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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嘛？”

    “吱吱，如果沒有人搭訕你那才奇怪的呀好吧！”響亮的電流雜音完全蓋不住簡彤的歡快語氣，“再說這還是家裏關係認識的，要聯係方式其實也沒什麽問題，就是一點不說以後怎麽發展哦，一上來態度很曖昧不正經真的很遭人討厭了！”

    沈梔昨晚讓師謙從眼到腦一通虐，好像摁在地上來回摩擦了幾遍，膈應得她一整宿都沒怎麽睡好覺，一閉眼就是那張有點邪氣的臉在眼前揮之不去。她不是沒因為惦念而夢見過一個人，這種感覺明顯不能歸於念念不忘那一類，非要描述明白的話，就是種被麻煩糾纏上的預感指引著她做的一場噩夢。

    但要說危險，師謙身上其實也沒讓她有這種感覺，他充其量也就是浪，但就算隻是浪，她也不想他浪到她身上於是上午一睜眼，她就在群裏招人出謀劃策，求個應對這種事的辦法。

    今年假短天冷，全國大部分地區天氣都不算好，暑假裏五湖四海國內國外到處遊玩的都因此沒怎麽出門，再加上這是高三前最後一個正式連假，家裏的管束都比平時寬鬆，簡彤到現在還和她媽“斷絕”著關係鬧別扭在爺奶家待著，寧?病號?太子現在地位尊崇說一是一，就連年年回家被拉走去自家飯店做童工使的季一都完好無損地在家過了這個臘月二十九。

    人倒是難得地齊。

    許娓娓這些天沉迷網遊不能自拔，在家窩著打遊戲打得天昏地暗，聽她說有事，反手就扔過來個語音平台房間號，等反應過來這不是網友時，撤回都已經來不及了，一撥在家閑著淡出鳥來就等著過年三十的人一呼百應，嘩啦嘩啦登上去，房間頻道一打開，除了許娓娓自己，接待層一串兒的小白馬甲

    來既然都來了，再挪地方也麻煩，橫豎都是語音，換個方式也沒什麽區別，尤其是這種專門為遊戲打本準備的溝通軟件，裝個十來號人在頻道裏，聊起天來各抒己見順暢無阻，連卡都不帶卡一下的，也算是意外驚喜。

    簡彤話剛落音，另一道一直連續不斷劈裏啪啦的鍵盤聲裏就冒出個人聲來，許娓娓在這種事情上也到了有發言權的時候，就是話隻聽進去一半，沒get到沈梔的後半截訴求，“就是，彤彤說的對！被搭訕還不正常麽！連我這樣的我爸這幾天帶我出去吃飯都有的是睜眼說瞎話的恨不得給我誇上天，一頓飯我光微信就能給出去好幾次，全是替自己家孩子要的，說回去讓他們跟我聯係聯係，互相學習！”

    “我爸的朋友，輩分擺在那兒了，人家問你要你又不能不給！但你們聽著理由！臥槽，學習啊！找我互相學習啊！你們敢信？我自己都驚呆了！”她越說語速越快，漸漸跟鍵盤的狂暴聲響合二為一，讓人隔著屏幕都能感覺出她快成兩道殘影的手，“完了我回去一看，哎呦，加我的十個裏少說七個大兄弟！但別說，其實這哥幾個都挺正常的，明顯是被逼著加的，但他們爹媽就不一樣了，我說句不要臉的話啊，真的是，恨不得當場跟我們家喜結連理！”

    一大通話說完，她意識到這兒不僅有沈梔幾個，寧洲也在，趕緊又往回拉了句，“但我有我寧神了！怎麽可能跟別人喜結連理！是不是，寧神？”

    寧洲馬甲前的小綠燈一亮，“嗯，是。”

    她這波操作聽得頻道裏所有人都是一頓笑。季一嘖嘖感慨，“要說時代真是變了嘿！以前沒少聽說帶著自己閨女給人相看試圖賣進豪門的！現在居然都反過來了！被家裏收拾好打個包準備賣進豪門的都成了我們男人了！”

    “停停停，等會、你等會！”就算隔著網線不在一塊，也攔不住謝嘉言損他，“別找個機會就給自己臉上貼金，有你什麽事啊！豪門要你能幹嘛，進去墩地搞衛生當保姆阿叔去啊？”

    季一：“你￥”

    聽著他們倆又要一頓日常互噴，餘湘直接給倆人拖到下麵單獨的子頻道讓他們battle去了，接著給沈梔解決正事，慢悠悠地說：“我覺得阿梔你這個問題，要解決辦法得問小薑，小薑，你從小不就是在這種環境裏長起來的麽，讓她們取取經？”

    “無非就是手機號短信QQ，所有聯係方式都有兩套就行了啊！”薑畫拾樂子拾半天了，到出力時，大方分享經驗，邊嘎嘣脆嗑著瓜子邊說：“這種場合大部分都不會是臨時加塞出現啊，參加之前把常用的換下去，用另外那套去，該給給、該加加，這不就得了！”

    “厲害了！”

    “老手啊！”

    下去battle的倆人不知道什麽時候又自個跳上來了，接茬接得仿佛捧哏。沈梔聽著他們嘰嘰喳喳吵吵鬧鬧，心裏沒來由地就覺得高興，但開心歸開心，亂也是真的亂，她原還打算著一邊聊一邊寫會兒卷子，但眼下一看，連詩詞抄寫都抄串了行

