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段插曲過後，拍賣結束，酒會繼續。

    沈臨霽非常快速而又準確地找到了喬小顏，以及江南青。

    他隻是在人群裏麵找到他們的身影，默默看著他們談笑風生，不敢過去打擾。

    說實話沈臨霽的確被愛情折磨得死去活來，他在拚盡全力去愛和猶疑放手的邊緣來回折騰，但他從來沒有把這些擺出來告訴過喬小顏。

    這段時間一來，沈臨霽一直想讓自己恢複成原來那個理性和冷靜的人，後來所有人都這麽想，鎖妖塔都覺得他能處理好所有事情。

    所以倘若不是半夜總是莫名其妙感到落寞與孤獨，沈臨霽也曾以為自己能夠處理好這些爛事。

    沈臨霽愛喬小顏不是不求回報的。

    愛一個人一定是有所圖謀，沈臨霽圖喬小顏能發現自己的愛有多深刻，圖她能反饋給自己同樣的愛，圖自己的心裏結結實實走過的這趟旅程的山川河流。

    圖自己愁有所愁，喜有所喜。

    他的心從此有地方擱置，破碎也能有破碎的理由。

    沈臨霽是可以浪費完所有的自己去愛喬小顏的。

    但他不會毫無思考不帶腦子的去愛她，於是剛剛發生的一切都足夠引起沈臨霽的注意。

    拍賣結束，從各項攀談裏他知道了原來這件瓷器在這裏擺放了很多年，而往年的最終贏家都沈銘生。

    喬小顏和沈銘生究竟是什麽關係，這已經不是沈臨霽第一次所奇怪的事情了。

    “小叔。”

    沈銘生主動找到沈臨霽，他知道此刻的沈臨霽有著數不清的疑問，也知道沈臨霽需要自己的解答。

    “嗯。”

    看到沈銘生，沈臨霽也隻是淺淺回應，點頭而過。

    “小叔不好奇嗎？喬小顏的過去與現在。”

    沈銘生晃了晃手裏的酒杯，一飲而盡。液體順著他的喉嚨緩緩流下，沈銘生的喉結也隨之一上一下地動著。

    “難道好奇就能讓我知道答案嗎？”

    沈臨霽拋出一個反問，他從來不會去主動求證根本不可能得到答案的事情，浪費時間精力口舌，完全沒有必要。

    “能。”沈銘生讓路過的侍應生為自己換了杯新酒，他沿著杯口細細聞了下香味，又朝喬小顏的方向望過去。

    “喬小顏是不會告訴你的。她永遠不會告訴你她為什麽選擇拋棄你，也永遠不會告訴你她和沈家之間的聯係，和我父親之間的秘密。”

    “你父親？”

    沈臨霽臉上很少有的浮現出詫異的表情，一直以來他都以為隻有沈銘生和喬小顏之間有著不可告人的故事。

    沒想到是沈庭，沈家的主事人。

    “小叔，難道您不想知道嗎？”

    沈銘生丟下一個誘餌，他知道喬小顏對於沈臨霽來說有多重要。

    銘生把喬小顏這條小魚倒掛在沈臨霽的鼻子前，他要沈臨霽交出自己的心髒，也交出自己的利爪。

    沈臨霽看著眼前溫潤如玉的公子哥兒，仿佛與之前笑嘻嘻口口聲聲叫著自己小叔的並不是同一個人。

    “好。”

    沈臨霽在告訴沈銘生自己想要知道喬小顏過去故事的時候，也是在告訴沈銘生，自己同一沈銘生開出的任何條件。

    隻要他能夠進一步了解喬小顏的苦痛。

    走近喬小顏的機會少之又少，沈臨霽不想也不會放任自己錯過。

    偌大的酒會，沒有一個人發現，沈臨霽跟著沈銘生悄悄離開了。

    而人群擁擠，江南青和喬小顏躲在角落裏，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話。

    “為什麽？”

    江南青不理解喬小顏的做法，他搶拍賣對她造不成一絲傷害，同時爭搶的人也不止他一個，為什麽喬小顏就是接受不了瓶子被哄搶這個事實。

    她該是覺得自己出盡了風頭才是。

    “什麽？”

    喬小顏選擇了裝傻，她不想回答這個問題。

    “為什麽打碎瓷瓶？”

    江南青咄咄逼人，不給喬小顏避開問題的機會。

    “人怕出名豬怕壯，喬小顏怕開水燙。”喬小顏臨時編了個順口溜，詼諧的回答了江南青的問題。

    “喬小顏還會有怕的？”江南青眼睛裏都是溫柔的星光，麵對喬小顏，他總是又溫柔又殘忍。

    “我怕的東西多了去了。多個一個不多，少這一個也不少。”

    喬小顏半真半假的回答著，她一點兒都不想仔細談這個事情。

    “那你怕我嗎？”江南青起了興致，他盯著喬小顏的臉，想要從喬小顏的臉上發現點什麽。

    “你？當然怕了。”喬小顏笑得眉眼彎彎，她揚起下巴，就像一個驕傲的公主。

    明明說著令自己發自內心抗拒的事情，可是喬小顏還是笑著說出了這些。

    “我的命，都被你握在手裏，我的需求，都是依存著你而被滿足的。”

    “江南青，你說我怕不怕你。”

    喬小顏樂得喜笑顏開，連她自己都不了解自己有多難過。

    “那沈似來呢？”

    終於，江南青終於說出了這個無數次縈繞在喬小顏夢境裏的名字。

    似來，似來，似是故人來。

    喬小顏積攢了好幾個春夏秋冬的樂觀、積極、好好生活的假象全在這個夏天的夜晚被一拳打回原形。

    小時候是沒有想到長大的而傷心是這麽稀裏嘩啦掉下來的，整個屋子裏都是排解不出來的眼淚和遺憾。

    傷痛是被刻在生活裏的，那個時候也沒有想過後來的事情不是多吃講課糖就能被解決的。

    這些年來喬小顏活得小心翼翼，一直都為了在自己麵前留下不錯的印象這回事而付出了不少心力。

    很多年以後，喬小顏才明白自己有多愚笨。為了不回轉錯過了不知多少真誠，也消耗了自己那麽多。

    而無論多麽樂觀，接下來的人生，還是會一如既往地衝向更壞的方向。

    “沈似來。”喬小顏念了念這個名字，由於太多年沒有再提及過，叫起來有一種莫名的生疏感。

    “我當然怕。”

    喬小顏的嘴角勾起了一個弧度，她的聲音有氣無力，虛弱感撲麵而來你。

    “沈似來，是我害死的啊。你說我怕不怕。”

    “你能相信嗎？那麽一個活生生的人，在你麵前一點點死去。

    他掌心的溫度一點點消失，臉上的表情也不再生動，他的酒窩再也沒有出現過。”

    喬小顏閉上了眼睛，腦海裏浮現出沈似來的麵龐。

    那張笑臉在她記憶力還是那麽生動，可是笑臉的主人卻從這個世界上永遠的消失了。

    “這麽一個活生生的生命啊，我就隻能眼睜睜看著他消亡覆滅。”

    “江南青，你說我怕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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