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小顏抿緊了嘴唇，腳被沈臨霽牢牢握在手掌裏，她一點兒也不敢動彈。

    管家老早就打了一盆熱水過來，沈臨霽把毛巾浸在裏麵，又擰幹淨。

    他輕輕的擦拭著喬小顏髒透了的腳，眼神看著卻像是在擦拭一件塵封的寶物。

    沒一會兒，喬小顏的腳就恢複到了原來白皙的樣子。

    沈臨霽又取出針來，要把喬小顏腳上的水泡給挑破。

    喬小顏一看見針，就下意識的往後縮了縮。這畢竟是針啊，喬小顏一看見這個東西，就仿佛了看見了她的童年噩夢——榮嬤嬤拿著針往紫薇格格的背上紮去，而紫薇疼的亂叫。

    沈臨霽知道喬小顏害怕，抬頭柔聲對著喬小顏那張受驚過度的小臉解釋。

    “腳上起了水泡，不用針挑開上藥怎麽好的快啊？”

    喬小顏當然也知道沈臨霽是為了自己好，沒有反駁。她扭過頭去，不敢看著沈臨霽下手。

    沈臨霽抬起喬小顏的腳，把水泡一個個挑破，又逐個上藥。

    水泡挑破當然是不疼的，可傷口一碰上藥，自然是疼的厲害。

    喬小顏沒敢出聲，隻是死死咬住自己的下嘴唇。

    沈臨霽把藥上完，把傷口包紮好，喬小顏的嘴唇也被她自己幾乎要咬破了。

    沈臨霽看著喬小顏對對自己的身體一點兒都不疼惜，心裏是既責怪她又憐惜她。

    此刻的額喬小顏還緊閉著眼睛，她還在靜靜等待著沈臨霽給她的下一個傷口上藥。

    而這時候，沈臨霽已經俯身吻上了喬小顏。

    他溫柔的舔舐著喬小顏的唇，仿佛想要把喬小顏咬下的痕跡都吞下肚子裏。

    喬小顏沒想到沈臨霽突然來了這樣一手，眼睛直接就睜開了，一時也而忘記把沈臨霽推開。

    這個吻，給喬小顏的心裏帶來了溫暖。

    喬小顏是一個很需要別人向她表達愛意的小孩，就像是在河邊扔石子，從它跌落下去的時候喬小顏就在等待它的漣漪蕩起來的那一刻，很多錯過喬小顏的人都不能明白，那些反饋對於她來說究竟有多麽重要。

    這一刻，喬小顏突然很想要報答沈臨霽。

    不是所謂利益上權利上無趣的報答，而是感情上的回饋。

    她知道那些回應在一段感情裏有多重要，所以喬小顏也完完全全理解沈臨霽對於回饋的渴望。

    在喬小顏急需一個擁抱或者一段安慰的時刻，這樣害怕孤獨的時候，陪在她身邊的，總是沈臨霽。

    在身旁，在床邊，在心碎時刻敞開海洋一樣的肩彎，任由喬小顏跳進去。

    此刻，此刻沈臨霽就是喬小顏逃避現實最好的借口。

    又好像沈臨霽就是喬小顏柳暗花明的未來。

    沈臨霽鬆開了喬小顏的唇，就好像是放開了什麽令他戀戀不舍的寶物一樣。

    他就坐在床邊，直直的盯著喬小顏的臉。

    好像隻要移開一秒，喬小顏就會自此消失不見。

    “值得嗎？”

