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1攪亂

    方子期哭著搖頭，要解釋她此刻的狀態，那真是說來話長，現在情況緊急，還是暫時不說，等以後她考慮考慮該不該說再說吧。

    小黑黑可就不這麽想了，見方子期都哭了，急死了！方子期誰啊！那可是一條響當當的女漢子啊，有誰見她哭過？就算是在那艱苦的訓練環境下，也沒見她抹過眼淚啊！現在，居然哭了！別的不說，那說明情況是相當的緊急了！他趕緊地朝方子期靠攏。畢竟，他離得遠，如果那個男人要對方子期不利的話，那他就是想救估計都會來不及啊！小黑黑非常地後悔剛才沒站方子期近點兒，要是他沒護住方子期，想想自家那個老大的嚴肅的模樣，小黑黑頭皮陣陣地發麻，懊悔不已。

    瞧著小黑黑飛快地朝自己奔過來。方子期連連擺手：“小黑黑，別過來！別過來！”

    小黑黑被她這麽一喊，更是嚇了一跳，暗想難不成那人用什麽東西劫持了方子期，他腳步停了停，觀察了一下，發現沒什麽武器啊，於是，更是玩命一般朝方子期靠攏過來，一路的狼藉都阻擋不了他的前進。

    方子期心知他擔心自己的安危，可又不想讓他打亂了自己的計劃。隻好等他靠近，這才站起身來，附耳對他說了幾句。

    小黑黑臉上的表情變化得很精彩，先是滿臉懷疑的神色，然後有些釋然，想來是想通了。最後又有些懷疑：“你一個人真的可以？”

    方子期肯定地點頭：“沒事，行的，你去吧。”

    對這位花子毅，村裏隻有傳言說他不正常，不過的確是沒說過他會攻擊傷害其他人，何況，方子期自己也是有些技藝傍身的人，不是一個普通人，就算普通大漢來幾個的話，她其實對付起來也是遊刃有餘的。小黑黑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選擇信任方子期：“好，那我去大門那守著，有什麽情況你就趕快叫我。”小黑黑說這話的時候，還嚴厲地看了那位花子毅一眼，威脅的意味很明顯。

    不過那個花子毅的注意力顯然不在他這裏，他隻是直愣愣地看著方子期，就像是在回憶什麽似的，根本就沒注意奧有小黑黑的存在。

    方子期點點頭，小黑黑很無奈，隻有走開了，邊走還不忘清理出一條路來。方子期知道，那是為了方便飛奔過來救她呢。

    看著小黑黑離開了，方子期這才回頭看著麵前的這個男人。

    小小的院子因為她和小黑黑剛才的整理，總算有了些立足之地。方子期仔細打量麵前的這個男人。

    花子毅全身的衣服已經是黑得發亮，都要看不出衣服本身的顏色了，那褲子正如方子期剛才看到的，就像是被荊棘給劃開了似的，褲腿都已經像是流蘇一般，而且，因為沾上了一些髒東西，有幾個地方黏糊在了一起，看起來非常的髒。而花子毅的臉也是，灰撲撲的，還有黑灰在上麵，都不知道多久沒有洗臉了。除了那一雙眼睛亮亮的，還證明這是個大活人，光看這個人，幾乎和一個流浪漢無異了。不過必須承認，這花子毅的五官其實長的還是很精致的，特別是那雕刻過一般的高鼻子，還頗有幾分歐美人的模樣。要是好好洗洗澡換上幹淨衣服，八成是一位大帥哥。

    想到這個人以前是跟在父親身邊的人，今天居然拿落到了這麽一個下場，方子期心裏真是說不出的難過。

    她壓低了聲音：“是你給我的字條吧？”

    花子毅沒說話，還是緊盯著她看：“像！真像！”口齒清楚。光聽聲音真不覺得這是一個不正常的人，隻是那看人的目光太過專注了，讓方子期有些發怵，思緒也止不住地有些跑題，在他到底是不是個正常人這個問題上糾結。

