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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整個周末，所有人都在為了元旦晚會的事情忙裏忙外，從早上睜眼到夜裏上床，溝通聯絡協調動腦，一天12個小時往上在外腳不沾地各處跑，微信步數都好像把手機綁在了一條狂奔的哈士奇身上，一眼看去，不止冠亞季軍全是熟悉的頭像，連前十都是一拉溜的自己人。

    等在外跑完晚上回了宿舍，還得查缺補漏周密準備第二天的計劃，睡覺時間被壓縮得隻能維持身體正常運轉，再怎麽出眾的臉在這種勞心費力的熬法之下，模樣看上去也躲不掉肉眼能見的明顯憔悴，黑眼圈從眼輪掉到鼻翼又掉到下巴，再掉就差能著地了。

    他們幾個在學校裏要死要活，兩天都靠口仙氣吊命，反倒是遠在幾公裏外醫院裏的寧洲，隔著兩道屏幕都擋不住他在視頻裏一臉被專業營養師調養出來的紅潤氣色，他就那麽悠閑自在地往床頭一靠，捧本書百無聊賴地一邊翻，一邊看著他們灰頭土臉的模樣淡笑。

    好在忙歸忙，晚會準備進展神速，從餘湘拾起爛攤子到周日，短短兩天的時間，除了節目呈現效果即便不吃不喝不眠不休地臨陣磨槍也實在進步有限，其餘各方各麵雖然差強人意，但好歹還是步入正軌基本趕上了應有的正常進度。

    餘湘料事神準，那個被她砍了節目的高一女生第二天果然老老實實來排練了，舍不下臉自己來找餘湘認錯，但找了曆年負責歌舞類審核的李老師出麵講和，李老師脾性溫和，餘湘一貫和她相處不錯，她的麵子餘湘當然得給，何況餘湘本意也沒想真撤了人讓沈梔上，索性就坡下驢，沒再借機為難那女生，讓事也就這麽過去了。

    雖然最後由老師出麵調停讓節目單維持原樣沒變，但因為她那晚二話不說不需要跟任何人報備就直接下了台獨舞的霸氣手腕，這兩天學生會排練的裏一個膽敢鬧騰的人都沒有，所以盡管節目效果因為先前被瑣事耽誤了太多排練時間導致實在不及往年不夠出色，但還好勝在足夠老實，從另外一個清奇的角度樂觀點兒想，也算是省下了不少該費的心。

    一連兩天每個人都在校內外學生會禮堂四處奔忙各跑各負責的部分，直到周日傍晚，除了去請校長到彩排刷臉的許娓娓和跟著老師學習如何“接客”的付清流到還身負重任過不來，其餘人終於暫時空閑下來聚到了一塊。

    餘湘要在今天最後一晚去禮堂把明天的流程從頭到尾走一遍，這會兒各部門負責人以及有節目上的同學都已經在往禮堂轉移了，她隻能趁著現在大部隊挪窩的功夫，召集齊人匯總各處的具體進度。

    腳底下跟踩著風火輪一樣兩天跑沒了半個月的道，眼下終於從風火輪上下來能歇會兒了，幾個人都感覺腳底下像踩了棉花團子一樣雙腿發軟，哈欠連連地晃悠著坐下，累的恨不得下一秒就倒地睡去。

    餘湘事先已經訂了熱飲，從桌子下麵拖出來個泡沫箱往幾人跟前推過去，叫他們先喝點東西緩緩補充一下能量。陸璟之在幾人之中看精氣神尚算好的，接過沈梔替他紮開的柚子茶吸了口，把整理好的前後台記錄拿給她，“前台已經布置好了，燈光按照前年的標準設定的，音效調試也基本沒問題了，這些地方你等會兒過去彩排時過遍眼，感覺哪裏不行隨時都能調改，今晚之前可以徹底敲定。”

    他辦事餘湘絕對放心，他說基本沒問題的就等同於穩了，她接過來象征性地看了眼，就收起來問向下一個。

    謝嘉言這兩天盯著體育部抬桌子抬椅子搬箱倒櫃，嗓子都快用劈了，一張嘴聲帶還是跟卡在鈍刃上摩擦一樣，他自己聽著都難受，盡量少說話，一句囊括，“後台也差不多布置到百分之九十五了，邊邊沿沿的地方陳聰還在帶人根據挪過去的彩排大部隊實際調整，這是道具分布圖跟更衣間分配安排。”

    “可以！”餘湘在圖上掃了兩遍大致記下方位，聽他這破鑼嗓子實在難受，從口袋裏摸出喉片來給他扔過去，“你再含兩片！讓嗓子歇會兒別說話了，有問題我再問你。”

    謝嘉言吃了兩片要死不活地歇著去了，簡彤接了藥板也摳了一粒下來含著玩，餘湘下馬威給得漂亮，她這兩天活計相對輕鬆，登個記發發鑰匙，跟主任校長匯報下排練情況，也就沒什麽其他事了，她把簽到表鋪在地上，滿目都是整整齊齊的小對勾，“沒遲到沒早退，兩天都是全員到齊！”