    鬼使神差的，喬小顏拽住了沈臨霽的袖子，開口問出了這個問題。

    沈臨霽挑了挑眉，沒有回答。

    他也曾經想過這個問題，他也曾經為了一個得不到的結果而否定了自己所做過的一切，甚至否定了喬小顏這個人。

    可經曆了今天這件事情，沈臨霽忽然就大徹大悟了。

    哪有什麽值得不值得，喜歡一個人的時候，即便是換不回對方同樣喜歡他的那顆心，但沈臨霽也得到了在陷入愛情時候的甜蜜和酸楚啊。

    那些都是有意義的最真實的情緒，也正是那些最真實的東西，才讓沈臨霽確切的覺得自己是有意義的，這點意義來源於沈臨霽自己，與他人無關。

    所以無論值得與否，沈臨霽自己都很值得。

    沈臨霽的沉默，讓喬小顏心裏一下子有些慌張。

    可喬小顏轉念想了想，她又有什麽資格去擔心這些事情呢？

    無論沈臨霽後不後悔，覺得她值不值得這樣做，隻要沈臨霽曾經為喬小顏做過這些事情，喬小顏就已經算是賺到了。

    畢竟她又有什麽好的呢？又什麽好的值得沈臨霽這樣無底線的對她好？

    喬小顏深深的知道，自己不是值得沈臨霽這樣做的人。

    她亂了心，手一下子就鬆開了，胳膊也因此慣性的向下耷拉下去。

    沒想到，沈臨霽卻眼疾手快的握住了喬小顏的手腕。

    兩個人四目相對。房間裏充滿了曖昧的氣息。

    怎麽辦呢？沈臨霽對喬小顏完完全全沒有抵抗力，他從頭至尾非常非常徹底的輸在了這個女人的手裏。

    沈臨霽什麽都說不出口，又隻好把握住的喬小顏的手放下去。

    “你安心休息吧。我出去了。”

    他覺得無能為力，在感情裏，什麽都不是他能夠決定的。

    隻是，即便再無能為力，沈臨霽還是想要愛下去。

    “你別走。”

    喬小顏沒有伸手拉住沈臨霽的袖子，她什麽都沒做，隻是說出了這句話。

    剛說完，喬小顏的眼淚就掉了下來。

    有時候喬小顏告訴自己不必那麽傷心，卻總是耐不住眼淚會“簌簌”的掉落下來。

    其實也不是那種很苦大仇深的痛苦，就是很委屈很難過吧，其他的情緒喬小顏都可以很好的掩飾下來，委屈的時候喬小顏做不到。

    就是很想哭，很想灑淚，隨時都像回到孩提時代，想鑽進親密的人懷裏尋求安慰。

    沈臨霽一扭頭，他看不得喬小顏落淚。

    很自然而然的，沈臨霽就蹲了下來，伸出手去輕輕拭去喬小顏臉上的淚水。

    “喬小顏，你究竟想要我怎麽做？”

    沈臨霽的心裏不苦是不可能的，他都已經很坦然的接受了所有的一切也許都是騙局，可他還是義無反顧的接受了。

    他和喬小顏的關係到現在，已經成了沈臨霽生命裏最薄弱的一個環節，分散是總要散的。

    即便是冬天的一片雪花，也可以摧毀湖麵維持很久的平靜。

    沈臨霽覺得不再難過，一切都已是惘然。

    “對不起，沈臨霽。”

    喬小顏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麽好，隻平白出來這一句。

    “喬小顏，你沒有對不起我。我喜歡你，這不是你對不起我的原因。”

    沈臨霽輕輕說出這句話，心裏卻像是被刀割似的。

    愛情這種東西太難了，沈臨霽會無緣無故的因此感到快樂，又會無緣無故的而因此感到悲痛。

    他不能得到所謂的善始善終，可這的確也不能怪罪到喬小顏的身上。

    沈臨霽每一天晚上都把心裏的那點痛苦縫縫補補堆一堆疊一疊，第二天穿戴好出門。

    他已經自認足夠去強大了，卻還是被喬小顏傷害的體無完膚。

    人的脆弱都是源於在乎的東西，有時候沈臨霽已經不記得了的一些事情，但是酒精和身體知道。

    如果順著水龍頭向下漂流，水流會把沈臨霽帶回當時第一次遇見喬小顏的時候。

    十年不遙遠，昨天才遙遠。

    當初的喬小顏教會沈臨霽溫柔才是人的本質，現在的她也告訴著沈臨霽，自私無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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