    兩人僵持，保持著互相觀看的這種架勢，實在是有些詭異。還是方子期先回過神來，現在終於和花子毅獨處，也算是難得的機會，她要是浪費時間不作為，那就太傻了！

    “字條，是你？”她簡潔地和花子毅說。專注地看著他的反應。

    花子毅就像是沒聽到她說話一般。忽然一字一句地說：“身旁親近的人都是魔鬼！”說話間咬牙切齒，麵目猙獰。

    方子期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他吐字很清晰，方子期真真切切地聽到了耳中，都是中國話，可是她就是徹底沒懂。

    她張了張嘴，正想問個究竟——

    “子期，你怎麽一個人跑到這裏來了！”傅沛璟像是從天而降一般，突然出現在她身後。

    方子期尋思著有小黑黑守著大門，就算有人來也肯定會給她提示的，所以就放心地把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了花子毅身上，哪裏想到來的人居然是傅沛璟，小黑黑自然不吭氣了，所以倒是嚇了她一跳。

    她扭頭看著傅沛璟，剛想抱怨幾句。傅沛璟臉上那擔憂的臉色忽然變了，眼神也越過她看著前方。

    方子期知道，一定是發生了什麽變故，她趕緊順著傅沛璟的視線方向一看，剛才的花子毅像是受驚了一般，早從兩人麵前消失了，方子期堪堪地看到了他的衣角消失在了這幢看起來古裏古怪的建築裏。

    那家夥逃起來身手還真的是靈活得不行！

    “唉！”方子期拔腿就要追。可傅沛璟直接拉住了她：“沒用的，他熟悉這裏，他要是存心躲起來不見人，你是沒辦法找到他的。”

    被傅沛璟這一耽擱，方子期徹底誤了追上的時間。她又氣又惱：“你來做什麽？我本來想和他談談的，你看，現在好了！他被你這麽一嚇，躲起來了還能談什麽呀！”

    她特地留下來，也就是為了好好和這位花子毅接觸接觸。現在，被傅沛璟這一攪和，方子期心裏明白，要讓花子毅現身本身就不容易，看他剛才逃走那身手淩厲的樣子，就算克服困難找到了他，那估計要從他的口中聽到點什麽也難了，畢竟有戒備了。

    她板著臉，很是生氣。說的話都有些埋怨了。

    傅沛璟一臉無辜：“你就一個人和他單獨呆一起，我也擔心他對你不利啊！我要是不來，他說不定會做出什麽事情都說不定！你也真是心大！”他說話間朝門口看了一眼：“這小黑黑也是，盡由著你胡鬧！”

    怕他遷怒給小黑黑，方子期隻好投降：”好吧好吧，我知道了，我們不說這個了！”語言上是妥協了，可說話語氣裏滿是無奈，顯然是心不甘情不願至極。

    傅沛璟也不點破，不動聲色地轉移話題：“你這扶貧的工作做得不錯嘛，這是第幾家了？”

    方子期這才想起：“對了，我紅包都沒給他！”

    她也沒回答傅沛璟的話，還就朝著剛才花子毅消失的方向追了過去。

    一路都是狼藉，方子期艱難地奔過去，那些亂七八糟的木料總會勾到她的褲腿。現在她算是明白了，花子毅穿的褲子幹嘛呈流蘇狀了。

    費了些力氣，送算是走到了剛才花子毅消失的那個位置，方子期四下打量，麵前一邊是一間廚房另外一邊像是個出口，這廚房顯然是年代已久，雖然亮堂，可那屋頂都被煙火給熏得發黑了。

    如果她順著出口追出去，估計也追不上人了。方子期索性抬腳進了廚房。

    廚房的樣子比外麵好太多了，收拾得還算相對整齊。可以看出，這廚房不像是經常不用的樣子。鄉下的灶還是用燒柴的土灶，右邊一旁順手的地方有個灶孔，放了一盒火柴。而灶台上幾個玻璃罐頭小瓶子，擺放得整整齊齊，方子期逐一仔細查看，有鹽、豬油，還有辣椒、花椒

