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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樓一說，沈梔就想起來了。

    這名字最近出現率不低，昨天陳聰還難以置信地說起來過，文藝晚會這種光聽就知道該歸哪個部門管的事，居然讓個學習部高一的勉力撐著沒徹底崩盤，學生會這回真是玩脫了要完。

    隻是，讓她去找薑畫的男朋友問情況

    沈梔眼皮跳了跳，倒不是覺得尷尬，就是這陰差陽錯來回連線都快能連成迷宮的關係有點讓人啼笑皆非。

    樓雨亭邁上台階都走上半層樓了，扭頭想和沈梔說句話才發現她人還在樓梯下麵沒上來，“學姐？”

    “哎。”沈梔答應了聲，快步跟上她一塊上了樓。

    “309本來是高一學習部成員平時的據點，布置分配每周任務啊、開小組會之類用的。”大樓邊上樓邊給她說：“自從晚會群龍無首沒人一把抓之後，主席就開始從各部逮壯丁，哎，還別說，我們主席雖然正事上廢了點吧，但看人眼光還是很準的，一逮就逮著付清流這麽個讓他老淚縱橫的寶了。”

    沈梔一邊聽著覺得有點好笑，一邊又忍不住想知道，“他這麽能頂事兒晚會到現在還準備成這個樣，那沒他之前，你們得是什麽狀態？”她話一說完，立刻就察覺自己語氣容易讓人產生歧義聯想，跟著又補充了下，“我不是質疑他的意思，我隻是——”

    “我懂！”大樓這段時間身在其中被荼毒得都想暴走了，根本不需要她解釋，“你算是問到點子上了我的姐，真的是——”

    大樓回想一下都覺得頭疼，閉眼深吸口氣，才能穩定情緒繼續往下說，“姐你剛看的那出吵架跟各種芝麻綠豆大小的破事就是莊韻現在負責的部分，其餘本該是她管的東西至少一半往上都歸付清流了，但她就連這點屁事都處理不好，你想想看之前所有關於晚會的調度安排都壓在她頭上時得是什麽樣！”

    “她常駐的那間總策辦公教室門口沒有一天不讓人堵得水泄不通的，進不去出不來！你就想象非法集資人去樓空之後被討債的堵住大樓那種畫麵就對了！”

    沈梔這下不覺得好笑了，越聽越替餘湘發愁，“高二的就沒人來幫忙麽？”

    “有是有的，但文藝部是餘湘學姐的地盤，她走了，其他人怎麽可能用心幫莊韻？即便有的幫也是在付清流接手之後幫他的。”

    沈梔心情落落起起，正想說還好，拿在手裏的手機短促震了下，陸璟之回了消息，說他心裏有數，讓她這邊繼續問。

    大樓時候掐的是真準，卡著沈梔張口前，又說了個但是——

    “可惜付清流接手太晚了，文藝部的學長學姐雖然都有幫忙，但高二畢竟學習壓力大，又到期末了，很多時候也力不從心，反正我看這回晚會是真沒戲了。”

    沈梔：“”

    兩人說著上了三樓，樓雨亭叭叭半天，終於後知後覺想起來問她，“誒，學姐你怎麽特意過來問這些來了？！”

    計劃還沒個明確著落，餘湘能不能順利回來也還未可知，沈梔暫時不好和她說太多這裏的細情，隻好找了個借口遮掩過去。好在大樓也沒多問，隻是還沒把她送到309門口，就被貫穿樓道的一嗓子招呼了，“樓—雨—亭！你東西拿哪去了！！”

    樓雨亭回頭往聲音懟來的方向看了眼，同樣靠吼回了一聲，來不及再幫沈梔介紹，直接往309那頭一指，“裏麵人要多學姐你就挑最帥的那個找一準兒是付清流沒錯！我們部長喊我了，我先走了啊！”

    說完不等沈梔回話，搖搖手就抱著懷裏一遝紙夾子跐溜跑了

    沈梔很快就徹底明白了大樓說那句“挑著最帥的找”時語氣裏的篤定確信是哪來的了。

    不過大樓還是有一點想錯了，她沒機會在309裏找，倒不是說裏麵沒有別人隻付清流一個，而是他在人堆圍繞之下，鶴立雞群眾星拱月般的比對太過顯眼，隨便是誰站在門口往裏看過去，第一眼也隻會看到他，根本用不著特意去找。

    男生睫毛纖長，鬢角細碎，下顎弧度英氣又柔和，光是一個側臉，就好看到堪稱驚豔。

    但好看歸好看，沈梔沒興趣也不能盯著別人家的男朋友看太久，她敲了敲門，把正在說話的一撥人目光吸引了過來，付清流應聲回頭——

    看得沈梔沒忍住眉尖又是微微一挑，遽然想起那天吃火鍋時薑畫在桌上急眉瞪眼的模樣，這麽個人如其名的模樣，也難怪能叫她那麽著急。

    沈梔心理活動走了一圈，麵上卻沒帶出樣兒來，神情控製得剛好，禮貌朝他打了聲招呼，“你好，我是沈——”

    “我知道。”

    梔字還沒說出來，沈梔就被付清流打斷了，他一雙長有臥蠶的明亮眼睛看向她時裏麵宛如凍了千層堅冰，再清和好看的五官都拉不回這一眼帶來的提防跟距離感。

    他低聲對周圍人說了幾句什麽，圍在他跟前的人隨之散開各自去做事了，付清流轉身麵向她，卻半步都不往前走，麵無表情，語氣淡漠，問：“你有事麽？”