    也賴她沒那個一心多用的腦子，沈梔歎了口氣，把卷子合上，拿過手機縮小語音界麵，拉出聊天框來給陸璟之發消息。他人雖說一直掛在上麵，但半天了，寧洲好歹還出聲嗯了下，他連嗯都沒嗯過，她拿不準他還在不在，但消息剛發過去，他立馬就回了過來。

    兩個字：我在。

    人在就是不說話，是把偷聽好手。沈梔握著手機打了個轉，存心引他：幹嘛不出聲，聽我說別人不高興了？還是吃醋了？

    陸璟之大大方方、坦坦蕩蕩、言之鑿鑿：我不是，我沒有。

    這六個字由他打出來仿佛自帶語氣，看得人怪想笑。但不過也是，以他這個脾氣，的確不會因為師謙這麽個突然出現的人就較真上心暗戳戳記小本本，沈梔琢磨了下，覺得他半天不吱聲，估計也是在往昨天夜裏她說過的那些大事上聯係，想了想，她打字說：師謙應該沒什麽大問題，至少跟顧成沂沒聯係，我小姨說等幾天，先過了年，後麵她會去查清楚師家身後的關係鏈。

    陸璟之等了一會兒才發了個嗯過來，他擔心的不是何家或者何菘藍，他不放心的是她，難得一次，囑咐得囉嗦：你自己也得小心，如果真的照昨晚說的那樣，沈振安狗急跳牆不是沒可能，這幾天可能就不隻是聯係你這麽簡單，萬一他讓你出去或者問地址，你別自己亂走也別叫他套了話，知道麽。

    沈梔賭咒發誓、再三保證。

    陸璟之才算沒繼續囉嗦下去，但話繞回來，說到最後，他還是在結尾沒頭沒腦地添了句：還有，沒什麽大問題的人能別聯係也別聯係，萬一躲不掉見麵，就少搭理他。

    剛還他不是他沒有了

    沈梔笑得不行，舉著手機躺回床上，在被子裏打了個滾兒，反正波浪號不要錢，她摁了一串給他回過去，說了個：好

    天南海北胡聊了半天，沈梔心情豁然開朗。

    吃過午飯，她跟著蘇姨婆出門，為明晚的年夜飯選購食材，逛了超市菜場，回來把東西歸放好，又貼了圈窗花掛錢兒，何菘藍歐式洋派裝潢風格的房子頓時被裝飾得充滿違和卻喜慶的濃濃年味。

    昨夜睡得太晚，做完這套工作，她也開始有點犯困，回房美美地睡個午覺再起來。窗外天都已經黑了，內外過大的冷熱溫差讓窗戶上結了一層似化未化的冰花，朦朦朧朧地和正紅色的小巧窗花合在一起，沈梔裹在溫暖的被子裏熏然欲醉，想了這麽多年，好像這一刻突然就明白了，有家是種什麽樣的感覺。

    滿足地醒了會兒盹，她神清氣爽地起床下樓。

    樓下，何菘藍正在和蘇姨婆在客廳一角攥著同一隻雞毛撣子，各執一詞，互不相讓。

    “姨，您別！我求您了！您千萬別！這房子它真不髒，不用掃，我每三個月都找家政來的，您登梯爬高地再閃著腰，您休息會兒，我給您掰個橙子，我剛嚐了特甜”

    “藍藍，你還年輕，你不懂，這是老例兒，不是房子髒不髒的問題！這掃的哪是房子，是晦氣！橙子不急，快，讓我給你掃掃，你放心，姨閃不著，掃了咱明年順順當當的啊”蘇姨婆手腳麻利，說著撥開她就要往凳子上踩——

    何菘藍又一把攔她下來，“姨、親姨！您聽我說，我”

    她甚至詞窮，回頭想找人幫個腔，但何戰朝向來是不參與女人的“爭執”的，不分年齡隻看性別，此刻躲得遠遠兒的，目不斜視地擺棋盤，沈梔外婆倒是幫著勸了，但倘若奏效的話，也就不會有現在沈梔看見的這一幕了

    何菘藍四體不勤五穀不分，不到萬不得已一雙手除了筆什麽都不沾，就在這會兒愁的隻差說自己來掃時，一扭頭，看見了從樓上下來的沈梔，她眼睛“嗖”地一下亮了，話到嘴邊一個急刹轉彎，“我讓小梔來幫您掃！”說著放開嗓子，“小梔梔，過來！有事！”

    她這道二傳手真是使的漂亮，沈梔哭笑不得，何老頭兒心明眼亮聽了個溜夠，聞言看了她一眼，又瞄瞄擺好的棋盤，壓低聲音，“怎麽著，丫頭，跟我下一盤？我給你推了這活？”

    跟她外公下棋那還得了！

    沈梔沒陸璟之那份技術能耐，怕跟她外公下棋再給老頭兒下出心髒病來，趕緊搖頭，心領了他的好意，“不不不不，我還是掃房、掃房！”

    說著正要邁開腿朝那頭小跑過去，背後大門方向，忽然傳來一陣悠揚門鈴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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