    方子期嘴角微勾，露出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

    基本生活還是有保障的，有米，還有大白菜，甚至房梁上垂下了一根繩子上麵用鐵鉤子鉤著一塊臘肉。

    方子期四處打量後，終於再度蹲下身來，把放在灶孔的火柴拿開，把手伸了進去。

    “子期，你在找什麽？”傅沛璟也進了廚房。

    方子期飛快地縮回手，手心裏已經攥緊了一個東西。她若無其事地起身，順勢把手插到衣兜裏：“我看看這生活過得怎麽樣。”

    “怎樣？還行嗎？”傅沛璟四處打量著這屋頂全部都被熏得黑魆魆的房間。眉頭微皺。

    “他身體不行，恐怕也就那樣了，我想還是得托付村長，多照顧照顧他才好。”方子期歎氣，也不打算久留，幾步走到傅沛璟身邊：“你看吧，你把人都嚇走了，現在也找不著了，你快去找啊！”最後一句以及功能帶了些嬌嗔了。

    “好好好，我的錯！就知道你會這麽說，剛才我已經讓小黑黑沿路追出去看看，是什麽情況他會回來講的。”

    領導就是領導，早安排好了下一步的工作了。

    方子期啞然，本來還想把傅沛璟隻開，她好好檢查一下這屋子呢，哪裏想到居然還遇到鐵板了！她知道老傅比她還眼神犀利，生怕在這房子多呆一秒，這家夥把什麽都看透了去，就催促著他趕緊離開。

    瞧這樣子，她也隻有再找機會再來了。

    傅沛璟依言往外走，邊走邊四處打量，臉上也露出了些不忍：“放心吧，我會讓人來把這好好弄弄，在村裏找個人，吃飯時間給他送送飯。”

    方子期心裏感動，知道這家夥肯定不會沒來由地讓人來給花子毅送飯，一定是因為察覺到了她的用意，這是在幫她完成心願罷了。

    對傅沛璟那強大的洞察力，方子期是不服都不行，她挽著他的手，用崇拜的眼光看他，帶著笑，也不說話。

    “知道你男人好了吧？”傅沛璟眉眼含笑斜睨她。

    艾瑪，那眼神真是迷人得不得了了！方子期笑容更甚，眼睛笑得像是彎彎的月亮：“嗯！我一直都知道！”

    這馬屁拍得傅隊長極為受用，握住她的小手，蠻有深意地捏了捏。兩人目光交匯，要是有人此刻在場，估計都要被膩得不行，狗糧一大嘴

    方子期挽著傅沛璟往回走。鄉下的石板路，一塊一塊的青石板鋪建而成，腳感還真不錯，兩旁就是村民的家，果然是雞犬相聞。這麽愜意地走著，還真有點歸隱田園的意思，如果不是傳來那一陣陣的異味的話。

    傅沛璟輕輕地帶了帶方子期，兩人靠邊站著，一個羊倌兒趕著一群羊，浩浩蕩蕩地走了過來。那羊倌兒整個都包裹在了長長的拚接羊皮大衣裏，頭上還戴著羊皮帽子，羊皮帽子還有兩個護耳，根本就看不到臉。那些羊兒長得雖然不是膘肥肉壯，但那毛色極好，油光水滑。在帶頭羊的領導下，悶頭往前走，那些羊對那帶頭羊有著一種盲目的信仰，完全是盲從。

    方子期作為好歹在村裏待過的人，感覺有種責任感給傅沛璟這種城裏長大的男人解釋一下：“這領頭羊啊，太重要了，那些羊都是神奇得很，領頭羊帶著走哪兒就是哪兒，從來不會反抗，隻會跟從，那領頭羊要是往山崖下跳，身後的羊全部一窩都義無反顧地往下跳，要遇到這種場景啊，那真是慘烈透了！”

    傅沛璟捏了捏她的手：“嗯，你就是我的領頭羊。”滿臉寵溺地看她。

    方子期驟不及防地被這男人的土味表白給甜了一嘴，直達心底，倒是一時說不出話來，隻是紅著臉瞪他。傅沛璟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的臉蛋，那滑膩的手感，實在是讓他心神俱蕩。

