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7章: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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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7
季一平時沒把門的嘴這回塞的要死,但架不住一幫人威逼利誘軟磨硬泡地問了半天,到底還是給他撬開了。
“好好好,我說我說、說還不行嗎!”他耷拉個腦袋,雙手黏黏糊糊地掰扯著吃完的香蕉皮,說起這事來明顯沒太大勁頭兒,“沒發展到什麽程度,其實連程度都說不上,壓根就就沒發展。”
這就新鮮了。
小樓當時紅著個小臉羞答答地專門來找他還包時他們所有人都在場看著了,明擺著是有意思的,況且這幾個月光是他們知道的,季一就跟人家出去過好幾次了,就算平時不見麵,短信電話也時不時聯絡著,這些看在眼裏,他們都等著哪天季一直接給人領來正式介紹了,怎麽突然就
“沒發展?”謝嘉言跟他褲衩都天天一塊洗,第一個不信,“你別騙人啊!跨年那天夜裏我起來上廁所還看你裹著被子在陽台打電話呢!你可別告我不是跟小樓!”
香蕉皮再撕就快成香蕉泥了,季一玩不動了,把這坨爛玩意兒一扔,抽了濕巾磨磨蹭蹭地擦手,話說的比動作還磨蹭,哼哧了句,“是和她。”
許娓娓聽的這個急,哎呦一聲,“你擠牙膏呢!麻溜的!一口氣說完了!怎麽就沒發展了!咱這過來人有的是,你說,我們給你參謀參謀問題出在哪!”
季一長籲口氣。
“跨年那天小樓說有話要跟我講,然後呃,也沒出什麽問題,反正就是沒發展了。”
他話說的雲裏霧裏,但意思傳達的很明白,都到這份上了,跟前幾人沒什麽不清楚的了。
簡彤眼睛睜大,直接道:“小樓跟你表白,被你拒絕了哦?”
季一本來心裏就覺得有點愧疚,拒絕這詞再說出來就太傷人了,他咧嘴一樂,緩和了下說辭,“嗐,可別給我臉上貼金了,人家又沒跟我表白!哪來的拒絕啊”
說完想想,又嚴肅補充了句,“咱幾個說完就完了,出了這屋就當沒這回事啊。”
季一平時上躥下跳地厲害,老把求偶掛在嘴邊上還又貧又愛招欠,可骨子裏的東西不會被嘻嘻哈哈的外表掩蓋掉,他終歸是個溫暖體貼的男孩子,幾人什麽也沒說,默默答應,連謝嘉言這回都沒借機懟他,幹脆點了下頭。
他還專門囑咐了聲沈梔,“梔梔,你也千萬別問她姐這茬啊,怪不合適的”
沈梔讓他放心,“肯定不問。”
保證都保證完了,自己人,該好奇還是可以好奇的,簡彤一臉不解,“不過為什麽呢?你倆之前不處的挺好的嘛,看你出去玩回來也挺開心的嘛不是。”
“我也沒說不開心啊。”季一撓頭,“做朋友是挺高興的,但是,感覺不對強求不來。”
“女金剛之前跟我說,不試一下怎麽知道有沒有感覺是不是對的人,但我想了,這幾個月都在想,我覺得這也分人,有的人可能可以,但我就覺得感覺這東西就是抽冷子那一下的事。我沒感覺就是沒感覺,不能仗著人家對我有感覺就去拿人家的感覺來試自己能不能動心啊。”
“試對了還好,如果試不對呢?”他神色認真,一字一句,“到時候再跟人家說,對不起我還是不喜歡你,那不是耍人玩麽。所以與其耽誤別人浪費人家感情,哪怕隻是有可能耽誤浪費,那都不如在一開始時就把話說明白了,拖拖拉拉反倒壞事。”
感情上的耿直boy無意間讓在場的某個人猝然中了一箭。
幾雙眼睛暗搓搓地瞟向陸璟之,寧洲還想攔一攔的,可攔不住許娓娓眼大,眼珠子一動根本藏不住,這一斜眼就跟個指向標似的,讓本來沒往他身上去想的也不得不跟著看過去想一想了
陸璟之深諳解釋就是掩飾,即使被盯也穩當坐著一動不動,臉不紅心不跳,隻是放在桌下的手悄悄拉住了沈梔,以示過往如雲煙,眼下從身到心,都隻是她一個人的。
那段不忍回看的過去說來也不是他一個人的過去,沈梔真要在意早不知道要打多少回架了,何況真要論一論她也少說得背上一半的鍋。他們倆在桌子底下手拉手玩暗的,對那些事心照不宣絕口不提,當初參與其中的另一個局中人倒是真想得開,壓根不當回事,“可是你怎麽就知道她沒做好願意讓你試一試的準備呢?”
