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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梔幾乎是插著翅膀飛下去的。

    到樓口，有同宿舍的正要上樓，看她急慌慌地往外跑，語速跟上她狂奔的速度，聲音飄在風裏問了句，“慢點你，急成這樣是要幹什麽去？”

    慢怕是慢不下來了，沈梔邊跑邊笑著回頭，大聲說：“兌彩票！”

    她命好，中了一千萬讓她自己弄丟了，又來了一千萬，她這輩子大概就是躲不掉的富貴命，錢趕著都送到她眼前來塞進她手裏，再沒理由不拿著，她這回想好了，這一千萬她說什麽也不撒手了，錢要自己長腿跑了，她就再給追回來，這次她要先說清楚了，進了她的口袋可就是她的了，別人再想惦記還是錢再想讓別人惦記，那可都沒商量了！

    平時三千米沒白跑，關鍵時刻派上用場，沈梔提著口氣跑了十多分鍾，從宿舍樓一路跑到篝火晚會舞台，除了心跳加快，微微氣喘，半點兒疲態都不顯，反而眉眼熠熠、活色生香，渾身散發著股不破不歸的洶洶氣勢。

    她到時餘湘三人正布置領導席，場地條件限製，領導也沒什麽特殊優渥的待遇，舞台前幾條長桌依次擺開，每個位置前再各擺把椅子，剩下就等著明天挨座發瓶礦泉水了。

    這種沒技術含量的活本來輪不到餘湘幹，她在晚會籌備這類活動上的位置向來是總指揮那一號，等閑體力活不用她動手，隻管指點江山排兵布陣就已經足夠。

    這會兒舞台上正在做明晚的節目預演，登台走位試音效，正是需要她坐鎮的時候了，但接過沈梔電話，她頭一回毫無責任心地撂了挑子，給副部長委以重任推前麵去頂著，自己跟簡彤許娓娓在這有一搭沒一搭地躲閑偷懶，一塊對著宿舍樓的方向望眼欲穿。

    本來活就幹得心不在焉，沈梔一露麵，懶都沒心思偷了，餘湘沒等她站定下來問，遙遙一指給她示意了下陸璟之的方向，“那那那，就那兒！”

    說完見沈梔點了下頭就不停步地直接往那頭跑過去，仨人找了個最佳觀賞地點，等著看她怎麽“辦”了他！

    簡彤打剛才心就怦怦跳，臉都興奮紅了，血流加速，引得蚊子成片往她跟前湊，她也沒心情去轟，捂著心口原地轉圈，“班長和吱吱是要修成正果了嗎？完了完了，我好緊張，我好緊張！怎麽辦怎麽辦？！”

    許娓娓也強不到哪去，但她還記得這種關鍵時刻不能少了寧洲，寧洲那邊剛來了好消息，說和薑畫組隊參加的競賽拿了一等獎，雖然有並列，但不妨礙加分，這種喜上加喜的時候，她一個視頻邀請就彈過去了，來不及講清前因，就激動道：“寧神快看！快看！！”

    露天舞台的背景是拉網架搭的，台前幕後就靠那一片形似巨幅廣告牌的東西單薄隔著，正麵是燈光萬丈的舞台，背麵是人荒馬亂的後台，但今天的彩排不用帶妝不用換演出服，預備表演的都在前台等著，後台幾乎沒人。

    隻有陸璟之正站在後台邊上一個不起眼的清淨角落裏，和季一謝嘉言在說話。

    他也是過來幫忙的，餘湘安排給他的事情是調整節目次序，這種聽起來是隨便排一排就完了的東西，實際要考慮的因素複雜，時常、類型、精彩程度、觀眾傾向餘湘做事有她的一套標準，不拘大小，要做就做最好，讓人挑不出差錯來，陸璟之知道她的要求，正和另外倆人正經商量著哪幾個節目需要前調後錯時——

    餘光裏迅速閃過道黑影，他還沒來得及抬頭看清，就被向後一撲，撞在了身後的牆麵上

    沈梔跑過來時衝勁兒太大，雖然是朝著陸璟之去的，但季一位置站得不巧，被順帶一撞，整個人趔趄了兩步，差點大頭朝下栽倒，他這小暴脾氣嘿，站直正要罵句誰走道這麽不長眼呢！一回頭，話沒機會出口，直接噎在了嗓子眼裏

    沈梔雙手正摁在陸璟之頭兩側，把他人困在了身體和牆壁之間！

    這動作倆人掉下個還能叫壁咚，這現在叫什麽鬼？

    沈梔心肺功能再好，一溜煙這麽跑過來，站到他麵前氣息也有些不穩了，但喘息是用鼻子用嘴，不影響她用那雙黑白分明的細桃花眼毫不遮掩地直直地盯著他看。

    陸璟之那點傲嬌勁兒還沒過去，都讓她逼到牆根底下了，手上還拿著那張節目單看，明知道她眼神正落在他臉上看著他了，就是說什麽也不轉頭，還想就著這姿勢繼續跟季一謝嘉言探討剛剛沒說完的事。

    反正沈梔對他來說個子矮，胳膊舉高撐在他頭邊，不影響他從她胳膊底下把節目單遞出去，聲音淡淡地，“你們看——”

    “等會再看！”他話一冒音，就讓沈梔當機立斷地給截了，把那張紙從他手裏搶過來隨便往外一遞，也不管誰接了，空出雙手來，扳著他的頭往自己麵前正過來，聲音裏的熱切蓋都蓋不住，急忙忙道：“錄音我聽完了，我有話和你說！”