    就在這時，最後幾隻羊經過他們身邊的時候，嗶哩啪啦地拉了一堆羊屎。瞬間把這浪漫氣氛給攪和得很微妙了。

    方子期眨巴著眼睛看傅沛璟，傅隊長自小養尊處優，這樣的場景一定很辣眼睛吧？方子期是從小在這混著，倒是見慣了，隻怕身旁這城裏的少爺見不慣，隻好好心出來說明：“嗬嗬，沒事，這羊屎啊，是極好的肥料，用羊屎施肥的菜啊果樹什麽的，都要比普通種出來的好吃多了！”

    傅沛璟忍住笑：“那是，羊屎可是很高級的肥料。”

    方子期奇了：“你知道？”

    “嗯，其實我們有時候也進山裏執行任務。有一次，我硬是在豬圈裏埋伏了整整一周呢！”傅沛璟輕描淡寫地說。

    方子期大為吃驚，傅沛璟有時候消失，說是出去執行任務，她腦海裏總會有很高大上的感覺，總覺得讓傅隊長親自出馬的任務，至少也是要和國際級別的人打交道才是，哪裏曉得，被他這麽輕描淡寫地說他能在豬圈裏埋伏上一周！

    她真的是相當吃驚。吃驚過後又很心酸，想著傅沛璟這麽好的生活環境，還要吃這樣的苦，還從來沒聽到過他叫過苦，這要是沒有強大的信念和對這份工作的熱愛，那怎麽能做到這一步啊！而且，她現在有些理解了，幹嘛在抓黃鱔比賽的時候，老傅要比她厲害，說起來，恐怕老傅在鄉下耗著的時間一點都不會比她少吧！

    興許是瞧著她實在是沉湎在震驚中不能自拔，傅沛璟朝她使了個眼色，壓低聲音說：“你有沒有覺得這個羊倌兒很怪？”

    “啊？”這話題轉得太快，方子期一時轉不過彎來。

    傅沛璟故意很親密地摟著她，湊在她的耳朵上說：“你說吧，我們倆在村裏怎麽說也是兩個陌生的麵孔，穿著打扮和村裏的人也不一樣，正常人怎麽也會多看我們幾眼，可是，你發現沒有——”

    方子期腦海裏立馬閃過剛才那個羊倌兒的形象，帽子戴得嚴嚴實實的，衣服也裹得嚴嚴實實的，雖然這裝束在山上放羊不違和，因為風大天氣冷，倒是很能禦寒。可是，裹得人臉都看不到，這是有點很蹊蹺了，而且，正如同傅沛璟說的一般，這人居然會一眼都沒有看他們，的確是很古怪。

    她沒說話，不過看向傅沛璟的目光都有些變了。兩人目光交匯，傅沛璟挑了挑眉毛，方子期點了點頭。

    方子期就行動了：“喂，剛過去的前麵那位大哥，請等一下！”

    她扯著喉嚨喊了出來，隻要對方不聾，那一定是能聽到的。

    可她和傅沛璟都發現，前麵那羊倌兒居然腳步不止不停，還加快了腳步。

    兩人又對視一眼。

    方子期雙手合起做了個喇叭狀：“趕羊的大哥，你的包掉了！”

    傅沛璟還以為她會接著喊剛才的話呢，哪裏想到這小妮子居然麵不改色地喊出了這麽一句謊話，還喊得震天，他忍不住勾了勾唇角。

    那羊倌兒果然是有問題，一聽方子期這話，這回不是加快腳步走了，而是直接就跑了起來。

    艾瑪，真有問題！傅沛璟腳步一抬，直接追了過去。遠遠看去，人到之處，把羊驚得四散開來，一時小道上很是混亂。

    方子期對村子比傅沛璟要熟悉些，見傅沛璟直接追了過去，她眼睛咕嚕一轉，反而扭頭朝反方向跑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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