    說著把藥片往旁邊遞下去，她右手邊坐的是薑畫，薑畫這兩天一直幫忙監督排練兼巡場，在學生會跟禮堂之間兩頭跑，調整節目次序出場方式，是他們“絕地反擊101”裏的微信步數冠軍，冠軍負責的是台前問題，看得比說的多，擺擺手示意自己不需要，手上的記錄本利索攤開，一頁頁地翻給餘湘看，邊看邊道：

    “《長白瀑布》排得還是不齊，我建議把這場群舞放到中場休息前的最後一台，那時候領導坐了一個半小時必然已經看乏了，注意力全放在等下的休息階段上，這時候的節目好壞就不夠讓他們上心了。”

    “還有高二的合唱，今年他們選的曲目太難，練習時間又不夠，分聲部的話劣勢太明顯，我建議等下彩排時你叫他們試試混聲合唱。”薑畫說話直接，“出彩是想都別想了，但不出意外的話至少能保穩。”

    出個蛋的彩，不砸鍋餘湘就謝天謝地了，她點點頭，示意薑畫繼續說下去。

    薑畫陸續又點了幾個需要特別注意的節目，最後合上本子，對她道：“出場方式我挨台表演研究過了，上場這部分有的節目排了有的節目沒排，排了的裏麵能拿出手的比例大概3：1，所以我認為出場方式就直接拉大幕，給主持多添點詞，讓大幕後麵的演員有充分的時間站位，拉幕就直接開演。”

    “行。”餘湘用人不疑，既然分出去歸人負責的，她就不會質疑，答應得毫不猶豫，“聽你的。”

    到季一，他和謝嘉言不愧是“親生”的難兄難弟，破鑼嗓子都成雙成對，他從禮拜五晚上就一直跟著外聯部湊堆，他原是盯情況進度去的，但外聯部那幫油子正愁人不夠使，他過去不久就暈暈乎乎地就被人套近乎套的直接成了編外臨時工。

    從剛才起就一直打電話，直到薑畫說完這才掛了，抓起柚子茶直接扯蓋咕嘟咕嘟灌下去一整杯，才從兜裏拿出張皺巴巴疊了好幾層的紙遞給餘湘道：“外聯那頭跟學習部已經商量好座位劃分了！明天外聯在禮堂外接引，學習部的在場內組織紀律！這是座位圖！”

    這座位圖皺巴得都起毛邊了，但折痕上到處是季一的劃改痕跡，他這兩天兩頭跑兩頭忙，學習跟外聯這兩部一個心高氣傲一個滑不溜手，年年都掐架，能叫他協調到這個程度，簡直可以打到一百二十分。

    餘湘看看手上的圖，決定以後要對季一好一點，仔細把這張破紙夾進自己的速記本裏，她摸了摸季一頭毛，把自己那杯沒喝的柚子茶也給了他，“辛苦了。”

    能從她這兒得句誇獎太不容易，季一受寵若驚之下，把第二杯柚子茶也幹了，幹完突然想起來，“對了，陸兒，你那天讓我問外聯有幾個家長代表名額，他們剛電話裏給我的準信兒，說沒砸死明天肯定來的還有四五個了，空餘座位的話，不要求前排的話有的是，想再來幾個都行。”

    陸璟之這話是私底下讓季一的問的，在座幾人除了沈梔事先和陸璟之通過氣兒，其餘人都不知情，但陸璟之的問題向來不會白問，餘湘略想了下，猛然意識到什麽，右眼皮一跳，扭頭朝陸璟之看去，“你家裏要來人？”

    匯總到時候該輪到沈梔說了，陸璟之嗯了下，特意起身往門外樓道裏四下看了看，確定沒被人盯上，才回來叫沈梔把最關鍵的一環說出來，將整套計劃充斥完整。

    “不止他家裏人，還有我小舅小姨跟娓娓她爸爸。”

    沈梔這周末一直跑校外和卜光校對救助站的各項情況，她手上的東西最多，裝滿了一個文件袋，她什麽也沒往外拿，直接把袋子給了餘湘，道：“這裏麵裝的是從你上台開始到下台能用上的所有文字跟圖片資料，大部分你都已經熟悉了，我按順序又整理了下，你晚上回去再看看，卜光也已經準備好了，他現在就住在南外街車站邊的酒店裏，等明天晚上，他會在後台等著，在你進行到末尾的時候，上台來表明身份。”

    “至於我們三個家裏會有人來”即便所處環境已經確認安全，沈梔還是謹慎放低了聲音，輕輕道：“台下總得有人帶頭響應你發起的活動，既然要做，就把這件事徹底做大、做好，評優名額不是要求參與的公益有絕對的社會影響力麽？”

    沈梔嘴角微翹，“那我們就給它個大到超出它想象的影響力。”

    她話音一落，打鈴聲乍然響徹在整幢已然寂靜下來的學生會樓裏，像是一聲綿長激蕩的宣戰號角，餘湘皮膚上浮起層細密的雞皮疙瘩，接過文件夾和其他所有他們交到她手上的心血鄭重放在一起，她的朋友們已經傾盡全力把她送到了這裏，現在僅剩最後一程了，她要自己走上雲霄，把屬於她的東西完完整整地，全都拿回來。（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