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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繆茜這一哭，讓沈梔大半個晚上都沒過好。

    先是晚飯吃得食不知味，等回了宿舍，腦子裏也沒停下來在想這件事，一直到快熄燈，許娓娓一套數學複習卷都寫完了，她筆尖還停留在除了聽力之外的英語第二大項選擇題的第一道遲遲沒落筆。

    洗漱好上了床，宿舍裏燈滅掉，漆黑一片裏相對著的兩張床上，隻有各自捧著的手機屏幕在發光。

    沈梔和陸璟之發了幾條消息，有意在今天晚上就把這件事掰開揉碎地研究明白了，但陸璟之這次沒順著她，讓她先什麽都別想趕快睡，有什麽事都等明天分科考結束之後慢慢再說。

    她不樂意，想琢磨透了再睡覺，陸璟之卻怎麽都不回她消息了，一條晚安之後，任她威逼利誘好話說盡，羞恥稱呼叫了一圈，連表情包都發了一輪，他就是無論如何不說話了。

    沈梔泄氣地把手機往枕邊一扔，看許娓娓那邊屏幕還亮著，她下地趿著拖鞋挪過去跟她擠進一個被窩裏，舊話重提，“娓娓，你說繆茜她——”

    “停停停！”許娓娓都耐著性子聽她問了一個晚上了，到這會兒終於忍無可忍地不等她說完就打斷道，“咱能換個事說嗎？一晚上了啊，你怎麽就跟她摽上了呢？”

    許娓娓起來摁亮床頭小燈，盤腿往那兒一坐，示意沈梔也起來，決定跟她好好掰扯一下。

    沈梔在她對麵坐下，許娓娓劈頭蓋臉地就道：“你跟我說你琢磨她幹蛋？是她一哭你就心疼同情她了？還是覺得自己哪裏做錯了需要反思糾正一下了？！”

    “你又不是觀音菩薩，不負責普度眾生！她被你說哭了，那她間接讓你流了一可樂瓶子的眼淚，她反思糾正她自己了嗎？！”

    “可以的話，誰也不樂意跟人不對付，能樂樂嗬嗬好好相處誰不願意啊是吧？但她禍害你在先啊，你反擊回去她倒哭了？不幹好事就得想到早晚有叫人連鍋端的那天！我都納了悶了她哭個什麽勁，更納悶你為這居然還能琢磨一晚上？！”

    許娓娓一口氣反問三連，沈梔連個插嘴的機會都沒有，等到她全說完了，才道：“我心疼同情她幹什麽，我又不是瘋了，我就是覺得心驚。”

    沈梔想了一晚上，終於能把這個詞說出來了。

    對，心驚。

    她看見繆茜哭得淚流滿麵的第一感覺先是詫異。

    繆茜的性格，她不全然了解，但是打過那麽多次交道，多多少少也能說出個一二三來。

    繆茜冷靜理智，心機深沉，情緒控製能力極佳，沈梔元旦晚會那次就差點栽在她手上，和汪也分開也是她一力促成，但她幾乎從來沒有像顧成沂跟沈瑤那樣，把明晃晃的得意擺在臉上，甚至是沈梔見她這麽多回，唯獨假期前被她攔在行政樓裏奚落挑釁和今天這兩次看見了她失態的樣子，其餘時候她就像她時時刻刻保持著的外表一樣，積極又陽光，她知道那是假象，但一個人如果還不到十八歲就能保持住這種假象讓身邊幾乎所有人都相信並接納她

    這種人簡直堪稱可怕。

    可就是這麽個可怕的人，今天居然被她說哭了？

    最起初的詫異之後，沈梔就被種心驚包圍了，這感覺跟軍訓時和沈瑤的那次見麵相似，都讓她有種毛骨悚然後背發涼的感覺

    許娓娓這次沒打斷她，聽她從頭到尾一字不落地說完，想了想，道：“所以你是覺得她們跟以往給你感覺反差太大，大到讓你覺得、覺得——”

    許娓娓憋了半天，可算憋出來三個字，“有危險？”

    沈梔點頭，甚至不止是危險，還是種未知的危險，從前她們張牙舞爪地什麽意圖都擺在明麵上，防有可防，但是現在一下子，都陰惻惻地放個狠話，然後無聲無息地就匿了，誰也不知道這句狠話是放一下就算了，還是前麵真有什麽大災大難在等著她。

    日子越過越好越過越舒坦，人就惜命了，總想著未雨綢繆，一個潛在的危險也讓她覺得不安。

    許娓娓覺得這事有點不太好解決，沈梔的擔心不無道理，但總不能給她在學校裏配幾個保鏢一天24小時教室操場食堂宿舍無空隙地保護她吧？

    同樣的方法去找人不錯眼地盯著繆茜沈瑤別讓她們搞幺蛾子好像也不太可行

    兩個打牌都要靠男朋友托舉上岸的貨，大半夜對坐相顧無言，大眼瞪小眼，又想不出什麽辦法來，想著想著就都困了，最後窩在一個被窩裏躺下，沈梔五迷三道地，才終於明白陸璟之為什麽要讓她睡覺

    反正也什麽都想不出來，不睡也是浪費時間。

    就是她明白得太晚，時間還是浪費完了。

    她決定從明天開始，做個聽話的女朋友。

    第二天一早頂門就是分科考。

    上午全校高二統一考不分文理的語文、英語兩科，下午按照填報的分科誌向表，選文科的考察文數文綜，選理科的考察理數理綜。

    沈梔昨晚想到困得睜不開眼直接睡下的，覺少是少了點，但睡眠質量不錯，早起神清氣爽地進了考場，上午兩門是她偏擅長的科目，摒棄雜念作答一上午，中午從考場出來，對過答案估算成績還超過她的預期值不少，上午頭開的順，下午文數文綜答起來也沒太打絆。

    考完試，沈梔估計這次分科考她成績至少也能排進文科中遊班，才放心下來重新琢磨起來昨天晚上的事。

    八個人約在食堂一塊吃晚飯。

    沈梔的擔憂告訴了許娓娓就基本約等於告訴了所有人。

    簡彤餘湘跟許娓娓一樣都覺得有必要小心重視，季一謝嘉言感覺有點小題大做，寧洲中立，對哪邊的態度都不置可否，他們六個在那頭3V2，就差開個辯論會爭搶寧洲的站位了。

    沈梔扒拉著盤子裏的西藍花一口菜一口飯能細嚼慢咽三分鍾。

    陸璟之坐在她對麵，同樣安安靜靜食不言，不知道在想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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