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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周乍然靜了。

    來往人潮駐足停留，把對峙相向的兩撥人圍在中間，自發畫成一個圈。

    駱俊宇罵出那四個字時沈梔就知道他是為什麽而來，但有些事不足為外人道，不管是她和陸璟之還是她和汪也，這之間的事都沒必要去跟駱俊宇說明解釋，她會認識他本身就是基於和汪也關係的基礎上才衍生出的人際交往，她和汪也沒關係了，和駱俊宇自然也沒必要再有什麽聯係。

    “你們說完了麽？”沈梔朝麵前幾個人看過去，神情淡，語氣也淡，“說完就走吧。”

    她邊說邊轉頭去看陸璟之，他下頜繃緊，臉色沉鬱，她拉著他的手又用力了些，近乎是在緊緊攥著他，生怕自己稍一撒手，場麵就一秒超脫控製。

    然而她這反應還不如破口大罵，一句話一個動作，都像是劃開道分明的界限，她站在那頭，冷靜得過了頭，不稀罕解釋，不介意被人罵婊，看著他們就像是看著群陌生的跳梁小醜。

    “操。”駱俊宇本來就喝了酒，讓她這副沒心沒肺的模樣一激，再想想汪也這幾個月來的點滴，頓時火氣上趕，“你他媽還有沒有點良——”

    沒等他把心字說出口，陸璟之猛然從沈梔手裏掙出，上前揪著他衣領把他向後一摜！

    “啊——！”圍觀人群裏有人驚呼出聲。

    駱俊宇背後有人頂著，這一下沒將他搡倒，隻是向後趔趄倒退了幾步，他就勢抓住陸璟之伸來的手往前一拖，兩人頓時絞在一起

    駱俊宇身後幾個男生一齊湧上來，寧洲季一謝嘉言在他們動手的同時就跟著衝了上去，混亂中不知哪撥先撞倒了沿街的一片桌椅，跟著一整排都串聯坍塌，桌上的碟碗杯盤落地盡碎，酒水蜿蜒在棧道上，浸濕一片深色水漬，辨不清身影的男生們壓著滿地的殘羹滾做一團

    場麵幾乎眨眼間就失了控。

    速度快得讓人來不及反應，彭家楊跟汪也落後了幾步穿過人群過來，眼前已經亂成了一片。

    對方從人數上明顯占了壓倒性優勢，這群架打起來不占便宜，自己男朋友自己心疼，許娓娓眼看著寧洲被人摁在地上挨了好幾下，衝上去對著壓在他身上的男生兜起一腳就踹了過去

    薛振拉了這個顧不上那個，簡彤聲嘶力竭地大喊，“別打了！你們別打了！”

    餘湘眼看場麵越來越凶，掀起眼皮冷冷瞥了眼才來的彭家楊，頓時什麽都懂了，看他們人少，存心不攔著放狗來咬人是吧？她冷笑了聲，拿起電話直接報了警。

    汪也就在這樣一片的雞飛狗跳裏看見了沈梔。

    他明明能攔住的，但他沒有，他有他見不得光的私心，想有個足夠充足的理由能靠近點，再見她一麵。

    他其實從她一出現在這條街上時就看見她了，看著高高興興地跟陸璟之在一起，看他們一起挑了發夾，看她要他幫忙帶上，看他們兩個說笑打鬧，親密無間地抱在一起牽著手走。

    沒想過這種畫麵會出現在眼前，他嫉妒成瘋，知道他們在一起之後的這些日子裏，內心隱秘的深處甚至有種惡毒的希望，希望她過的不好，希望陸璟之對她不好，那樣她或許會再想起他來，那樣他就能有個理由再去把她搶回來

    可是他希望落空了，她過得很好，笑容恣意，眉目間一丁點的愁緒都不見，比和他在一起的時候不知道要開心多少倍，他從前以為陸璟之是多餘的那個，到頭來才發現，多餘的那個原來是他。

    多餘到想要再麵對麵地看她一眼，都要用這麽卑鄙下流的手段，明知道讓俊宇過來會有什麽樣的後果，他還是明知故做放任發展，把兄弟推出去來替他滿足一己私念。

    他現在和她之間隻隔著十步不到的距離，她回一下頭，他的私念就能滿足。

    然而沈梔一眼也沒看他。

    沈梔根本就不知道汪也來了，她正在找東西，他們晚上沒要酒，周圍連個趁手的酒瓶都沒有，四下飛快地看了圈，她從最近的食鋪酒筐裏拎了瓶沒開蓋的，拿到路邊照地猛地一砸——

    酒瓶應聲迸裂，她從地上撿了片冒著尖光的大瓣碎片，踏著一地狼藉徑直朝壓摁著陸璟之的那團人影走了過去

    陸璟之不常打架，但不代表他不會打，他被駱俊宇跟另外個人一起圍著，占不著便宜，卻也沒吃多大的虧，正糾成一團膠著時，麵前一空，壓力驟減，沈梔的臉突然出現在他上方，她五指插進那男生發間，揪著頭發直接把人從他身上拉開，右手的碎片直接摁上那人眼眶，居高臨下地對駱俊宇一字一句道：“放開，不然我現在就戳瞎了他，不信你就試試。”

    她認真地嚇人，手上的碎片抓得很穩，穩穩地貼著那男生的眼皮往下摁，每一下都沒有遲疑，駱俊宇呆呆地看著她，幹架全靠胸腔裏攢起的那口惡氣撐著，一呆一怔，氣不由就散了，他鬆開手跌坐在地，低頭粗喘著，沈梔鬆開手丟開那男生，一把扔了碎片，蹲下去看陸璟之。

    陸璟之躺在地上，背後不知道沾了什麽東西，黏糊糊的一片海腥味，眼前是繁星點點的夜幕，夜幕下有張他心心念念的臉，臉上那雙盈盈的眼正俯視著他，急切問：“你怎麽樣？傷到哪了？”

    穿白裙子怕蛇等著人去拯救的小姑娘長大了，變成了他一個人的女英雄，拿著武器酒瓶，換成她來救他了。

    陸璟之遽然彎起嘴角笑了下，“我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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