    沈梔不瞎不聾，除非是傻了才能意識不到這位學弟對她“稍帶”敵意，她收回要進去的打算，語氣放得更加客氣，就站在門口道：“打擾了，我來替人問一下現在晚會的準備進度，彩排情況、驗收成果還有會場布置各方麵都算，如果方便的話，麻煩你告訴我。”

    付清流眉心輕輕一皺，沒立刻回答她方不方便，就在沈梔覺得這趟大約是要白來時。

    “噫，小梔梔，你怎麽來了？”

    身側突然冒出個聲音，她扭頭一看，薑畫走路簡直沒聲，不知道什麽時候就飄到她幾步開外了，手裏拿著隻保溫杯，眉梢翹得老高地看她。

    沈梔還沒來得及說話，一秒前還話少得半個字都不想多說的付清流忽然搶在她前麵開口解釋，“她說來替人問一下現在晚會的準備進度，彩排情況驗收成果跟會場布置各方麵都算，叫我如果可以的話麻煩告訴她。”

    他一口氣不間斷地幾乎把她剛對他說的話一字不漏地給薑畫複述了遍，沈梔都聽怔了，再看付清流，正認認真真一副求表揚臉，滿眼都是薑畫，哪還有半點剛才看她時那副一臉冰碴子的模樣

    薑畫抿嘴一笑，雖然使勁控製著，可顧得了下顧不了上，嘴角雖然壓著沒翹起來，可眼睛彎得跟兩道月牙似的，甜汁都快從眼眶裏漫出來了

    沈梔：“”

    她給別人狗糧塞多了，頭回讓人懟著臉塞了自己一嘴，尤其塞她的還是這一對，這滋味兒真是憂喜參半到沒法說。

    她離眼前這倆人又遠了點，手指虛攥成拳掩在唇邊輕咳了聲，在她的“提醒”之下，含情脈脈四目相視的倆人可算又注意到她了。

    付清流變臉似的，眼神一瞅回她就冷得跟外麵的天兒一樣，多一眼也不稀的看她。倒是薑畫，還是笑眯眯的，把保溫杯往付清流手裏一遞，手臂勾上沈梔肩膀，摟著她就走，就是越笑越缺德，語氣也欠不嘍嗖，“我們家清流對長得沒我好看的都這態度，你別介意啊！來你有什麽問題問我問我！我天天在這兒陪著他，什麽都知道”

    沈梔：“”

    救命之恩壓在肩上，讓沈梔強忍著沒好動手打她，兩人一路走至盡頭樓梯間，薑畫才撒手放開她，語氣恢複正常，笑容卻依然得瑟地問：“說吧，怎麽了”

    寧洲出事那晚之後，薑畫就被拖進原先隻有八個人的群組了，現在從裏到外都是絕對的自己人，沈梔沒什麽好瞞她的，把餘湘的事情包括陸璟之目前的計劃在內從頭到尾說了遍，薑畫神情漸漸跟著嚴肅起來，聽到最後，她搖了搖頭，“咱有一說一，計劃興許沒問題，但晚會這部分沒那麽容易，我這麽說吧，我在二中時看過咱學校往年的元旦錄像，假設往年的各方麵都包括的總體平均分是九十，現在就連及格都不到。”

    “主事的不頂個，分工不明確，幹活的要身兼數職總有顧不到的地方，顧不到的地方導致小問題層出不窮，影響排練的沒法專心排練，節目效果必然上不去。”薑畫抱胸靠在欄杆上，“就算咱們剩下這幾天不吃不喝不睡地努力，能趕到七十分興許也就頂天了。”

    這何嚐不是沈梔從樓下一路看過來也在擔心著的問題，但餘湘的心不由甘他們每個人其實都清楚，現在有機會可以放手一搏試試，風險再大結果再壞，也不過就是落個吃力不討好。

    她說：“那也幹。試一試總有希望，不試連可能都沒有，左右結果不會比現在更壞，怕什麽。”

    她這麽幹脆，薑畫也不含糊，痛快道：“成，那就幹！不過話說回來啊“

    她看著沈梔張小妖精臉上違和的熱血漫女主神情，嘖嘖兩聲，“你和璟璟骨子裏還真是一種人，長得挺厭世，心倒挺熱乎。”

    沈梔想到她剛才跟付清流那個暗搓搓的秀法，眼風一掃，嗤了聲，“別亂叫，誰是你璟璟，我叫你們家學弟清清你樂意？”

    “你叫啊，你看他理不理你咯。”薑畫無所畏懼地攤手，口氣裏的愉悅滿足簡直要衝破天，“他隻許我隨便叫，別人都不行”

    “再說呢——”她往沈梔頭頂乜了眼，又徐徐向下掃了下某個一馬平川的部位，笑得那叫甜，“我們家清流不喜歡矮子，更不喜歡平胸”

    “哦對！”薑畫收起笑，認真起來，一字一句，“尤其不喜歡腦子不好使的。”

    “所以啊。”她又笑了，伸出一根手指擺了擺，“你沒戲，別費勁，就老老實實跟喜歡智商扶貧的璟璟在一塊得了”

    她嘴刀子一戳一個血窟窿，把沈梔身上能讓她揪著毛病的地方全捅了個遍，捅完正等著這小平胸回擊呢，卻看她居然衝她笑了，眼睛裏帶著溫度，照單全收，“嗯，你說得對。”

    沈梔沒想過自己有一天居然會跟薑畫和氣自在地待在一起這麽說話聊天，但這感覺意外地不差，所以就讓著她一回吧，個矮平胸智商低，什麽都認了。

    但就算是看在她正沉浸在滿足愉悅裏的份上也隻此一次，當是替她找到付清流這樣弱水三千隻此一人的溫柔小哥哥高興好了，再有下回的話

    沈梔輕輕咬唇，怎麽懟回去，她都已經想好了啊。（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