薑畫托著下巴看他,百無禁忌,想什麽說什麽,“那我當初還知道璟璟心裏惦記著的是小平胸了,我不也該追追了,成就成,不成拉倒唄!你試了沒準人家小學妹還發現你不是她的菜了,說真的,我不是打擊你啊季一,有的時候你們男生真別太把自己當回事兒,覺得女孩子非你不可,沒你不行,我們恢複能力強著了,真的,兩條腿的蛤蟆不好找,三條腿的男人不遍地是啊。”
這話說的實在漂亮,餘湘就愛聽這個,忍不住跟她擊了個掌,讚同道:“我站小薑。”
“不一樣。”季一搖頭,“不是誰都能這麽拿得起放得下敢贏也敢輸的,我好歹認識小樓好幾個月了,了解多深不敢說,這點我還是能看出來的,她唉,不說了,來走一圈!故事沒白聽的哈,喝了喝了!”
季一起了個頭,生日後半段就在喝酒聊天裏過去了,感情這話題對情竇初開的少年們來說,聊起來就沒個停,一句一口酒地聊到最後,帶來的幾打啤酒都見了空,瓶子七扭八歪地躺了一地,滿病房都彌漫著股飯店包廂味,完全清醒的除了兩個過生日的,就隻有一晚上滴酒沒沾還穿著病號服的寧洲。
學校是早就回不去了,薑畫有付清流來接,她原還隻是微醺,除了臉有點點紅,腦袋清楚得很,走直線都沒問題。可一見付清流來了,整個人瞬間就“醉”成了灘爛泥,往她家小哥哥身上一摽,沒骨頭似的,哼哼哧哧地說“胡話”。
付清流模樣看著穩重,實際到底還是單純,讓她蒙得一愣一愣的,摘下自己圍脖給她包得嚴嚴實實地,路都不舍得讓她走,直接小心背起來往等在路邊的車上去了。
沈梔目送她穩穩當當地安全上了車,回頭跟陸璟之一起把在醫院大廳裏要手拉手唱找朋友的幾個人逐個塞進許娓娓那輛待命一晚的斯賓特,往回家方向進發。
把喝暈了的五個人各扶各屋哄睡了安頓好,時針已經快指向十二點了,這天就要過去了。
沈梔輕手輕腳地從臥室抱了被褥過來給陸璟之收拾書房,搬弄折疊床上的厚墊時,遮蔽月光的薄雲散開,銀輝穿過玻璃流瀉進來,灑在床邊的地麵上,沈梔愣了愣,忽然笑了下,回頭對立在書架前的人說:“哎,你現在是不是應該說,‘你起來,我來’?”
