是發性的，陸璟之吃不了，她看了一圈，問：“就這些了麽？應該不太夠，我再去買點吧。”

    餘湘看著她意味深長地笑了下，從茶幾底下拎出來個特意藏起來的袋子給她，一本正經地問：“你看看這回夠了麽？”

    沈梔接過來看，雞肉裏脊肉青筍凍豆腐合著他們把他能吃的單獨分了一兜出來，還藏著先不讓她看見。

    簡彤看著她無語的臉憋笑憋的很痛苦。

    沈梔：“我還是再去買點吧。”

    她說著轉身就走，餘湘意識到逗過了，甩了把手上的水正要拉她回來，許娓娓這時候，從外麵風風火火地開門撞進來了，她這麽進門是常態了，沈梔正要出去的腳步讓她衝到跟前擋住一頓，許娓娓就是衝她來的，一把攔住她，從口袋裏拿了個東西遞給她。

    “找著了！”

    沈梔一看，是她那天晚上丟了的手機，背麵一角上的劃痕形狀特殊，的確是她的。

    但她有點想不明白怎麽找回來的，問：“在哪找到的？”

    “我哥回來了！”許娓娓一臉揚眉吐氣，“他昨天帶人去給光頭那幫狗玩意兒端了！你手機讓其中一個混子撿著了，正惦記著出去刷機了自己使呢，就讓我哥懟上門了，然後就直接老實交出來了。”

    沈梔哦了聲，“這樣。”

    “是啊！”許娓娓想一下那天晚上沈梔和陸璟之在市總醫那副讓人揍得慘相橫生的模樣氣性就想從胸口往頭蓋骨上掀，等了這麽些天了，現在胸口這股憋屈可算散出來了，她說：“我哥過去端那幫孫子老巢時還碰見你小姨的人了，一會就一塊給那光頭和紋身拎過來給你們賠錢道歉！我哥剛給我電話說馬上就到了，你現在哪也別去了！”

    她說完在屋裏看了眼，又問：“陸璟之人呢？我去把他喊回來，你倆等著出氣吧就！”（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