    腦袋扳正過來了，眼睛還可以是歪的，陸璟之差點彎起的嘴角讓他自己生摁下去，眼珠輕輕一乜，還是不看她。

    沈梔滿腔火辣辣的真心正等著傾訴呢，隻等他一個眼神就能一句接一句地往外吐了！他偏偏就是死活不給機會！這感覺就像洶湧澎湃的滾滾岩漿都準備就緒了，火山即將噴發時山口居然堵住了？！

    沈梔跑來時就決定了，今兒晚上她無論如何得把這彩票給兌了！不兌到口袋裏晚上睡覺都不安心！

    當下腦子一熱，壯士斷腕般惡狠狠地深吸口氣，一不做二不休！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她承認自己慫時是真慫，但狗急跳牆，兔子急了還會咬人呢！真當他不從他她就沒辦法了？！沈梔拉著他的衣領猛地往下一拽，臉靠過去，就讓她先——

    沒強吻著！

    陸璟之像個被逼迫的良家，脖頸堅定地挺著絕不動搖，沈梔除了第一下時拽著他衣領把他頭往下扽了點，後麵幾下再怎麽扽都扽不動，沈梔踮腳仰臉，吃奶的勁都使出來了，他就是不低頭！

    倆人一個往後掙一個往前扽，這個勁較得圍觀五個人連帶視頻那邊的寧洲都已經看傻了。

    陸璟之一邊忍笑一邊用力，嘴角壓都壓不住了，沈梔臉憋得通紅，死活就是扽不動他，事關尊嚴，一隻手不夠，她又攀上另一隻，摟在他脖子後麵使勁往下摁，暴力威脅不成，她言語施壓，怒目相向，“陸璟之，你看著辦！我數三下，你再不低頭，我可就走——”

    話沒落音，陸璟之和她較著的勁驟然鬆開，沈梔眼看著他彎下腰來，手上一空，力氣沒了著點，身體向後仰倒就要往下摔，陸璟之手臂圈住她的腰撈她回來，一低頭，蜻蜓點水似的在她嘴唇上吮了下。

    沈梔一下怔了，溫度剛要上臉，忽然聽他歎了聲氣，“有話不能好好說麽，非要這樣，現在滿意了？”

    合著他還迫於淫威勉強就範，受了多大委屈了？

    沈梔臉上的溫度還是上來了，但不是羞澀，是暴怒，她氣得死命捶他，“你還是人嗎？！”

    第二次了！今天晚上第二次了！都是她一腔歡喜高高興興地來，他先嚇她後氣她，虧她還想謝謝他，想告訴他她有多感動，感動個屁！多少感動也經不起這麽糟蹋！

    沈梔轉身就要走，陸璟之胳膊還在她腰上圈著，她一巴掌拍下去，“鬆開！”

    “等等。”肉都主動送上門來了，沒聽說過還有撒手的，陸璟之不放，把她往懷裏一帶，問她，“你剛不是說有話跟我說麽？想說什麽，說吧。”

    “沒有，不想跟你說！”沈梔今天沒話跟他說了，至少今天晚上沒有了，見他不鬆，直接拿指甲去摳他手指，平時多溫柔的脾氣這時候也讓暴躁頂替了，“你不鬆我咬你了啊！”

    陸璟之手臂越收越緊，垂眼看著她齜牙咧嘴，涼涼一笑，“怎麽？親完不負責就想跑？你跑得了麽？”

    說完四下看了眼，這角落雖然不打眼，但還是算不上隱蔽，他仗著眼神好挑中不遠處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的樹林，陰森森道：“話不說清楚，你今天哪也別想去。”

    沈梔被半拖半抱地“挾持”走了

    迷彩服顏色融進夜色裏本就不易發覺，五個人加視頻裏的那個瞠目結舌地看著兩個人一起消失在視線裏，足足愣了一分鍾，簡彤才最先呐喊出聲，她一開嗓子，台上唱著半截的女高音都叫差點她壓下去，如果剛剛是興奮，現在就是狂熱！是迷醉！

    喊完了，她雙手對著臉呼哧呼哧地扇風，扇完了又捧住臉使勁兒搓，回頭看其他幾人，確認似的問：“是親上了對不對對不對？！我沒看錯對不對對不對？！”

    季一跟謝嘉言剛見勢不對就趕緊和大部隊集合到後麵來了，眼下叫她喊的回了神，簡直要熱淚盈眶了，這種既像兒子娶老婆又像往外嫁閨女的感覺喲，讓季一挑都不挑，就近抱住謝嘉言就用力啵了一口，回答她道，“你沒看錯！！！陸兒終於守得雲開見月明了！！！”

    謝嘉言跟著緊點頭，激動無以言表，這會兒都顧不上嫌棄季一了，兩個一米八幾的大老爺們抱在一塊狂轉圈圈！許娓娓把攝像頭調轉回來，一張臉上表情又是像要哭又是像要笑，一開口，帶著哭腔對著那頭的寧洲道：“寧神，為什麽我梔戀愛了我那麽想哭呢？！我感覺我好像失戀了一樣嗷——”

    台上吹拉彈唱，台下鬼吼鬼叫，學生會的還在按部就班地有條不紊地幹活，兩個鑽小樹林的也不知道愉快地幹什麽壞事去了，餘湘在一片歌舞升平裏站起來，手一伸，“來吧，新學期第一賭，贏的再接再厲，輸的願賭服輸啊！”

    涼爽的初秋夜晚，知了在風裏葉間輕歌，一幕之隔外，是熱火朝天的笑語喧嘩。

    沈瑤渾身冰涼地站在幕後，忘了自己站了多久，握著提琴的手心僵疼一片，琴弦勒進肉裏，她望著樹林的方向，恍若隱約可見兩個擁抱在一起的人影，她掌心越攥越用力，眼裏漸漸映出強烈的恨意，沈梔、沈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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