她一說,陸璟之立刻就明白了。
把手上拿著的被子往旁邊一放,語氣同去年此時如出一轍,“你起來,我來。”
沈梔讓地給他,看他駕輕就熟地在彈簧扣上一摁,床架平彈出來,他拉了墊子放好,轉身坐下,朝她打開手,“過來。”
沈梔說不對,“應該是我走到門口,你再喊我,我才回——”
她話沒說完,陸璟之拉住她的手稍一用力,她就不受控製地向前撲了兩步,跌坐進了他懷裏,“照你說的,我今年地位躥的那麽快,劇本當然不能按去年那麽演了,現在改我說了算了。”
沈梔悶笑了聲,坐在他腿上沒動,窗外的雲層挪開又回來,月亮時隱時現,偷看著窗裏相擁的兩個人,時間緩緩流淌,彼此身上清晰的溫度隔著單薄的睡衣默默交匯相融。
夜深人靜,萬籟俱寂。
沈梔指尖一下下摳著他領口印紋,忽然好奇,輕聲問:“哎,你去年這時候,在想什麽呢?”
陸璟之頓了頓,說:“你左邊鎖骨下麵有顆米粒大小的痣,暗紅的。”
沈梔:“”
好好的氣氛就這麽讓他給壞了,沈梔沉默了兩秒,抬手就要捶他,“你當時往哪看呢?!”
陸璟之躲不及防,這下真的被她撲倒,索性就勢向後仰去,被她壓在了床上,她居高臨下的位置和當初如出一轍,隻是體位變得格外親密,他視線角度依然不變,仍舊能從她垂下的領口裏,看見那一粒精致小巧的朱砂。
他看著她眼睛,語氣穩穩,聲音沉沉,半分心虛也聽不出來,“你當時就這麽彎腰看著我,你說我能往哪看。”
合著還賴她了。
沈梔啞然,可想想反正現在苟都苟合完了,再扭扭捏捏糾結這些也沒意思,她泄了口氣,往他身上趴下來,下巴尖頂著他胸口,抬頭看他,“那你當時是不是就已經對我有非分之想了啊?深更半夜叫住我跟我示好,結果被我撅了一頓變相拒絕掉,你當時是不是可恨我了?恨不得咬死我那種?”
她故意一問,但她知道他不是的,即便她那時候心有所屬故意拿“刀”捅他,他也在明明拿捏著她的死穴,輕易就能讓當時的她心願成灰萬劫不複的情況下,無聲無息地退回了原地,選擇成全她。
“你怎麽這麽好。”
“我確實是那麽想的。”
兩個聲音一同響起來。
沈梔這下真的惱羞成怒,她越是想溫存溫存甜蜜一下,他就越是非得跟她頂著來,掄起拳頭就往他肩膀砸了下去,“你好煩啊,你唔”
沒讓她把話說完,陸璟之在她嘴唇上重重咬了一口。
他近在咫尺的眼裏融進了月光,呼吸傾吐在她鼻唇間,一字一句,“我當時是恨,恨你喜歡的為什麽不是我呢,恨得巴不得像這樣咬你一口,可惜沒那個身份,也沒那個資格。”
沈梔怔怔,還沒反應過來,他忽然抬手,將什麽東西戴在了她的脖子上。
沈梔頸間倏地一涼,她低頭看去,脖子上眨眼間多了隻紅繩串著的墜子,玉翠欲滴的帝王綠,類似的色澤,她隻見過當初被她送回何家的她媽媽留下的那隻鐲子,而這隻玉墜品相更佳,在月光下通透流光,美到幾乎讓人窒息。
沈梔不是不懂行,這東西價值連城到鎖上幾十道保險供起來都不為過,現在被他係在了她脖子上。
她乍然意識到什麽,抬眼朝他看去,陸璟之垂目望著她朱砂痣下懸垂著的這一抹綠,淡淡笑了,“但是現在有了。”他迎上她的眼睛,接著剛才的話繼續:“這玩意兒我也隻有一個,你收下就意味著了人是我的了,這輩子都沒機會再走了,所以想好了,要不要?”
原來這才是他想要給她的生日禮物。
他認定她了,往後同甘共苦是她,風雨同舟是她。沈梔眼眶一熱,眼淚啪嗒一下落在了他的眼角上,她輕輕點頭,珍而重之,“我要。”(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